被炒魷魚後，跋涉千萬裡，只為尋覓伊人

時間＼2017-10-15

迫于生計的壓榨，窮困潦倒的我不得不背井離鄉，

穿山越嶺地跋涉到廣東東莞市打工。最開始的目的地並不是東莞，我首選的第一座打工城市是中山市，它也屬於廣東省。這兩座城市都是沿海經濟發達區，舉國上下的打工仔打工妹彙集成海的地方，我也是可憐地沖著它們的盛名而去，我想賺錢，我要走出貧窮，趁著我最年富力強的青少年時光，我無知無識、見識淺短不敢同耗子相比視力，我身上背負著的不僅是如何繼續活下去的單方面的重擔，

聖人孟子曾說過: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身上與生俱來的流淌著那樣血，此生若不能超越，來之何用？儘管現在的我一無所有，兩手空空，同來自五湖四海的各種奇葩人擠在一隻風扇下，煎熬的等待著酷暑七月的滾蛋。七月初，我那黝黑的軀殼依舊遊蕩在貴州貧瘠的大街小巷裡，喜歡冷嘲熱諷的人背過臉去偷偷地以我取悅:“他是不是剛從非洲翻牆過來的，

……哈哈，哈啊哈。好一個名符其實的古銅色，殊不知，那是貧窮的典型代表色調。請隨便放眼大街上，身披古銅色的大抵是農民工、修路工人、掃大街垃圾的等等，貴州又不是香港，古惑仔只能流行於香港，在貴州是沒有適宜的生存土壤的，而那些活下來的古銅色真正是土生土長的“黃泥巴人”，像塑像，又不是塑像，大概只剩神似可令世人反復咀嚼，或者是撇嘴，

甚或是吐唾沫。

好不容易，在貧瘠的土地上找到一小塊稍有一丁點兒營養的土質暫時寄居下來，但世事無常，不能料事的笨拙的我沒福分長久地享受那稀少得悲催的養分，它有一個在街頭巷尾人盡皆知的大名:家教培訓中心。工資不多，月薪一千八，

在我的如意算盤的細細盤算下，喂飽一張不挑食的嘴大概是沒有問題的，哪怕房租費也廉價得不好意思開口說。如果家教培訓中心生意不錯的話，我暗下決心，我豁出去了，幹一段日子再另作打算亦是我自願的。說幹就幹，誰怕誰呢，我就傻乎乎地上膛開槍了，革命的第一聲在我的腦海打響。面試那天，面試官是兩位年輕有為的少婦，姑且這麼稱呼吧，兩人都已結婚，

其中胖的那位有了小孩，因為怕麻煩所以沒帶在身邊，相對瘦瘦的那位還沒有小孩，為了追求事業，雖結婚多年，她沒敢要一個小孩。面試的整個過程中，她們給了我一臉的溫暖，那個笑臉我至今還不敢輕易地忘卻，也許此生都不能將它遺忘。之後，我便開始了辛苦的招生生活，每天早晨八點半上班，中午十二點休息，下午三點上班，晚上七點下班。如此的作息時間安排在我還是很樂意接受的，雖然頂著毒辣的日頭穿行在各所學校的道路上，偶爾也得去擺點招生，一站就是兩三個小時，旁邊有樹蔭時當然是令人心情愉快的，若果遇不到枝繁葉茂的大樹，就得一忍再忍。漸漸地，兩位老闆對我不客氣起來，勝似親人更親人，大事小事統統得陪場，胖老闆臉上的微笑逐漸減少，仿佛春花一般，隨著日子的溜走，花瓣一瓣一瓣的墜落、萎泥、消失不見，她的不耐煩愈來愈清晰可見。

招生大約進行了兩個禮拜，報名的學生少之又少，幾乎沒有。為了吸引小學生的眼球，她們算是費盡心血，週六周日趁著月色尚好，駕車去河岸淺灘邊借著月亮的清光挑揀那些形狀好看的，樣子可愛的鵝卵石，每次都滿載而歸，一隻只塑膠袋裝得鼓鼓的。每逢雨天，所有人就聚集在辦公室裡畫石頭，一些人負責畫畫，畫卡通人物、水果、動物等等的簡筆劃，一些人上色，色調可根據著色者的個人喜好而自行安排，沒有特別的規定，只要不與常理過於違背就好，我負責在石頭的後面寫字，寫教育輔導機構的大名以及聯繫電話。待到小學生領成績單的前一天下午，胖老闆突然改變了最初的薪金辦法，簡而言之，就是取消保底工資，加大提成比重。沒有保底工資，意味著你是她們的免費勞動力，早上吃得飽飽的你激情四射地來，黃昏時分，你拖著疲憊的身軀滾回你的小窩，你的一切生活都與她們無關。免費勞動力對於當時的我而言，是萬萬不能忍氣吞聲的，既然來與不來都一個樣，我願意選擇後者，躺在家裡睡大覺也比它強，沒必要花錢買罪受、買別人的臉譜斟酌。誰也不能左右誰的人生，每一種人生都自有無限廣闊的腹地，屬於你的渡輪遲早會從迢遙的天際蹣跚駛近。所以，第二天早上我一覺睡到周公的夢國，我在心底早已遞交了辭職信，或者說她們在我之前便把我無聲地辭退了。工資成了頭疼的大問題，掐指算來，我好歹幹了兩個禮拜之久，按先前的約定我是可以領到一千二百塊錢的。翌日清晨，我從幽暗的夢鄉滾下床，懷著無比晴朗的心情自家下廚炒白菜一碗，番茄炒蛋一碟，吃完飯之後，我發了一條短信給瘦老闆，問她工資何時結清。

說來慚愧得很，近些日子竟連房租費亦使我捉襟見肘，大有窮途末路之危機感。我誠實地向瘦老闆傾訴了我最近的苦難連連，短信中她似有同情之象，但從她的言詞中我同時也透視出了另一種深微的潛臺詞:你已被開除，或者自動解約。我的性格、脾氣在別人的眼裡大抵是粗魯的，一貫如此，不針對任何人，我沒去上班，也沒打個電話、發條短信給老闆，在感性的人的眼裡我是頗有架子的，也可以說是沒有修養的頑劣之徒。當天晚上，瘦老闆發來一條微信，大意是問我的工資多少？我這人素來直接、不善於拐彎抹角的迂回戰術，我回她說:“你對著日曆表數一下就行了。”我之所以這樣出言不遜是有原因的，相信讀者應該知道我的原因，馬克思曾說過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在上班期間，我沒有過曠工、遲到太久、早退等不良現象，除卻周日一天，我所有的日子就都泡在教育輔導中心了，所以咯，我那麼回她一點也不過分，至少在我這樣的人看來是真的不過分，別人如何看，我無權干涉。接下來的情況是我如何也預料不到的，她悲傷地砸過一句話來:“你這什麼態度嘛。工作不如意，友誼還在啊！我平時都很尊重大傢伙的”她的這句話結尾沒有標點符號，由於定勢思維的強大魔力，我不得不開始胡思亂想，其實也沒啥好想的，她的話不很明白嗎？漫漫長夜複漫漫，直到大公雞的嘴裡跳出晨光，新的一天來了。我繼續糾結那幾塊小錢的工資，惴惴不安的黑影隱隱從極遠的蠻荒戈壁上飄浮過來，一直升到我的眼球上。

打開微信一看，瘦老闆發來簡短的一句話:“有什麼事就跟她說吧！”她，就是胖老闆。我意識到巨大的災難已經啟程，不用多久便會找到我，最終爬上我的身軀使我承受。又過了一日，是星期一，領工資的約定時間到了，我惴惴不安地走過那條上下班必經的車水馬龍的街道，不論前方有什麼難題等著我，停下腳步的必然失敗，我也從不停下腳步，世界是前進的世界，我沒有理由刹車。老地方是容易到達的，進門時我頗有禮貌地說:“讓你們久等了。”在我還沒出發之前，胖老闆威脅我說:“在十二點之前，要是不來，你就永遠別來拿錢了。”我很禮貌且簡單地回了她:“好！”我承認我為魚肉，她是刀，人家是老闆，我就一草根貧民。在這句話之前，胖老闆還恬不知恥地殺我一句話:“你還想不想要錢了？”這是明擺著的強盜邏輯，我氣憤地重重敲出幾個字:“豈能不要？”當我禮貌性地走進去時，兩位老闆頭也不回地啞巴靜坐，像患了神經疾病一般。大概過了三十秒，胖老闆說:“去辦公室說吧……”氣氛凝重，她面無表情，昔日僅有的一絲絲笑意消失無蹤，我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靜靜等待著戰爭的來臨。先禮後兵從來都是我處世待人的原則，不能通過道義解決的事情，只好短兵相接，太過禮貌經常會招惹來別人的變本加厲，這些已是司空見慣的家常菜，不足為懼。她沒好氣地開口盤問:“昨天為什麼沒來？”“你不是說取消保底工資嗎？招到學生才有提成，否則就沒有。”“是啊，昨天確實說了。”“那就是說，來與不來都可以，只要招到學生就行。”“那你可以打個電話，發條短信吧！”她的聲音正在提高。“什麼都要花錢，就算是尿急上廁所也得一塊錢啊？”我調侃地說，“昨天晚上我發微信給她了（瘦老闆）。”她走出去問了問瘦老闆，以證明我到底有沒有說謊。隨後進來。“你的工資多少？”她問。“你們應該比我清楚吧？”我心裡有些不爽的跡象，“對著日歷數數就知道了。”“我沒讀過小學。不會數……”極大的諷刺。“沒念過小學，這麼牛逼，還開教育輔導中心？”“是啊，怎麼了。”她把頭傾斜，幼稚可愛地斜視我。如果現在她手中有一把尖利的刺刀，我敢肯定她會毫不留情地刺進我的胸膛，鮮紅的熱血是她所希望看見的我的柔軟。我話鋒一轉，這樣的女人不可與之較勁，“我記得我上了十二天的班，不知你們那裡是多少天？”“哇，好多哦……”她的情緒還未從抵觸中掙脫出來。我一時對她無語極了，哼了一句:“呵！”“也許沒那麼多，敢問在你們的工單上，我上了幾天班？”“我只上了一個星期……”“呵呵，你因孩子生病而請假回家一個星期，你不在的時候，我們照常上班。”真是賤骨頭，身寬體胖就算了，居然還這樣，簡直不想讓人舒服地活下去。“那工資多少？”她嘴巴微動，輕蔑地問我。我老打老實地說:“按照最初的工資約定，月薪一千八百，就是說平均每天六十塊，我的工資一共是一千二百塊。你們說過的我一個星期的管理費六十塊，我可以不要。”“哇，好多哦……”她的小肚雞腸到此為止已發展到頂峰，我想全世界心眼最小的那位也比她大氣那麼一點點吧！“那你說多少？”我有些不耐煩了。難不成你還能黑吃了我的血汗錢？如果她的良心一時間被仇恨的烏雲遮住，她很有可能會扣我的工資，究竟扣多少我不得而知。嚴重者，她一分錢不給我也是有可能的，因為我們之間並沒有白紙黑字的具有法律效用的合同。她沉默了一會兒，手中的筆忽上忽下，她在宣紙上塗來抹去，不知道在搞什麼鬼。她終於停下手中的筆，“我算了一下，你的工資九百塊。”我很吃驚，“九百塊？沒搞錯吧？”“就九百塊，沒錯。”口氣堅決得沒有商量的餘地。“我想知道，具體細節。”“你總共遲到大約一個小時，扣兩百塊。有一個週六全體休息，你多算了一天。”“我遲到一共一個小時？你是怎麼算的，這演算法新穎啊？”“就給你九百塊，你要不要？”地頭蛇的形象重疊在地痞流氓的形象上，就是她現在的總和。怒不可遏的我真想拍案而起，賞她一個漏風的五指巴掌，他爺爺奶奶的，誰叫她天生就是女人呢，於是我打消了這個念頭，坐在那裡沉默不語，我想當時的表情僵硬極了、恐怖得嚇人。“現在沒錢，下午過來吧！”她這話很有耍猴的味道。我二話不說，自個兒轉身離去。可憐的九百塊錢，不要怎麼行呢，血汗錢啊！出了門後，步履沉重的我特想跑去勞動局請求幫助，可沉下心來細細一想，這座城市的高官大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外鄉人而大打出手，且空
迫于生計的壓榨，窮困潦倒的我不得不背井離鄉，穿山越嶺地跋涉到廣東東莞市打工。最開始的目的地並不是東莞，我首選的第一座打工城市是中山市，它也屬於廣東省。這兩座城市都是沿海經濟發達區，舉國上下的打工仔打工妹彙集成海的地方，我也是可憐地沖著它們的盛名而去，我想賺錢，我要走出貧窮，趁著我最年富力強的青少年時光，我無知無識、見識淺短不敢同耗子相比視力，我身上背負著的不僅是如何繼續活下去的單方面的重擔，聖人孟子曾說過: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身上與生俱來的流淌著那樣血，此生若不能超越，來之何用？儘管現在的我一無所有，兩手空空，同來自五湖四海的各種奇葩人擠在一隻風扇下，煎熬的等待著酷暑七月的滾蛋。
七月初，我那黝黑的軀殼依舊遊蕩在貴州貧瘠的大街小巷裡，喜歡冷嘲熱諷的人背過臉去偷偷地以我取悅:“他是不是剛從非洲翻牆過來的，……哈哈，哈啊哈。好一個名符其實的古銅色，殊不知，那是貧窮的典型代表色調。請隨便放眼大街上，身披古銅色的大抵是農民工、修路工人、掃大街垃圾的等等，貴州又不是香港，古惑仔只能流行於香港，在貴州是沒有適宜的生存土壤的，而那些活下來的古銅色真正是土生土長的“黃泥巴人”，像塑像，又不是塑像，大概只剩神似可令世人反復咀嚼，或者是撇嘴，甚或是吐唾沫。
好不容易，在貧瘠的土地上找到一小塊稍有一丁點兒營養的土質暫時寄居下來，但世事無常，不能料事的笨拙的我沒福分長久地享受那稀少得悲催的養分，它有一個在街頭巷尾人盡皆知的大名:家教培訓中心。工資不多，月薪一千八，在我的如意算盤的細細盤算下，喂飽一張不挑食的嘴大概是沒有問題的，哪怕房租費也廉價得不好意思開口說。如果家教培訓中心生意不錯的話，我暗下決心，我豁出去了，幹一段日子再另作打算亦是我自願的。說幹就幹，誰怕誰呢，我就傻乎乎地上膛開槍了，革命的第一聲在我的腦海打響。
面試那天，面試官是兩位年輕有為的少婦，姑且這麼稱呼吧，兩人都已結婚，其中胖的那位有了小孩，因為怕麻煩所以沒帶在身邊，相對瘦瘦的那位還沒有小孩，為了追求事業，雖結婚多年，她沒敢要一個小孩。面試的整個過程中，她們給了我一臉的溫暖，那個笑臉我至今還不敢輕易地忘卻，也許此生都不能將它遺忘。
之後，我便開始了辛苦的招生生活，每天早晨八點半上班，中午十二點休息，下午三點上班，晚上七點下班。如此的作息時間安排在我還是很樂意接受的，雖然頂著毒辣的日頭穿行在各所學校的道路上，偶爾也得去擺點招生，一站就是兩三個小時，旁邊有樹蔭時當然是令人心情愉快的，若果遇不到枝繁葉茂的大樹，就得一忍再忍。漸漸地，兩位老闆對我不客氣起來，勝似親人更親人，大事小事統統得陪場，胖老闆臉上的微笑逐漸減少，仿佛春花一般，隨著日子的溜走，花瓣一瓣一瓣的墜落、萎泥、消失不見，她的不耐煩愈來愈清晰可見。
招生大約進行了兩個禮拜，報名的學生少之又少，幾乎沒有。為了吸引小學生的眼球，她們算是費盡心血，週六周日趁著月色尚好，駕車去河岸淺灘邊借著月亮的清光挑揀那些形狀好看的，樣子可愛的鵝卵石，每次都滿載而歸，一隻只塑膠袋裝得鼓鼓的。每逢雨天，所有人就聚集在辦公室裡畫石頭，一些人負責畫畫，畫卡通人物、水果、動物等等的簡筆劃，一些人上色，色調可根據著色者的個人喜好而自行安排，沒有特別的規定，只要不與常理過於違背就好，我負責在石頭的後面寫字，寫教育輔導機構的大名以及聯繫電話。
待到小學生領成績單的前一天下午，胖老闆突然改變了最初的薪金辦法，簡而言之，就是取消保底工資，加大提成比重。沒有保底工資，意味著你是她們的免費勞動力，早上吃得飽飽的你激情四射地來，黃昏時分，你拖著疲憊的身軀滾回你的小窩，你的一切生活都與她們無關。免費勞動力對於當時的我而言，是萬萬不能忍氣吞聲的，既然來與不來都一個樣，我願意選擇後者，躺在家裡睡大覺也比它強，沒必要花錢買罪受、買別人的臉譜斟酌。誰也不能左右誰的人生，每一種人生都自有無限廣闊的腹地，屬於你的渡輪遲早會雖然頂著毒辣的日頭穿行在各所學校的道路上，偶爾也得去擺點招生，一站就是兩三個小時，旁邊有樹蔭時當然是令人心情愉快的，若果遇不到枝繁葉茂的大樹，就得一忍再忍。漸漸地，兩位老闆對我不客氣起來，勝似親人更親人，大事小事統統得陪場，胖老闆臉上的微笑逐漸減少，仿佛春花一般，隨著日子的溜走，花瓣一瓣一瓣的墜落、萎泥、消失不見，她的不耐煩愈來愈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