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今天開始放假了，
進山嘍！~
前段日子經過北川， 在菜譜上見到“核桃花”。 以為是用核桃仁兒變化的菜肴， 點了一道“核桃花涼拌雞”來試。 反正堅果與肉同嚼， 向來喜歡。 端上桌， 像是縮小版的幹蕨菜， 夾在浸滿油的雞肉中間。 不見核桃仁， 便向掌櫃請教， 答曰：核桃樹的花， 便是盤中這一根根黑色的菜。
咦， 奇怪。 我從小常爬核桃樹， 怎麼從來沒聽過核桃樹開的花還能吃。 這麼一說， 反倒想不起核桃樹開的是什麼顏色的花了， 只能記起老屋對面的院子裡， 核桃樹下永遠拴著一條大狼狗， 不能靠近。 再看盤中的這一根根黑色，
留給腦袋去想吧， 嘴巴已經抗議， 吃了再說。 一口， 核桃花吸了涼菜裡的麻辣汁水， 又裹了紅油， 很入味， 與肉搭配不錯， 不搶風頭， 又去油膩， 嚼頭上也有變化。 但它沒什麼個性。 沒有自己特殊的味道。 像粉條那麼無甚味道， 只有自己特殊的口感。 核桃花嚼起來脆脆沙沙， 不費勁。 或許是麻辣味蓋住了？如果沒什麼個性味道， 只能做配菜了， 做配菜也很好吃嘛。 心裡那麼想， 盤裡只剩下幾塊雞肉。 第一次吃核桃花， 留了個好印象。
幾天後， 想起這道菜， 向平武的朋友打聽。 核桃花是當地特產， 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原來， 大家所說的核桃花， 是捋了花的雄蕊， 只取條狀雌蕊食用。 是誰想到的， 吃得真刁鑽。
去年冬季去平武時， 看到那裡的大山， 就說絕不會是最後一次去那裡， 沒想到這麼快又來了。 四月初， 朋友回電話， 告訴我山上的核桃花開了， 讓我來看看。
上次的搭班車去平武， 暈車了， 想起來又是一陣難受。 唉， 坐火車吧， 買了到江油的票， 班車少坐一段算一段。 早晨出發， 下午到達。
“你們下面的核桃樹應該花都落光了， 我們山上氣候冷， 現在才開。 ”一見面， 朋友向我解釋。 邊說邊拿出今年產的新茶來泡， 是前天才炒成的。 平武地區的茶葉種植， 也有些歷史， 按道理， 明前茶最好， 但這裡山高寒冷， 茶葉的嫩芽近些日子才冒出來， 以清明為界， 在這裡似乎不合適。
“來， 試試今年的茶。 ”友人遞上一杯“都是些粗茶， 我們向茶農買鮮葉， 再拿去村裡專門炒茶的地方加工。 ”
兩泡灌下， 我已經坐不住。 “走， 趁未天黑， 先去看看核桃花吧。 ”坐了一天車， 雙腳著地就來了精神。
硬拉著他去爬山， 他笑我太心急。
順著村子， 過了河， 往對岸的山上爬。 這裡的季節已經與北方相似， 山上一片青翠， 萬物冒出黃綠色的新葉來，
半小時後， 見到了第一棵山核桃樹。
“看， 這個就是核桃花”友人指給我。 “哈哈， 原來是這個！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 ”我笑著。
“找幾窩給你看看， 扯一點， 就回去了。 天黑了不好下山。
看見核桃花， 我似乎回憶起來。 小時候對面院子裡的核桃樹落得滿地， 女主人用掃帚， 掃淨院裡的落花， 那條狼狗臥在樹下盯著我看。
踮腳牽枝地舞了半天， 搜尋了一大片區域的山核桃樹， 我們摘了一捧。 看起來那麼多， 其實只有花莖的部分可以食用， 花蕊是全部捋去的， 采得多， 丟的更多。 炒一盤也不夠嘛。 時間到了， 還是要走， 在戶外， 一切時間安排須要聽太陽的。
下山快過上山。 不一會兒回到家中， 友人去張羅晚飯。 我端來一個竹簸箕， 坐在樹下捋起花來， 兩指捏住花尾， 一手向下一捋， 雄蕊嗒嗒嗒地全部落下， 像把刀抽出刀鞘一樣俐落。 是有條件的。 只有開盡了， 快要落的花， 捋起來才會俐落；剛長成， 還沒開的花， 捋不出條狀的雌蕊。雌雄蕊連成一體，捋斷了也不脫落。開盡的花，一搭手就掉，不采它也會自然脫落，取這些花，自然是不會影響核桃的收成。
捋完後只剩下一點雌蕊。用開水汆熟，這時候嘗起來有苦澀味兒，再用涼水浸泡幾分鐘，苦味變淡。往油鍋裡下蒜頭末、幹辣椒、臘肉粒爆出香氣，下浸好的核桃花一起炒，不必加鹽了，臘肉的鹹味兒足夠，出鍋前加青蒜苗，撥弄幾下盛盤。我們用的碟子，只有巴掌大，本來炒臘肉片，也變成炒臘肉粒，因為采回家的核桃花實在太少的緣故。
好吃嗎？口感不錯。但沒有很個性的味道，不像芹菜、韭菜、蒜苗這些菜那麼味道獨特，其實它並沒有什麼濃郁的味兒，但那條莖是個充滿咀嚼感的野菜，很容易吸附味道，用來炒肉，它吸入肉香，去了油膩。口感脆沙沙的。用來涼拌也很容易吸入湯汁。的確是很不錯的配菜，用來烘托肉類，是有加分的。
吃過晚飯，我和友人楊兄坐在他院裡的桃樹下聊天。他在自家的庭院裡種滿了蔬菜和花草，還有不少的草藥。他每次上山遇到，就會移回自家院子種下。看起來像是雜草叢生，卻是各樣中草藥。
“楊兄，飯店裡的大量核桃花，村子附近有沒有大面積種植核桃樹的，這裡的核桃也出名，一定有人大面積種吧？”我問道。
“山下是有。不過，我們這山上野核桃樹那麼多，何必去山下找人工林呢。”楊兄望著我。
“山上那麼稀稀落落的幾棵小樹而已，哪裡足夠？”想起下午采得費勁，我沒放在心上。
“哈哈，下午只帶你在山下晃晃罷了，那邊的山核桃樹很小，愈往山頂愈大棵，數量雖然稀少，但只要勤力，多走幾處，山上的野核桃樹還是很多的。群山連綿，那麼多山頭溝壑，這些核桃花啊，你采也采不完，還能不夠你這點份量嘛，哈哈。”他一頓首，笑著反問。
“哈哈哈，我的眼光真是淺薄。野核桃樹的花更好，連山下空氣對它的污染也少了。真是沒想到這野核桃樹。”我也笑了起來。“愈向山頂核桃樹愈大，一定是山頂的大核桃樹結了果，滾落下來，第二年長出小樹，小樹長大結果，核桃又向山下滾，一年又一年，滾得遠遠的，野核桃樹家族龐大起來。”
“嗯，嗯，就是這樣。所以由山下開始，見到小核桃樹，順著山坡向上爬，就有大核桃樹。”楊兄答道“只是，這山核桃樹雖多，但長出來的核桃賣不出去。”
“為什麼？”
“山核桃皮厚，核桃肉還不容易脫殼，吃起來太麻煩了。敲不出核桃仁兒來，誰會去買，連我們山上的人也不去吃。沒人去碰它，核桃樹在山上就多了起來。”
“原來如此。”
“但山下的人經常來山上挖上幾棵，拿去與人工品種嫁接，改良又改良，會生出好的果。核桃花就沒有那些問題，一樣的開花。好吃是好吃，就是采起來麻煩。”
“對。下午我們摘了那麼久，捋掉花蕊，還不夠一盤菜。”我向他抱怨道。
“核桃花就是吃個新奇雅致，沒有耐心，幹不了這份活兒。那一絲一絲的花莖能有多重，都要一條條捋淨，一天下來采不了多少。”
“做成幹花有什麼步驟嗎？”我問到。
“捋淨花蕊，放在烈日下曬它便是了。那麼纖細，太陽好的話，兩天就曬得幹透。太陽毒的話，一天就夠了。”
“採摘麻煩，幸虧曬起來輕鬆。”我說。
聊著不覺，氣溫已經開始下降。太陽下山後，氣溫降得快，寒氣像從山頂瀉下來似的，我拉上了衝鋒衣的拉鍊。楊兄家的貓，前幾次來時還不那麼熟，這次已經認得我，氣溫一降，牠馬上走來我身邊。先看看我有沒有敵意，走近，用身體蹭一蹭我的小腿，再抬頭望我一眼，把兩隻前爪搭在我的腳上，弓起背部突然伸了個懶腰，在我的腳面上踱了個圈，臥在我的腳上，把身體彎成一團。
“貓兒臥在腳上，還真暖和。”我的腳背覺得溫暖。
“牠也是來找你取暖，拿你當墊子。地氣開始涼了。”
哈哈哈…我們又說又笑，貓兒才不理會，時不時甩幾下耳朵，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享受牠的時光。
第二天，六點半起床。每次外出，都起得早，不是刻意地調好鬧鐘，是對新一天的好奇心，自己醒了過來，睡不踏實。新的環境，無論是鄉鎮還是高山上，起個大早逛逛集市，看看當地人吃些什麼。或是起身在山中散步，吹著口哨聽鳥兒唱歌。都是這一天好的開始。不論山裡的蟲鳥獸魚，還是鄉村裡往來的農人，他們的作息隨著太陽，順應自然。不像我們在城市裡那樣混沌顛倒，睡不著、起不來。
洗漱一番，聞到院子裡傳來香氣。楊兄已經在做早飯了。楊大嫂和楊小妹這段日子不在家中，他自己照顧自己。
“早上好，楊兄。”我站在廚房門口。
“早啊，哎，兩個人的飯真不好做，哈哈。”他一邊炒菜。
三下五除二，做好了早餐。粥，一碟豆腐乳、一碟炒酸菜、一碟番茄炒蛋，一碟蒸臘肉。食材全部是自家出品。
“嘩，真豐盛。”我叫了出來“辛苦你起這麼早做早餐。”
“哪裡，都是現成的，鍋裡撥弄一下就好。”他謙虛地說。
吃完早飯，我和楊兄商議，怎樣收集漫山的野核桃花。最後的結果，是請村裡鄉親們幫忙，由他們採摘鮮花，交給楊兄，由他按斤收購，再集中晾曬。以免各戶晾曬得品質不一，不夠乾燥。就這麼決定。核桃花摘起來不容易，而且我們還不知道這一斤鮮花能曬出多少幹核桃花來，怎麼向村民收購野花，收購的價格是多少，村民和我們都能接受呢？再簡單不過，我們楊兄兩人再進山去，采足一下午，看看兩人能采幾斤鮮花，得幾斤花莖，晾多少幹花。這麼一試，村民和我們心裡才都有底。
楊兄撥弄著自己前幾天摘的核桃花，放在院裡曬。
“小時候，核桃花對我們這些鄉里娃來說只是圖個新鮮。核桃樹開花了，放學回家，順便扯上幾把，帶回家交給母親，她一條條捋了，先煮後炒，端上桌一家人吃。春來了，吃幾口桃花，圖個新鮮。是當季的野菜。村上的老人，每年核桃樹一開花就上山去摘，一直摘到花期結束，全部曬成幹花，常年吃。我們這裡靠山，很多老人已經習慣了一年四季吃山裡的野菜。什麼季節，就存下什麼菜。”他說。
吃完午飯，已是正午。我們每人一個竹背篼，出發向山上走。做採花大盜去也。
整個下午，我們都在山上採花。遇見開花的桃樹，一手攀著樹枝，一手扯了花甩向腦後，丟進背簍裡去。聽楊兄的話，我們只采將落的花，如此便不傷果，也易捋出花莖來。這採花的活兒，有花粉症的人實在碰不得。一根根核桃花，一碰就騰出黃色的煙霧來，這種花粉沒有什麼香氣，不一會兒，滿臉都是黃色的花粉。吸得多了，還真有些嗆人呢。
背著竹簍，順山勢爬上爬下地采。我們轉戰了好幾個小山頭，採摘的事兒，兩人一定是分頭行動，摘著摘著，我一回頭，不見了楊兄。以為他在隔壁的山溝裡摘花，便一個勁兒采著自己身邊的花。左顧右盼，這片是沒花采了，原路返回去找楊兄。他像是摔傷了吧，老遠躺在地上，手扶著腦袋。我急忙沖過去，正準備開口喊他，聽見微微的鼾聲，再一細看，哪裡是扶著腦袋，分明是用手遮著陽光在睡覺嘛。沒有叫醒他。聽著他輕鼾，我坐在離他不遠的大石上，靜靜地，不由自主深呼吸一口氣。平時在辦公室，人都走完了，也沒有這裡的清淨，是心靈的放鬆。這靜謐的下午，蟬鳴聲聲，讓人想起往事，一幕一幕。
“嗯？你坐這裡多久了？”反倒是他叫醒了我，不知自己坐著楞了多久。
“喔，你醒了。沒多久，現在四點一刻。”我回過神看表。
“哈，睡了四十分鐘。有點累，我這邊采完了，看你采得那麼起勁，躺下等等你，沒想到睡著了。”
“沒關係，正好我也累了，坐著休息。”我那麼說。心裡謝謝他，坐在大石上的幾十分鐘，是陣難得的光陰，讓我做了個好夢。如今的鄉村，年輕人基本上全部進城打工，村裡留下老弱婦女，一些力氣活兒，就需要年輕有力的男人。楊兄弟實誠，基本上村裡哪家有點事兒，都要叫他來幫忙，每天忙忙碌碌，幫這家修屋頂，幫那家接水管。
“走。那末我們出發吧。”
“好。繼續上路。”
重新來了氣力，我們又爬向另一座峰。
哈哈，你們看到我了嗎？對，就是草叢裡的那個就是我！！！
話說你們吃過或者泡茶過核桃花嗎？我是第一次，哈哈！！！
捋不出條狀的雌蕊。雌雄蕊連成一體，捋斷了也不脫落。開盡的花，一搭手就掉，不采它也會自然脫落，取這些花，自然是不會影響核桃的收成。
捋完後只剩下一點雌蕊。用開水汆熟，這時候嘗起來有苦澀味兒，再用涼水浸泡幾分鐘，苦味變淡。往油鍋裡下蒜頭末、幹辣椒、臘肉粒爆出香氣，下浸好的核桃花一起炒，不必加鹽了，臘肉的鹹味兒足夠，出鍋前加青蒜苗，撥弄幾下盛盤。我們用的碟子，只有巴掌大，本來炒臘肉片，也變成炒臘肉粒，因為采回家的核桃花實在太少的緣故。
好吃嗎？口感不錯。但沒有很個性的味道，不像芹菜、韭菜、蒜苗這些菜那麼味道獨特，其實它並沒有什麼濃郁的味兒，但那條莖是個充滿咀嚼感的野菜，很容易吸附味道，用來炒肉，它吸入肉香，去了油膩。口感脆沙沙的。用來涼拌也很容易吸入湯汁。的確是很不錯的配菜，用來烘托肉類，是有加分的。
吃過晚飯，我和友人楊兄坐在他院裡的桃樹下聊天。他在自家的庭院裡種滿了蔬菜和花草，還有不少的草藥。他每次上山遇到，就會移回自家院子種下。看起來像是雜草叢生，卻是各樣中草藥。
“楊兄，飯店裡的大量核桃花，村子附近有沒有大面積種植核桃樹的，這裡的核桃也出名，一定有人大面積種吧？”我問道。
“山下是有。不過，我們這山上野核桃樹那麼多，何必去山下找人工林呢。”楊兄望著我。
“山上那麼稀稀落落的幾棵小樹而已，哪裡足夠？”想起下午采得費勁，我沒放在心上。
“哈哈，下午只帶你在山下晃晃罷了，那邊的山核桃樹很小，愈往山頂愈大棵，數量雖然稀少，但只要勤力，多走幾處，山上的野核桃樹還是很多的。群山連綿，那麼多山頭溝壑，這些核桃花啊，你采也采不完，還能不夠你這點份量嘛，哈哈。”他一頓首，笑著反問。
“哈哈哈，我的眼光真是淺薄。野核桃樹的花更好，連山下空氣對它的污染也少了。真是沒想到這野核桃樹。”我也笑了起來。“愈向山頂核桃樹愈大，一定是山頂的大核桃樹結了果，滾落下來，第二年長出小樹，小樹長大結果，核桃又向山下滾，一年又一年，滾得遠遠的，野核桃樹家族龐大起來。”
“嗯，嗯，就是這樣。所以由山下開始，見到小核桃樹，順著山坡向上爬，就有大核桃樹。”楊兄答道“只是，這山核桃樹雖多，但長出來的核桃賣不出去。”
“為什麼？”
“山核桃皮厚，核桃肉還不容易脫殼，吃起來太麻煩了。敲不出核桃仁兒來，誰會去買，連我們山上的人也不去吃。沒人去碰它，核桃樹在山上就多了起來。”
“原來如此。”
“但山下的人經常來山上挖上幾棵，拿去與人工品種嫁接，改良又改良，會生出好的果。核桃花就沒有那些問題，一樣的開花。好吃是好吃，就是采起來麻煩。”
“對。下午我們摘了那麼久，捋掉花蕊，還不夠一盤菜。”我向他抱怨道。
“核桃花就是吃個新奇雅致，沒有耐心，幹不了這份活兒。那一絲一絲的花莖能有多重，都要一條條捋淨，一天下來采不了多少。”
“做成幹花有什麼步驟嗎？”我問到。
“捋淨花蕊，放在烈日下曬它便是了。那麼纖細，太陽好的話，兩天就曬得幹透。太陽毒的話，一天就夠了。”
“採摘麻煩，幸虧曬起來輕鬆。”我說。
聊著不覺，氣溫已經開始下降。太陽下山後，氣溫降得快，寒氣像從山頂瀉下來似的，我拉上了衝鋒衣的拉鍊。楊兄家的貓，前幾次來時還不那麼熟，這次已經認得我，氣溫一降，牠馬上走來我身邊。先看看我有沒有敵意，走近，用身體蹭一蹭我的小腿，再抬頭望我一眼，把兩隻前爪搭在我的腳上，弓起背部突然伸了個懶腰，在我的腳面上踱了個圈，臥在我的腳上，把身體彎成一團。
“貓兒臥在腳上，還真暖和。”我的腳背覺得溫暖。
“牠也是來找你取暖，拿你當墊子。地氣開始涼了。”
哈哈哈…我們又說又笑，貓兒才不理會，時不時甩幾下耳朵，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享受牠的時光。
第二天，六點半起床。每次外出，都起得早，不是刻意地調好鬧鐘，是對新一天的好奇心，自己醒了過來，睡不踏實。新的環境，無論是鄉鎮還是高山上，起個大早逛逛集市，看看當地人吃些什麼。或是起身在山中散步，吹著口哨聽鳥兒唱歌。都是這一天好的開始。不論山裡的蟲鳥獸魚，還是鄉村裡往來的農人，他們的作息隨著太陽，順應自然。不像我們在城市裡那樣混沌顛倒，睡不著、起不來。
洗漱一番，聞到院子裡傳來香氣。楊兄已經在做早飯了。楊大嫂和楊小妹這段日子不在家中，他自己照顧自己。
“早上好，楊兄。”我站在廚房門口。
“早啊，哎，兩個人的飯真不好做，哈哈。”他一邊炒菜。
三下五除二，做好了早餐。粥，一碟豆腐乳、一碟炒酸菜、一碟番茄炒蛋，一碟蒸臘肉。食材全部是自家出品。
“嘩，真豐盛。”我叫了出來“辛苦你起這麼早做早餐。”
“哪裡，都是現成的，鍋裡撥弄一下就好。”他謙虛地說。
吃完早飯，我和楊兄商議，怎樣收集漫山的野核桃花。最後的結果，是請村裡鄉親們幫忙，由他們採摘鮮花，交給楊兄，由他按斤收購，再集中晾曬。以免各戶晾曬得品質不一，不夠乾燥。就這麼決定。核桃花摘起來不容易，而且我們還不知道這一斤鮮花能曬出多少幹核桃花來，怎麼向村民收購野花，收購的價格是多少，村民和我們都能接受呢？再簡單不過，我們楊兄兩人再進山去，采足一下午，看看兩人能采幾斤鮮花，得幾斤花莖，晾多少幹花。這麼一試，村民和我們心裡才都有底。
楊兄撥弄著自己前幾天摘的核桃花，放在院裡曬。
“小時候，核桃花對我們這些鄉里娃來說只是圖個新鮮。核桃樹開花了，放學回家，順便扯上幾把，帶回家交給母親，她一條條捋了，先煮後炒，端上桌一家人吃。春來了，吃幾口桃花，圖個新鮮。是當季的野菜。村上的老人，每年核桃樹一開花就上山去摘，一直摘到花期結束，全部曬成幹花，常年吃。我們這裡靠山，很多老人已經習慣了一年四季吃山裡的野菜。什麼季節，就存下什麼菜。”他說。
吃完午飯，已是正午。我們每人一個竹背篼，出發向山上走。做採花大盜去也。
整個下午，我們都在山上採花。遇見開花的桃樹，一手攀著樹枝，一手扯了花甩向腦後，丟進背簍裡去。聽楊兄的話，我們只采將落的花，如此便不傷果，也易捋出花莖來。這採花的活兒，有花粉症的人實在碰不得。一根根核桃花，一碰就騰出黃色的煙霧來，這種花粉沒有什麼香氣，不一會兒，滿臉都是黃色的花粉。吸得多了，還真有些嗆人呢。
背著竹簍，順山勢爬上爬下地采。我們轉戰了好幾個小山頭，採摘的事兒，兩人一定是分頭行動，摘著摘著，我一回頭，不見了楊兄。以為他在隔壁的山溝裡摘花，便一個勁兒采著自己身邊的花。左顧右盼，這片是沒花采了，原路返回去找楊兄。他像是摔傷了吧，老遠躺在地上，手扶著腦袋。我急忙沖過去，正準備開口喊他，聽見微微的鼾聲，再一細看，哪裡是扶著腦袋，分明是用手遮著陽光在睡覺嘛。沒有叫醒他。聽著他輕鼾，我坐在離他不遠的大石上，靜靜地，不由自主深呼吸一口氣。平時在辦公室，人都走完了，也沒有這裡的清淨，是心靈的放鬆。這靜謐的下午，蟬鳴聲聲，讓人想起往事，一幕一幕。
“嗯？你坐這裡多久了？”反倒是他叫醒了我，不知自己坐著楞了多久。
“喔，你醒了。沒多久，現在四點一刻。”我回過神看表。
“哈，睡了四十分鐘。有點累，我這邊采完了，看你采得那麼起勁，躺下等等你，沒想到睡著了。”
“沒關係，正好我也累了，坐著休息。”我那麼說。心裡謝謝他，坐在大石上的幾十分鐘，是陣難得的光陰，讓我做了個好夢。如今的鄉村，年輕人基本上全部進城打工，村裡留下老弱婦女，一些力氣活兒，就需要年輕有力的男人。楊兄弟實誠，基本上村裡哪家有點事兒，都要叫他來幫忙，每天忙忙碌碌，幫這家修屋頂，幫那家接水管。
“走。那末我們出發吧。”
“好。繼續上路。”
重新來了氣力，我們又爬向另一座峰。
哈哈，你們看到我了嗎？對，就是草叢裡的那個就是我！！！
話說你們吃過或者泡茶過核桃花嗎？我是第一次，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