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好的人, 都有一條特殊的腸道。
這話是紀曉嵐說的, 而且他對此深信不疑。
在他生活的年代, 往前數八九十年間, 據聽聞最能喝的人乃是顧俠君, 第二名是繆文子, 這兩位都是前輩。
紀先生親眼見過的, 當數他的老師之一孫端人, 孫老師甚至加入了一個叫酒社的組織, 據他自己說, 在他和一二名之間, 還能擠進十幾位高手呢。
高手如雲。
比孫老師差一點的是陳句山, 但他不以飲酒而聞名。 最近幾年, 公認最能喝的要數路晉清和吳雲岩兩位。
路晉清說:“吳雲岩喝酒之後特別溫柔, 那其實是不勝酒力的表現, 所謂故作矜持。 ”
後來紀曉嵐觀察了一下, 果然如此。
紀曉嵐的同年學士朱竹君、觀察使周稚圭都以酒量大自居, 卻遭到了吳雲岩的無情吐槽, 他說:“這倆人酒量一般, 只不過是氣勢生猛, 大聲嚷嚷, 劃拳行令, 一頓折騰之後,
紀曉嵐又暗中觀察, 果然也是實話。
整人比喝酒好玩。
再看看年輕隊伍, 葛臨溪可為魁首, 你不給他倒酒, 他從來也不主動張羅, 你若給他酒, 甭管是小杯大碗, 面無難色, 長鯨一吸, 保證半滴不剩。
有一次, 葛臨溪在紀曉嵐家喝酒, 在座的還有諸桐嶼、吳惠叔等五六人, 大夥一直喝到深夜, 幾乎全都酩酊大醉, 一步三搖, 唯獨葛臨溪沒事, 還指揮家僮一一把醉鬼們扶上床, 然而獨自上車走人, 神清氣爽, 就跟沒喝一樣。
據他僕人說:“跟了主人七八年, 從沒見他自己一人喝過酒, 也從沒見他喝醉過。 ”唯獨有一點不大好, 那就是葛臨溪從來也不挑酒, 給什麼喝什麼, 但是永遠喝不出好壞來, 因此上他的同年都笑話他喝酒就跟登徒子好色是一樣的。 不過平心而論, 他的酒量確實罕見。
要敢於駕馭閃電。
可惜, 沒跟傳說中的顧俠君和繆文子生在同一年代, 不然絕個勝負, 豈不快哉。
孫端人先生就經常埋怨紀曉嵐不善飲酒, 他說:“學一學蘇東坡的長處也就罷了, 何必連缺點也要刻意模仿呢!”
後來, 紀曉嵐收了葛臨溪為徒, 寫信向先生彙報, 先生回信說:“有他做我的再傳弟子, 我都想站起來跳一段了, 可我還是很遺憾紀曉嵐你酒量不行。 ”
前輩風流, 可傳為佳話, 如今紀曉嵐也老了,
故事完。
啞巢父 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