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談歷史：虎父無犬子

曹彰

以前只知道“建安風骨”、“建安文學”，以“曹門三傑”為代表，曹操是老子，曹丕代漢當了皇帝，曹植一首“七步詩”家喻戶曉。曹操的兒子不少，

除了曹丕、曹植，還有個稱象的曹沖。曹操歎“生子當如孫仲謀”，其實他有個兒子比孫仲謀還猛，那就是曹彰。

建安二十三年（西元218年），許都的一場叛亂，雖然沒有成氣候，但是卻徹底打碎了曹操的皇帝夢。這時候的曹操已經六十多了，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勃勃生機快要消磨殆盡。天子的權力一步步被他奪盡，天子的儀仗他也有了，他只需要一場說得過去的勝利就可以黃袍加身，登上那至高無上的榻位，但是許都的這場叛亂破壞了他的幻想……

禍不單行，許都叛亂平定不久，東北的烏丸人又叛亂了。曹操這次是不可能親征了，但是派誰為帥呢？曹丕的二弟曹彰久慕軍戎，常向曹操央求，加之曹操欲培養後輩將才，

所以這次便執意要以曹彰統兵為帥。曹丕作為太子雖心存芥蒂，但最後迫于老子的威嚴還是妥協了。

是年四月，以鄢陵侯、北中郎將曹彰行驅騎將軍事，任命夏侯尚為參軍、田豫為長史，四萬兵馬行抵易水南岸，與烏丸叛軍近在咫尺。夏侯尚是曹丕派來的，名為協助，實為從旁窺伺，設法分功。可是夏侯尚到了軍中才知不好辦，曹彰桀驁不訓，動不動吹鬍子瞪眼，士卒們也都處心積慮地巴結這位王子，他根本左右不了情勢。

夏侯尚請示在易水南岸紮營， “紮什麼營？渡河！”曹彰根本不聽他的。這些天將士們都沒好好歇過，到了敵人眼前了還大大咧咧的，這不吃不喝不休息，一竿子捅到頭，有這麼打仗的嗎？田豫也勸：“將軍不可莽撞……”“管他那許多？拼死一戰破敵便是，

狹路相逢勇者勝！”曹彰連日來人不卸甲馬不離鞍，早就憋著勁呢，好不容易趕到這兒，還能再等？

二人拗不過曹彰，只能兵行險著。田豫出一計，調輜重、戰車為先，沿河圍成營壘，曹軍居壘內與敵相搏，方有取勝可能。大將軍一人關乎三軍性命，二人是萬萬不許他為先鋒的，拼死攔住。平虜校尉牽招從旁看得清楚，率自己的兵放船下水，自為先鋒。對面果有埋伏，牽招全軍覆沒。

在牽招全軍覆沒之前，曹彰設法支開夏侯尚和田豫二人，早登船劃向對岸。岸上曹軍全軍覆沒，但是曹彰豈肯中途而返，眼見離北岸不足一丈，他揮舞大槊縱身一躍，竟直接跳了上去。說時遲那時快，曹彰連斃四敵。船上眾曹兵看得真切，

無不驚呼，跟著稀裡嘩啦全躍上了岸。曹彰左手執劍，右手執槊，逢敵便殺，遇敵便砍。士卒們也個個忘死，與敵白刃相搏。

王子雖勇，卻是寡不敵眾。田豫在後催促，終於布成了一個由戰車組成的半月陣。兵法有雲：“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曹軍列出半月陣已成不可勝之勢，烏丸人沖多少人死多少人，不多時便成潰敗之勢。曹彰見此良機高舉大槊率軍沖出，追擊敵軍。這一追就追出二百餘裡。敵軍頭目能臣氐實在想不透這位王子跟自己有什麼深仇大恨，竟像一隻瘋狗似的緊咬不放。

敵人潰不成軍，曹軍掉隊也越來越多，四萬曹軍拖成了數十裡的一條線，追到最後曹彰身邊僅有千余騎士。將將趕至群山邊塞，

終於望到了敵人的蹤影。能臣氐率數百殘兵，立馬山下，動也不動，竟哭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好歹也是烏丸勇士，竟叫曹軍一個小子追得如喪家之犬，真是把臉都丟到家了。這幫餘寇九死一生，困獸之鬥實是駭人。單兵打鬥漢人素不及胡人，騎兵更是差得遠，但曹彰存必勝之念，手挺大槊揚武揚威，似箭穿魯縞般在陣中沖來沖去，所過之處一串死屍。

鮮卑大軍此時也到了，卻並不過來，似是坐山觀虎鬥。鮮卑人野蠻好戰，一見這場廝殺驚心動魄，有些人忍不住手舞足蹈嗷嗷呐喊，還有人敲起了牛皮大鼓，卻說不清到底是給誰助威。曹彰聞聽鼓響愈戰愈勇，敵軍卻是強弩之末，兩輪拼殺之後烏丸兵死傷殆盡，能臣氐被創而走，馬都不要了，沒命般爬上一座高坡，逃奔塞外去了。

鮮卑人目睹曹彰之勇，不願樹此強敵，便立刻決意稱臣。曹彰一戰打垮烏丸，嚇服鮮卑，一征而降兩胡，這功勞太大了。曹丕爭儲十年，這才剛勝了曹植，不想曹彰又起來了……

馬都不要了，沒命般爬上一座高坡，逃奔塞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