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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坦布爾:再下場雪

一月的土耳其, 突然下起一場暴風雪, 大街小巷堆積層層丘丘的雪坡。 漆黑的柏油路消失了, 取而代之是白雪茫茫覆蓋的大地,

步步如履薄冰, 好幾次都險些滑倒。

之後那幾天, 哪兒都不去, 哪兒都覺得冷的要了我的命。 抱緊著自己只到隔壁的飯館打包飯盒, 一整天窩在房裡不出門。 我想, 這就是傳說中的宅女個性。

市區的冰雪開始融化, 人們各自掃著門前積雪, 水跡斑斑, 踏在雪上的足跡, 把白雪染上髒兮兮的印跡。

我開始回憶我的孩童時期……

小時候一放學便到爸媽經營的早餐店玩耍, 最好玩的玩具便是冰箱。 那時候, 店裡有台三個大門的大冰箱, 天氣酷熱的時候, 真想把自己藏在裡面玩躲貓貓。 大冰箱的最底層內置放了二十幾個鐵盒, 用來存水結冰。

笨女人當時最能幫媽媽做的家務事便是提著軟水管往水喉一接, “嘩啦啦”的水從軟水管流入鐵盒。

她右手提著軟水管一個接一個讓鐵盒盛滿水, 左手拿著勺子用力地在冰箱結冰的四周刮出雪花, 再把點點滴滴的小雪累積。

笨女人即便雙手冷到發抖發紅, 也要一勺勺地刮出雪花, 勢必要搓成雪球。

可是啊, 每每這根勺子才滿, 另一根勺子卻化了。

她的雪球一直都很小, 像玻璃彈珠般大小而已, 搓成以後, 就急匆匆到隔壁空地, 往鄰居的白牆一扔, 又急匆匆回到冰箱前繼續幹活。

當然, 偶爾會鬧脾氣, 玩得不盡興的時候還鬧彆扭, 她會怪自己的手掌太熱, 會埋怨雪球融化太快, 甚至責怪雪太少, 憎恨冰箱太小……

她天真地以為, 長大以後, 會給自己一個大冰箱。 只要冰箱夠大, 她就能有很多很多的雪, 雙手滿滿的雪,

便足以滾出大大的雪球。

真的長大了, 走進冰天雪地了, 隨手可及的雪比比皆是, 卻沒動手做過雪球。 甚至看見天空下雪的當下, 也沒想伸出雙手捧著它。 深深地把她那雙套有手套的手埋藏在口袋深處。

笨女人早就忘了要大冰箱裝雪球的夢, 更丟了那雙不怕冷凍的手。

小時候的夢很簡單, 長大後要把這些簡單的夢實現其實也不難。

難在……忘了初衷, 難在……長大後的自己, 要的不再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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