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涮鍋、老火鍋、打邊爐,都到碗裡來

夜讀宋代林洪的《山家清供》, 有一段描述作者前往武夷山拜訪隱士的情節:來到山裡時候, 正下大雪, 一隻野兔飛奔於山岩中, 因為濕滑而滾下來。 林洪抓到後想烤來吃, 但他那位隱士朋友卻在桌上放個生炭的小火爐, 爐上架個湯鍋, 把兔肉切成薄片, 用酒、醬、椒、桂做成調味汁, 等湯開了夾著著片在湯中涮熟, 蘸著調味料吃。 林洪覺能在大雪紛飛的天氣裡, 與三五好友圍聚一堂談笑風生, 隨性取食, 非常愉快, 因而為這種吃法取名:“撥霞供”。 讀到這裡我笑了, 什麼剝什麼蝦, 明明就是火鍋嘛。

火鍋大概是把中國餐飲社交文化體現得最淋漓盡致的吃食。

與文人同吃能吃到風雅, 與家人同吃能吃到溫暖, 與商人同吃能吃到契機, 與酒肉朋友同吃還能吃到熱鬧。 全國各個地區, 對火鍋都有自己的理解。 東北人的火鍋是燉得黏黏爛爛的豬肉和粉條;天津人的火鍋是貼餑餑熬小魚;安徽人的火鍋是那種一層層碼上筍乾、塊肉、炸豆腐、肉圓粉絲和蔬菜的一品煲;淮揚人的火鍋是可以燙小青菜的砂鍋魚頭;福建人的火鍋是把山珍海味為於一缽的佛跳牆;臺灣人的火鍋則是冬季裡滿街飄香的羊肉爐。

但狹義的火鍋卻有兩條嚴格的規定——只能煮生片、必須有蘸料。 符合這個要求的只有三種:大北京地區的涮鍋、川渝地區的火鍋和廣東地區的打邊爐。

涮鍋其實就是滿族火鍋, 和東北漢人的“一鍋亂燉”完全兩碼事。 據說這東西是成吉思汗的發明, 在我看來, 附會大人物的成分居多, 尤其是成吉思汗這樣蒙金的一代偉人。 但涮鍋起源于行伍倒是可信的:士兵們用鋼盔煮水燙肉,

行軍打仗分秒必爭, 為求速熟, 用隨身攜帶的軍刀把牛羊肉切成薄片, 完了也不求調味, 用隨身攜帶的油鹽蘸蘸就吃。 到了努爾哈赤時代, 涮鍋已經是滿人中很流行的食物了, 再後來又隨著多爾袞部的進關而被帶到北京, 成為宮廷的時尚。 並和酸梅湯、炸醬麵、豌豆黃這些北京小吃一樣, 從宮廷傳到民間, 最終有了“羊肉何處嫩, 北京東來順”的講頭。

幾百年的變遷, 讓涮鍋越來越精細, 但本質依然沒變:軍盔被改成了帶煙囪的紫銅鍋;清水被改成了清雞湯;腥膻的麅子肉、鹿肉乃至馬肉大部分被捨棄額, 只留下了最肥美的牛羊肉;蘸碟裡的油鹽增加了麻醬、蒜蓉, 鹹鮮油潤的滋味沒改, 只是變得更有層次。

火鍋的歷史也許更久遠, 以油水煮生片, 在魏晉時代就有雛形, 川渝人標榜的“水煮三國”或許也是真的。 最早的火鍋是沒有辣椒的——開玩笑, 這東西明朝才從沿海傳入蜀地, 所以當地方言至今仍把辣椒叫作“海椒”。 但花椒和豆豉卻一直有, 前者提供刺激的香氣, 後者提供鹹鮮的味道:把這倆東西,

再加上別的幹制香料, 用牛油炒香了, 就是最傳統的“底料”;再倒入整罐的排骨湯, 就是“底湯”, 而這也是火鍋最靈魂的部分。

重慶的“老火鍋”大概是把火鍋底湯底料發展到極致的東西。 所謂“老火鍋”, 最早是供碼頭上聚集的船客和碼頭工人吃的, 他們流動性大,火鍋中放置一井字形或十字形鐵架分成小格,客人各選各格,吃完就走。火鍋底料更換得不頻繁並反復被使用,都是老湯、老油,客人還會經常在鍋中發現自己未點的菜式,因此被稱作老火鍋。雖然近年來被斥為“不衛生”、“不健康”,很多老火鍋店也盡力做到勤換鍋勤消毒,但懷舊的老饕們卻一直覺得,不是翻滾了好多遍的底湯不夠味兒。這大概就是重慶碼頭文化最淋漓盡致的體現,和一峽之隔的武漢的那些鴨脖、熱乾麵,頗有點“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的遙相唱和之美。

正宗的重慶老老火鍋的蘸料必定是油碟,做法很簡單,小碗裡倒入香油,再根據個人口味加入蒜泥蔥花什麼就行,我也見過口味重的舀一勺火鍋裡的油。但除此之外,火鍋的湯是絕對不能喝的,味兒太重,這就好像是江浙人對於紅燒鹵汁的態度一樣。最重要的是,因為火鍋的祛濕作用,所以對蜀中人來說,吃火鍋是沒有季節的。不管冬夏,夜了、餓了、累了,一個電話,三兩個朋友,路邊店一桌紅油翻滾的老火鍋,金黃的酥肉、鮮嫩的毛肚兒、粉紅的鴨腸以及麻辣鮮香的老肉片,最重要的是來幾瓶老山城,絕對夠味!但廣式的打邊爐就與之恰恰相反:季節是必須考慮的,南方酷暑,為了防止上火,只有秋冬才適合吃;同樣重視底湯,但油膩是絕對被禁止的,一般是用蝦頭、蛇骨、雞骨加各色藥材原汁原味地煲出汁水,吃的過程中若有油花浮沫也會撈掉,最後連湯一同飲埋,好味又大補;涮料空前豐富,雞片、魚片、肉片、蝦片、豬肝、鴨肝、魷魚、魚丸、鴨粉腸、菠菜、茼蒿等,可涮的東西很多,但都要求“見火就熟”;蘸料也是豐富的,豉汁、香油、醋、蝦油鹵、腐乳汁、韭菜花醬、沙茶醬,自由搭配組合,吃到滿嘴香……

總之,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就是廣式打邊爐的套路。而且這種套路,已經被澳門豆撈為代表的廣式火鍋連鎖帶到全國,並且不少優點還被各地的火鍋吸收了,以至於很多人覺得司空見慣,覺得這是本地才有的做法。

但去廣州,還是有必要嘗嘗原產地的味道——因為飲食習慣的問題,某些細節,終歸不是異地可以複製的。比如狗肉打邊爐:厚切的狗肉沾腐乳吃,很香很香,足可以讓人忘記“人類好朋友”之類的說辭。狗在廣東叫“三六”,因“九”和“狗”,在粵語裡同音。廣東人將狗分為一黑、二黃、三花、四白四個等級,據說黑狗、黃狗最好吃,我不知有什麼依據。

蛇肉也適合打邊爐,現磅現殺的水蛇,以雞湯為底湯,蛇皮切成小片先入鍋,但最後才吃。蛇膽隨取與蛇血對白酒,分食而飲,不能放太久,否則就會凝結。蛇肉切成薄片、蛇肝切成小塊,都可以燙食。等到蛇肉蛇肝燙完,蛇皮也可以吃了,吃來脆爽可口,蘸沙茶醬,比魷魚好吃得多。吃完這一鍋,無論是多冷的天氣,必是大汗淋漓。

他們流動性大,火鍋中放置一井字形或十字形鐵架分成小格,客人各選各格,吃完就走。火鍋底料更換得不頻繁並反復被使用,都是老湯、老油,客人還會經常在鍋中發現自己未點的菜式,因此被稱作老火鍋。雖然近年來被斥為“不衛生”、“不健康”,很多老火鍋店也盡力做到勤換鍋勤消毒,但懷舊的老饕們卻一直覺得,不是翻滾了好多遍的底湯不夠味兒。這大概就是重慶碼頭文化最淋漓盡致的體現,和一峽之隔的武漢的那些鴨脖、熱乾麵,頗有點“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的遙相唱和之美。

正宗的重慶老老火鍋的蘸料必定是油碟,做法很簡單,小碗裡倒入香油,再根據個人口味加入蒜泥蔥花什麼就行,我也見過口味重的舀一勺火鍋裡的油。但除此之外,火鍋的湯是絕對不能喝的,味兒太重,這就好像是江浙人對於紅燒鹵汁的態度一樣。最重要的是,因為火鍋的祛濕作用,所以對蜀中人來說,吃火鍋是沒有季節的。不管冬夏,夜了、餓了、累了,一個電話,三兩個朋友,路邊店一桌紅油翻滾的老火鍋,金黃的酥肉、鮮嫩的毛肚兒、粉紅的鴨腸以及麻辣鮮香的老肉片,最重要的是來幾瓶老山城,絕對夠味!但廣式的打邊爐就與之恰恰相反:季節是必須考慮的,南方酷暑,為了防止上火,只有秋冬才適合吃;同樣重視底湯,但油膩是絕對被禁止的,一般是用蝦頭、蛇骨、雞骨加各色藥材原汁原味地煲出汁水,吃的過程中若有油花浮沫也會撈掉,最後連湯一同飲埋,好味又大補;涮料空前豐富,雞片、魚片、肉片、蝦片、豬肝、鴨肝、魷魚、魚丸、鴨粉腸、菠菜、茼蒿等,可涮的東西很多,但都要求“見火就熟”;蘸料也是豐富的,豉汁、香油、醋、蝦油鹵、腐乳汁、韭菜花醬、沙茶醬,自由搭配組合,吃到滿嘴香……

總之,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就是廣式打邊爐的套路。而且這種套路,已經被澳門豆撈為代表的廣式火鍋連鎖帶到全國,並且不少優點還被各地的火鍋吸收了,以至於很多人覺得司空見慣,覺得這是本地才有的做法。

但去廣州,還是有必要嘗嘗原產地的味道——因為飲食習慣的問題,某些細節,終歸不是異地可以複製的。比如狗肉打邊爐:厚切的狗肉沾腐乳吃,很香很香,足可以讓人忘記“人類好朋友”之類的說辭。狗在廣東叫“三六”,因“九”和“狗”,在粵語裡同音。廣東人將狗分為一黑、二黃、三花、四白四個等級,據說黑狗、黃狗最好吃,我不知有什麼依據。

蛇肉也適合打邊爐,現磅現殺的水蛇,以雞湯為底湯,蛇皮切成小片先入鍋,但最後才吃。蛇膽隨取與蛇血對白酒,分食而飲,不能放太久,否則就會凝結。蛇肉切成薄片、蛇肝切成小塊,都可以燙食。等到蛇肉蛇肝燙完,蛇皮也可以吃了,吃來脆爽可口,蘸沙茶醬,比魷魚好吃得多。吃完這一鍋,無論是多冷的天氣,必是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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