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 請你們自私一點。
入冬了, 天氣轉涼了。 我看到媽媽進進出出還是穿著前幾年的舊衣服, 就催促她去買, 結果給了錢也不見新衣裳上身,
我挑了個週末, 專程帶媽媽去了趟商場。 中老年的款式真多啊, 有一層樓都是這個年齡的女裝。 我看到有一款藏藍色的羽絨服, 是戴帽子的, 冬天很擋風, 款式也時髦, 就提議讓媽媽試試。
媽媽穿上顯得膚色紅潤, 年輕了不少, 可她擺擺手說不需要, 櫃子裡厚衣服多著呢。
接著, 我們去了下一家, 店主很熱情地推薦了一件寶藍色的羊絨衫, 簡單大方, 觸感柔軟, 保暖性也好, 我覺得很適合媽媽。 媽媽反復撫摸, 嘴角微微上揚, 眼角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歡, 言不由衷地說“穿這個顏色是不是太亮了”?
我說“您穿上肯定特別好!”然後說了碼數, 讓店主包起來。 可媽媽從後面悄悄戳了戳我, “你怎麼都不問問價格?”
我說“這家店從來不打折, 但品質有保證, 您放心吧。 ”
“太貴了我可不要。 你看我身上的二三百塊錢, 穿著也挺好。 ”媽媽嘀咕著, 這邊店主已經包好了, 清脆地說了句“你好, 打下折來一千八。 ”
“不不不, 我不要, 你千萬別給我買, 買了我也不穿。 ”媽媽好像有點生氣了, 聲音很大, 執拗地轉過身就要走。
我趕緊上前拉住媽媽, 一語道破“既然喜歡, 咱們就買下來。 一千八的價格, 我完全可以支付得起。 ”
“閨女, 媽媽心領了, 但現在不是大手大腳的時候。 你趕緊攢點錢, 花在該花的地方上!”媽媽又趁機教育我, 一定要賢良淑德, 勤儉節約, 為家庭和孩子的未來多做打算。
我越聽越覺得心酸。
想起上次帶她去大草原旅遊, 她也是這樣。
“不要亂花錢。
“我這麼老了, 還能怎麼樣?”
“工作要緊, 就不要在媽媽身上浪費時間了。 ”
…
我苦情的媽媽啊, 您這一輩子都在省吃儉用中度過, 將自己所有的青春和熱血都付出在丈夫和子女身上, 表現得隱忍克制, 無欲無求, 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啊?
現如今,
請問您, 什麼時候才能義無反顧地為自己活一回?
哪個女人不喜歡鮮花, 不喜歡漂亮的衣服, 不喜歡被人尊敬和仰慕。 只是那些被稱之為“媽媽”的女人, 早已把重心從自身的感受中騰挪出去, 心裡想的念的都是“只要你們好, 我就好了”。
這是舊時代世襲下來的囚籠。
它把母愛透過縫隙傳遞出去, 而自己則被枷鎖困住, 認定自己有罪, 配不上外界的一切美好。 吃剩飯、穿舊衣、忙工作、幹家務…那種犧牲自己照亮他人的精神, 完全擔得起子女的孝敬和世俗的稱讚。
可是, 我不想讓自己的媽媽博一個偉大的名聲, 而實際上心裡承受著那麼多的委曲求全。
以前物質匱乏, 負擔不起那些所謂的身外之物;現在經濟好轉, 理應活得自由舒展。
我情願她自私一點, 說我喜歡口紅, 喜歡粉底, 喜歡那些讓自己變得自信的服飾, 所以我要去買, 讓自己開心。 子女們也可以給我買, 討我的歡心。 我會笑納那些美好和善意, 多去擁抱家庭之外的花花世界。
記得爸爸生前也是這樣。
我給他的剃胡刀, 他捨不得用, 說要留給哥哥, 自己則用十幾塊錢轟隆隆響把鬍子揪得生疼的爛刀片;
我給他的白襯衣, 他嫌貴, 說一個平頭老百姓裝什麼派頭, 幾十塊的灰襯衫看不出顏色才好;
我給他買的好煙好酒, 他覺得浪費, 自己偷偷跑去煙酒店跟人家換成便宜的…
為什麼要這樣?
將一個女兒迫切想要看到的微笑, 都變成此生再也無法彌補不了的遺憾。
我永遠也看不到,穿白襯衣的爸爸得意地喝著好酒,給別人遞上一根好煙,說一句“活著真好”的樣子。
什麼才是活著?
不冷不餓,有吃有穿,還是盡情盡興,美輪美奐?
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如果可以選擇,每個人都會指向後者。但事實上是,即使條件允許,一大波中國父母還是習慣性地擠壓自己的欲望,不讓自己內心的小鹿跳脫出來,維持著一份傳統的標籤化的父母形象。
他們總想著一代一代地付出,再將這種付出一代一代傳承,讓下一輩乃至下下一輩去受益那種“無私”,沒有自我的“無私”。
這種無私很快就遺傳到我的骨血裡,我在一切美好的東西面前都自慚形穢。我本能地認為自己配不上,要盡力讓孩子用最好的,我騙自己說穿幾十塊的衣服也阻擋不了內心的顏值。
可是,自己並不快樂。
是真的窮到連一件自己心儀的衣服都買不起嗎?不是。
後來我賺到了錢,能買得起LV,卻從來不進專櫃;能坐得起頭等艙,卻從來不預定;能愛得起那個令自己頭暈目眩的男人,卻從不敢主動去搭話。
潛意識裡,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存在。
我要發出更多的光,為孩子鋪設更多的可能,為家庭打造更多的奇幻與舒適。這樣才能像媽媽一樣,生氣時有底氣說一句“還不都是為了你們!”
直到年齡漸長,青春不再,看過很多書,走過許多路,見過許多人,突然發現,我想要的,並不是這種無私。
我想要的是,每個人都可以為自己盡情地活。
也許承受過很多困苦,在饑餓時將僅有的一口吃的遞給了孩子,可當努力過,生活條件改善了,我要百倍千倍地跟命運討要回來。
我才不要當怨婦,我就是我,一個獨立於其他人存在的活生生的個體。
即使穿著三十塊的地攤貨,也能自信地說“這是我的選擇”。只有擁有了選擇的權利,拒絕的權利,才能對另一種結果真心實意地“我不想要”。
我希望我的媽媽也是這樣,背負了半世的委屈和傷痛,現在終於可以卸下包袱輕鬆上陣,此生不必再為了誰而成為誰。
在美好降臨之時,不要妄自菲薄,勇敢地去迎接它!
在我的堅持下,媽媽同意買下那件羊絨衫。
就像上次旅遊,她興奮地跟個孩子一樣,坐在草地上擺出各種姿勢讓我給她拍照,晚上和大家一起圍著篝火唱著跳著,仿佛忘卻了一世憂愁,美極了。
回家後,她立刻穿上,開始對著鏡子側身旋轉,細細打量,臉上露出天真滿足的笑容。
忽然她發現了幾縷白髮,驚慌失措地跑來告訴我“快帶我去染髮吧。”
我說好啊。
當你相信自己可以更美好,那麼,你就有欲望有能力讓自己變得更美好。這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爸爸媽媽,你們值得。
都變成此生再也無法彌補不了的遺憾。我永遠也看不到,穿白襯衣的爸爸得意地喝著好酒,給別人遞上一根好煙,說一句“活著真好”的樣子。
什麼才是活著?
不冷不餓,有吃有穿,還是盡情盡興,美輪美奐?
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如果可以選擇,每個人都會指向後者。但事實上是,即使條件允許,一大波中國父母還是習慣性地擠壓自己的欲望,不讓自己內心的小鹿跳脫出來,維持著一份傳統的標籤化的父母形象。
他們總想著一代一代地付出,再將這種付出一代一代傳承,讓下一輩乃至下下一輩去受益那種“無私”,沒有自我的“無私”。
這種無私很快就遺傳到我的骨血裡,我在一切美好的東西面前都自慚形穢。我本能地認為自己配不上,要盡力讓孩子用最好的,我騙自己說穿幾十塊的衣服也阻擋不了內心的顏值。
可是,自己並不快樂。
是真的窮到連一件自己心儀的衣服都買不起嗎?不是。
後來我賺到了錢,能買得起LV,卻從來不進專櫃;能坐得起頭等艙,卻從來不預定;能愛得起那個令自己頭暈目眩的男人,卻從不敢主動去搭話。
潛意識裡,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存在。
我要發出更多的光,為孩子鋪設更多的可能,為家庭打造更多的奇幻與舒適。這樣才能像媽媽一樣,生氣時有底氣說一句“還不都是為了你們!”
直到年齡漸長,青春不再,看過很多書,走過許多路,見過許多人,突然發現,我想要的,並不是這種無私。
我想要的是,每個人都可以為自己盡情地活。
也許承受過很多困苦,在饑餓時將僅有的一口吃的遞給了孩子,可當努力過,生活條件改善了,我要百倍千倍地跟命運討要回來。
我才不要當怨婦,我就是我,一個獨立於其他人存在的活生生的個體。
即使穿著三十塊的地攤貨,也能自信地說“這是我的選擇”。只有擁有了選擇的權利,拒絕的權利,才能對另一種結果真心實意地“我不想要”。
我希望我的媽媽也是這樣,背負了半世的委屈和傷痛,現在終於可以卸下包袱輕鬆上陣,此生不必再為了誰而成為誰。
在美好降臨之時,不要妄自菲薄,勇敢地去迎接它!
在我的堅持下,媽媽同意買下那件羊絨衫。
就像上次旅遊,她興奮地跟個孩子一樣,坐在草地上擺出各種姿勢讓我給她拍照,晚上和大家一起圍著篝火唱著跳著,仿佛忘卻了一世憂愁,美極了。
回家後,她立刻穿上,開始對著鏡子側身旋轉,細細打量,臉上露出天真滿足的笑容。
忽然她發現了幾縷白髮,驚慌失措地跑來告訴我“快帶我去染髮吧。”
我說好啊。
當你相信自己可以更美好,那麼,你就有欲望有能力讓自己變得更美好。這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爸爸媽媽,你們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