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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爺手中的冰棒不會化

小時候, 常聽村裡的老人講, 地上逝去一個人, 天上就會多一顆星, 那人會升到天空, 變成星星給走夜道的人兒照亮。 於是, 每一個活過的人, 都能給後人的路途上添些光亮, 也許是一顆巨星, 也許是一把火炬, 亦或許只是一支含淚的燭光……

“二爺爺, 二爺爺, 你去哪?我要跟你一起去。 ”

“丫頭, 我下地幹活, 這地裡又熱又曬的, 你還是在家吧, 等幹完活回來, 給你帶冰糕吃。 ”

“好呀, 二爺爺, 那我要一支老冰棒, 不, 要兩支。 ”

“好好, 都依你。 ”話音未落, 只見二爺爺擼起袖子、拿起鋤頭、跨上水壺、裝上乾糧, 樂呵呵地朝田間走去了。

但這一去往往就是枯燥得等上一整天, 等到夕陽西下, 夜幕降臨, 我總會一溜煙似地奔出屋門, 順著牆邊的木梯, 麻溜地爬上房頂, 迅速搶佔“老根據地”, 踮起腳尖, 向田地的方向張望。 只見, 家家戶戶的煙囪裡飄出了嫋嫋炊煙, 周圍的空氣都彌漫著淡淡的香氣。 此刻, 在一抹抹餘輝的包裹下, 靜美的小村莊宛如一幅濃淡相宜的水墨畫, 令人著迷。 可怎就不見我二爺爺歸來的身影呢?

“丫頭, 咋又上屋頂, 快下來, 別摔著了!”二爺爺工具還沒來得放下, 就氣喘吁吁地朝著房頂上的我“嚷”了起來。 我調皮地問:“二爺爺, 你這是咋啦, 回來這麼晚?”我忽閃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 看著被汗水浸透衣衫、雙手扶著膝蓋, 累得滿頭大汗的二爺爺, 順手拿起布兜翻找起來。

“哦, 今天地裡活多。 給, 老冰棒, 沒化。 ”寡言少語的二爺爺用滿是滄桑的沙啞聲跟我說完, 就拖著疲憊的身子進屋休息了。

“真的一點都沒有化, 二爺爺, 你真是太厲害啦!”我吃著又涼又甜的冰棒, 開心地歡呼起來。

這麼熱的天, 這麼遠的路, 二爺爺拿來的冰棒怎麼就像剛從冰櫃裡取出來的一樣冰呢?總之, 不管何時何地, 只要是我想要或想吃的東西, 二爺爺總有辦法幫我實現, 滿足我所有的小心願。

春去秋來, 寒來暑往, 一轉眼, 我到了上小學的年紀, 也到了跟二爺爺說分別的時候, 等到開學就要到縣城去讀書了。 我不願與疼愛我的二爺爺分離, 因為這一別, 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二爺爺, 二爺爺, 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吧?”

“丫頭, 你要到縣城上學了, 等你回來, 我還給你買冰糕吃。 ”

“好呀, 好呀, 二爺爺, 那我要兩支老冰棒, 你一支, 我一支。 ”

“好, 好好, 都依你。 ”

白駒過隙間, 我已長大成人、參加工作、結婚生子, 我按著生命自然的軌跡一步步完成人生中每個必經的旅程。 同樣, 我的二爺爺也在經歷著他剩餘的人生軌跡, 慢慢變老, 直到遠遠地離我而去, 升到天空, 變成星星。 那一刻, 遠在異地工作的我, 沒能當面對二爺爺說一聲謝謝, 謝謝當年他對我無私的疼愛, 謝謝他在田間工作一天, 還要到村頭的小賣部給我買老冰棒, 用布兜包裹好, 一路狂奔帶回家給我吃……

“二爺爺, 二爺爺, 你去哪?帶我跟你一起去, 好嗎?我想你了, 你的樣子一直在我腦海中, 不變。

“丫頭, 二爺爺, 沒有走, 我只是換種方式, 守護你, 當你想我的時候, 抬頭看看天空, 我也在看著你呢!”

“二爺爺, 等過年回家, 我去看你, 我買兩支老冰棒, 一支給你, 一支給我。 ”(作者:中鐵十四局三公司 楊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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