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616年, 中國北部邊疆多次遭到突厥的侵擾。 隋煬帝楊廣命令:太原留守李淵和馬邑太守王仁恭共同抗擊, 但兩將領抗擊不利, 楊廣要拿他們到江都治罪, 抗敵不力的李淵耍滑頭, 一面託辭不去, 一面故意裝作縱情酒色, 迷惑楊廣。 李世民開始勸說父親造反:“今主上無道, 百姓窮困, 晉陽城外皆為戰場。 大人若守小節, 下有寇盜, 上有嚴刑, 危亡無日。 不若順民心, 興義兵, 轉禍為福, 此天授之時也。 ”李淵一面大驚, 一面演戲說要把兒子告官。 李世民說:“世民觀天時人事如此, 故敢發言;必欲執告,
唐高祖李淵像
李淵說出了家天下社會中所有權力者的內心驅動, 說出了缺乏自由與民主基因的皇權社會中權力的真相。 儘管從歷史的結果來看, 大唐帝國是中華強盛和開放的年代, 也是充滿信心的時代, 這兩個唐代君王在歷史上算得上明君, 尤其是李世民在文治和武功方面可以說是中國封建歷史上最好的皇帝。 《舊唐書·太宗本紀》記載:西元626年“九月初一, 突厥的頡利可汗獻馬三千匹, 羊一萬口, 太宗不受, 命令頡利歸還擄掠的中國人口。 ”這是帝國盛年才有的風采和氣勢, 這樣的盛世不是值得懷念的嗎?
然而, 即使是在帝國花團錦簇的盛世, 那潛藏在風俗、文化、體制下的暗流和污垢也讓人觸目驚心。 《新唐書·太宗本紀》不經意間就流露出帝國“西門慶體制化”的秘密:626年,
電視劇中的李世民。 他剛登基即放出宮女三千人
現在我們已經完全看到了“化家為國”的投資回報, 家既是國, 國就是家, 舉國之女子, 只要天子需要, 皆可成為那方面的奴隸。
在漢帝國的末年, 那時中國的民氣還未被完全折服, 官員中敢言的也大有人在。
西元134年,
西元165年, 劉瑜上書皇帝說:“古時候天子一娶九女, 現在美女嬌娃, 充積後宮, 都要好好打扮裝飾, 吃喝精美, 耗費精神, 滋生疾病。 不僅國家要耗費, 皇帝身體也勞損。 天地的規律是陰陽和諧, 這樣陰陽隔絕, 就會發生旱災和水災。 況且宮女自少年到年老, 幽藏到死亡。 太監們卻也娶妻。 這些人的怨毒之氣, 會滋生妖孽啊。 路上的行人都傳說, 當官的搶掠人家的閨女, 娶了又立即拋棄,大家都驚懼。這麼許多民眾的怨憤,難道沒有感應嗎?”
西元166年,荀爽上書皇帝說:“我聽說後宮采女五六千人,從官服侍的還沒算在內。冬夏的衣服,早晚的飲食,哪樣不是要耗費國庫的銀子?使無辜的百姓加重稅負,來供養無用的宮女,百姓窮困于外,陰陽隔塞於內。所以災禍發生。我建議:只要是非禮聘未曾幸禦的宮女,一皆遣出。這真是國家的弘利,天下人的大福。”(均見《後漢書》)
帝國末年的仁人君子們是這樣勸諫皇帝的。從他們的言辭中,尚可看出,這些人的精神骨骼並未被完全摧折,並未被完全奴化。他們從天理人倫的角度,從百姓的稅負角度,指出了這種“超級西門慶”玩過頭了。
輿論總還是有點力量的。在漢帝國末年,另一位大丈夫,朝廷的要員陳蕃也在上書中談到這種西門慶化的情況要有所收斂:“又連年徵收賦稅,十傷五六,萬人饑寒,民不聊生,而采女數千,食肉衣綺,脂油粉黛,無法統計。俗諺言‘盜不過五女門’,以女貧家也。今後宮之女,豈不貧國乎!是以傾宮嫁而天下化,楚女悲而西宮災。況且把這些宮女聚居而不禦,她們必生憂悲之感,以致並隔水旱之困。陛下應該廣泛聽取意見,擇從忠善。”
合理化建議得到了部分的採納,皇帝放出了宮女五百余人。
我們注意到這些大臣們共同提到的一個詞是“不禦”,也就說皇帝沒工夫或沒體力去“禦”的那些宮女,應該在放出的行列。“禦”了的宮女,官員們是不敢建議放出宮的。性資源的不對等,也確實使這種“超級西門慶”心有餘而力不足。但畢竟有人敢干涉皇帝的私生活,畢竟五百余名宮女因為這種人道主義的呼籲而贏得了相對的自由與幸福——儘管我們也可以設想,皇帝也大可以作一把“仁愛”的秀,雙方算是皆大歡喜。
其實釋放女子出宮並非常態,許多時候,許多宮女老死在後宮,終身沒有出宮的機會。唐代著名詩人元稹的《行宮》就寫出了這些宮女的悲慘的命運:“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每每想想這裡,筆者都不禁為這些女子長歎一聲。
皇帝擁有著無數的後宮
娶了又立即拋棄,大家都驚懼。這麼許多民眾的怨憤,難道沒有感應嗎?”西元166年,荀爽上書皇帝說:“我聽說後宮采女五六千人,從官服侍的還沒算在內。冬夏的衣服,早晚的飲食,哪樣不是要耗費國庫的銀子?使無辜的百姓加重稅負,來供養無用的宮女,百姓窮困于外,陰陽隔塞於內。所以災禍發生。我建議:只要是非禮聘未曾幸禦的宮女,一皆遣出。這真是國家的弘利,天下人的大福。”(均見《後漢書》)
帝國末年的仁人君子們是這樣勸諫皇帝的。從他們的言辭中,尚可看出,這些人的精神骨骼並未被完全摧折,並未被完全奴化。他們從天理人倫的角度,從百姓的稅負角度,指出了這種“超級西門慶”玩過頭了。
輿論總還是有點力量的。在漢帝國末年,另一位大丈夫,朝廷的要員陳蕃也在上書中談到這種西門慶化的情況要有所收斂:“又連年徵收賦稅,十傷五六,萬人饑寒,民不聊生,而采女數千,食肉衣綺,脂油粉黛,無法統計。俗諺言‘盜不過五女門’,以女貧家也。今後宮之女,豈不貧國乎!是以傾宮嫁而天下化,楚女悲而西宮災。況且把這些宮女聚居而不禦,她們必生憂悲之感,以致並隔水旱之困。陛下應該廣泛聽取意見,擇從忠善。”
合理化建議得到了部分的採納,皇帝放出了宮女五百余人。
我們注意到這些大臣們共同提到的一個詞是“不禦”,也就說皇帝沒工夫或沒體力去“禦”的那些宮女,應該在放出的行列。“禦”了的宮女,官員們是不敢建議放出宮的。性資源的不對等,也確實使這種“超級西門慶”心有餘而力不足。但畢竟有人敢干涉皇帝的私生活,畢竟五百余名宮女因為這種人道主義的呼籲而贏得了相對的自由與幸福——儘管我們也可以設想,皇帝也大可以作一把“仁愛”的秀,雙方算是皆大歡喜。
其實釋放女子出宮並非常態,許多時候,許多宮女老死在後宮,終身沒有出宮的機會。唐代著名詩人元稹的《行宮》就寫出了這些宮女的悲慘的命運:“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每每想想這裡,筆者都不禁為這些女子長歎一聲。
皇帝擁有著無數的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