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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精神病患的自述

文/六便士芮妮

01

一定有一種存在——神靈與惡魔交歡的野種, 吸食美好的靈魂, 貪婪地吸食, 舔食腐肉, 啃咬人骨, 終究因為醜陋, 活在陰暗中,

終日與骯髒為伴。

這只怪獸活在漆黑的角落, 它那雙格外閃亮的眸子在窺探, 仿如一只饑餓的猛獸蓄勢待發, 逮住機會, 便兇猛地撲殺待宰的動物。

動物們惶恐的哀叫, 四處逃竄。 轉瞬間, 它鋒利的爪子像鐵制的鉤子, 果斷地插進了動物的皮肉裡, 我捂著胸口, 輕微地呻吟。

在那片被我廢棄的沼澤地裡, 這只怪獸安了家, 它說:“是你養育了我, 滋養我的邪惡, 就像地裡噴發的沼氣, 你的怨, 你的惡氣。 ”

“你把惡靈紮根在我的心田, 成了枯枝殘葉, 成了怪物舒適的窩。 ”我不服氣的反駁道。

它笑了, 在我的體內引發劇烈的震動, 我的軀殼不由自主地抖動抽搐, 在光天化日下, 我像只發了羊癲瘋的瘟雞, 躺在柏油路上, 好奇的人圍了過來,

你一句我一言, 在我完全失去意識之前, 他們裝著同情, 看著我, 卻好像是在看一場馬戲團的動物表演。

02

“我和你說, 那只怪物在每一個人的心裡。 ”我苦口婆心地對那個白大褂說, 他卻輕蔑的笑了。

我呆滯的眼神, 目送著他離開我的病房, 我看見附著在他肉體裡的怪物, 從他的嘴裡吐出綠色的妖氣。

我可憐他, 哀憐這個男人。

或許是因為醫生給了我足夠的藥劑, 使這只我體內的怪獸在它的溫暖床上酣然大睡, 我醒了, 猶如一道神奇的光照亮了被怪物囚禁的我的本體。

我心急如焚, 著急又不知如何是好, 於是我對每一個來到我病床的人, 護士也好, 病友也罷, 我苦苦告知:“白大褂快被妖怪吞噬了, 綠色的妖怪它的名字叫貪婪。

每一個人都向我投來複雜又應付的表情, 把我像個孩子一般安撫。 天呐, 他的屁股後面長了尾巴, 她是白色的雪妖, 還有他, 他原來是變態的小丑, 我驚訝地發現——每一個, 每一個人都在被自己餵食的怪獸吞噬, 最後那個妖怪終會贏得軀體, 靈魂被打壓, 我的靈魂, 那善良的天使賦予我的真善美, 你流亡到了何方?

我太驚慌了, 除了我, 這個世界, 這間醫院, 所有人, 所有活著的生物都在變成血淋淋的食人怪物, 我想扮野救世主, 然而, 我只是那逃亡的小一部分——活在惶恐中, 寢食難安。

03

躲在小黑屋子裡的日子裡, 我的注意力病態的高度集中, 任何的風吹草動總會引起我如死灰的恐懼。 我躲在最黑的角落, 企圖化成黑暗的一部分,

我不敢呼吸, 我好怕會吵醒那只怪獸。

神經兮兮的我, 對面緊閉的窗戶, 嚴實的窗簾, 我依舊可以聽見外面淒慘的求救聲, 怪物肆虐的怒吼, 我軟弱地捂住耳朵, 我嘀咕著:“聽不見, 聽不見。 ”

我控制不住地搖頭, 頻繁地跺著腳, 我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我的眼淚就沒有停止流過。

有一天, 我的影子不見了, 那只我體內的怪物已經足夠強大, 它一邊享受著我歇斯裡底的大喊大叫, 一邊活生生撕拉著我的肉體, 它的形態成了我永生永世切不斷的影子, 它追逐我, 它也成了黑暗的一部分, 它露出獠牙戲虐我, 把我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卻哈哈大笑對我說:“我可沒打算吃了你。 ”

04

我知道會有那一天我也會成為妖怪的傀儡, 和白大褂一樣,

還有那些護士小姐們, 他們都在外面的世界成了行屍走肉。

總算有一天, 乘著怪物小憩, 我顫抖的手指, 鼓足僅存的勇氣, 撩開了窗簾的一角, 我如倆窟窿的眼窩裡兩顆黯然的珠子惴惴不安地望向了外面的世界, 我那雞爪般的手指死死地拽著簾子, 因為我太膽怯了, 又太害怕了, 面對即將目睹的世界, 我不知道我還會有何種的情感崩塌, 我已經耗盡了全力, 我想我再也不會有何種的情緒, 我太累了, 只剩麻木, 也許我已經死了, 我死了嗎?我應該還活著!

外面的世界——陽光, 炫麗, 川流不息的人, 還是那麼的喧鬧。

我驚慌地瞥了一眼, 就連滾帶爬地從窗邊逃開了, 回到我熟悉的角落裡, 捲縮成一團, 以為這樣便可從此消失。

怪物們一定使了魔法, 我的世界在照舊的有序中翻滾著兇猛的浪花,我能嗅到怪物尿液般的惡臭,那血水衝垮了整個世界,所有人,除了我,都沒有了生命的氣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我抓狂,那個看似美好的世界是虛幻,是海市蜃樓,我看見的是沒完沒了的廝殺,惡魔的蠱惑,人們憎恨彼此,人們在互相的啃咬。

我大把大把地扯下我的頭髮,我的頭埋在了雙膝間,這個世界赤裸裸地呈現在我的眼前,那一刻,我竟不再恐懼,我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只剩下空洞的喘息聲,在我的耳邊逼近。

越來越近的,還有那伴隨而來的孤獨感,比起終日隨時會死的恐怖,那種必死的絕望感和無力感,孤獨感讓我渴望快點死掉,我承受不住的是那種輕如羽毛的重量,我想我總算明白了——“人都是孤獨的,沒有人逃脫得了,這就是他們的悲劇所在”——我想我懂了,體會孤獨,死亡的嘲弄。

我笑了,惡魔愣住了,但是很快它又發出招牌的笑聲——冷冷的,不帶半點情感,他低沉地對我說,聲音回到了我的體內,他說:“我吞沒了你,從今以後,我就是你,你再也不需要費力的掙脫,你擺脫不了的,你欣然的接受,那痛苦自然是不會有的。”

我平靜地回答他:“沒有了靈魂,我還是我自己嗎?沒有痛苦與掙扎,行屍走肉可以繼續很好的活下去,我不再是異類,那一小波倖存者成了怪物,我正常了。”

怪物又笑了。

05

我緩緩地拉開抽屜,一種宿命般的指令,命令我拿起那把水果刀,我機械般的服從了。

外面的世界太亮了,刺痛了我的雙眼,太白了,所有聲音都好像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回音,但我始終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我並不知道我的腿要將我帶去哪裡,這幢熟悉的建築物,散發著濃烈的死亡的味道。

門打開的聲音,仍舊來自於離我很遙遠的國度,上樓的聲音,人的呼吸聲,越顯急促,門又被推開的嘎幾聲。

“啊——”一聲悶響,猶如一聲響徹雲霄的巨雷聲,刀子跌落在腳邊,紅色如血一樣的不明液體滑入我的指間縫裡,我的手掌散發出惡魔的味道,我不自覺地舔舐濃液,嘴角的抽動,連帶起眼角的皮肉,一聲來自獨裁者的宣告——死亡便是勝利。

周著亂糟糟的腳步聲,白大褂浸泡在紅色的液體裡,緩慢又不唐突,原來紅色與白色是這般般配。

我想起了——想起了惡魔曾經說過——“一定有一種存在——神靈與惡魔交歡的野種,吸食美好的靈魂,貪婪地吸食,舔食腐肉,啃咬人骨,終究因為醜陋,活在陰暗中,終日與骯髒為伴”。

我問:“我是什麼惡魔?”

過去很久很久,有一種聲音響起,它說:“懦弱!”

我的世界在照舊的有序中翻滾著兇猛的浪花,我能嗅到怪物尿液般的惡臭,那血水衝垮了整個世界,所有人,除了我,都沒有了生命的氣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我抓狂,那個看似美好的世界是虛幻,是海市蜃樓,我看見的是沒完沒了的廝殺,惡魔的蠱惑,人們憎恨彼此,人們在互相的啃咬。

我大把大把地扯下我的頭髮,我的頭埋在了雙膝間,這個世界赤裸裸地呈現在我的眼前,那一刻,我竟不再恐懼,我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只剩下空洞的喘息聲,在我的耳邊逼近。

越來越近的,還有那伴隨而來的孤獨感,比起終日隨時會死的恐怖,那種必死的絕望感和無力感,孤獨感讓我渴望快點死掉,我承受不住的是那種輕如羽毛的重量,我想我總算明白了——“人都是孤獨的,沒有人逃脫得了,這就是他們的悲劇所在”——我想我懂了,體會孤獨,死亡的嘲弄。

我笑了,惡魔愣住了,但是很快它又發出招牌的笑聲——冷冷的,不帶半點情感,他低沉地對我說,聲音回到了我的體內,他說:“我吞沒了你,從今以後,我就是你,你再也不需要費力的掙脫,你擺脫不了的,你欣然的接受,那痛苦自然是不會有的。”

我平靜地回答他:“沒有了靈魂,我還是我自己嗎?沒有痛苦與掙扎,行屍走肉可以繼續很好的活下去,我不再是異類,那一小波倖存者成了怪物,我正常了。”

怪物又笑了。

05

我緩緩地拉開抽屜,一種宿命般的指令,命令我拿起那把水果刀,我機械般的服從了。

外面的世界太亮了,刺痛了我的雙眼,太白了,所有聲音都好像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回音,但我始終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我並不知道我的腿要將我帶去哪裡,這幢熟悉的建築物,散發著濃烈的死亡的味道。

門打開的聲音,仍舊來自於離我很遙遠的國度,上樓的聲音,人的呼吸聲,越顯急促,門又被推開的嘎幾聲。

“啊——”一聲悶響,猶如一聲響徹雲霄的巨雷聲,刀子跌落在腳邊,紅色如血一樣的不明液體滑入我的指間縫裡,我的手掌散發出惡魔的味道,我不自覺地舔舐濃液,嘴角的抽動,連帶起眼角的皮肉,一聲來自獨裁者的宣告——死亡便是勝利。

周著亂糟糟的腳步聲,白大褂浸泡在紅色的液體裡,緩慢又不唐突,原來紅色與白色是這般般配。

我想起了——想起了惡魔曾經說過——“一定有一種存在——神靈與惡魔交歡的野種,吸食美好的靈魂,貪婪地吸食,舔食腐肉,啃咬人骨,終究因為醜陋,活在陰暗中,終日與骯髒為伴”。

我問:“我是什麼惡魔?”

過去很久很久,有一種聲音響起,它說:“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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