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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奇聞異事之:饑餓的婦人

唐開元二十八年, 武德縣, 也就是今廣西象縣以西, 有一戶人家, 家裡有三口人,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同她的兒子與兒媳共居。

 這家人口不多, 家境甚為貧寒, 基本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天天為如何填飽肚子發愁。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能吃飽的日子屈指可數。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每天做飯的時候, 就是媳婦最頭疼的時候。 婆婆年老, 出於孝道, 有好吃好喝肯定要先可著她來, 丈夫要出門幹活, 維持生計, 總不能腹中無食, 饑腸轆轆。 思來想去, 擺在她面前唯一的選擇就是刻薄自己, 將自己的那份口糧勻出來一些,

裝在丈夫和婆婆的碗裡。

 人是鐵, 飯是鋼, 一頓不吃餓得慌。 有得吃, 但吃不飽, 日子長了, 也受不了。 女人一天天的消瘦下去, 走起路來, 腳下無根, 心慌氣短, 象個紙紮的人在飄。 造化弄人, 忍饑挨餓的人, 嗅覺卻比誰都敏感。 東家殺豬, 西家燉肉, 那香噴噴的味道, 象一雙雙小手一樣, 一下一下地撥弄著她的味蕾。 真想就這麼不管不顧地撲上去, 將鄰人手裡的肉骨頭奪下來, 送到自己那瘋狂叫囂的腸胃裡去呀。

 什麼時候能吃上一次飽飯, 哪怕一頓也好, 就是立刻死去也行啊。 媳婦心想。 可是馬上, 她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赧:唉, 真是越活越不長進了……

 日子如流水, 一天一天過去。 對這樣的人家來說, 今天同明天, 沒有什麼不同,

不過是掙扎求活罷了。 就象山間的狼蟲虎豹, 頭上飛來飛去的燕雀, 辛苦覓食是每天的第一要務。 不同的是, 媳婦懷孕了。 這是她同丈夫的第一個孩子。

 添丁進口, 即便是對於這樣的貧寒人家, 仍然是一個令人驚喜的消息。 婆婆還請了村裡最靈異的巫婆, 給媳婦的肚子卜了一卦, 結果十分令人滿意, 這個破敗的家將會誕生一個男性繼承人。 繼承什麼?繼承那永無休止, 至死方休的饑餓嗎?媳婦心想。 可是, 丈夫同婆婆非常高興, 尤其是婆婆, 每天盯著她那日漸隆起的腹部, 疊滿皺紋的臉上, 笑得象花一樣。

 突然之間, 她的飲食起居得到了異常周到的愛護和看顧。 母以子貴, 原來真有這樣的事。 現在, 她是這個家庭裡面最重要的人,

她的一舉一動, 都牽引著另外兩口人的視線。

興許是因為身懷六甲的緣故, 她飯量大增, 她再也無法用理智來控制自己對於食物的渴望。 現在是倒過來, 母子倆將自己的口糧勻給她, 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好像比嚼在自己嘴裡還要香甜的樣子。 可是, 她還是吃不飽, 吃不飽, 腹中仿佛有一千張長著尖牙利齒的小口, 貪婪地咀嚼著, 永無饜足。

 生產的日子一天一天臨近, 婆婆事先儲備了一些糧食, 這是從牙縫裡省下來的, 加起來也不過是幾鬥面, 一罐米罷了。 預備媳婦生產以後, 給她補養身體, 他們誰餓著都可以, 可不能餓著自己的孫子!

 那天晚上, 陣痛提前發作了, 女人腹中的孩子, 迫不及待地要降臨到這個世上來。

人生人, 嚇死人, 這家的男子有事出門, 家中只剩下婆婆和媳婦。 產婦痛苦的呻吟聲, 從四面漏風的房子裡傳出去, 叫鄰居的老太太聽見了, 也趕來幫忙。 還好,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 一個健康的男孩落了草。

 產婦滿頭大汗, 神情疲憊, 安靜地躺在炕上, 在剛才的那場你死我活的角力中, 她已經透支了身體裡的最後一絲力氣。

 婆婆看著懷裡的孫子, 簡直樂得合不攏嘴。 把大人孩子安頓好之後, 兩個老太太就來到灶間, 給產婦準備晚飯。

 罐子裡的米剛下到鍋裡, 就聽房裡傳來一陣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的呻吟聲。 兩個老太太正在灶間忙得熱火朝天, 開始的時候也沒在意。 而且, 那聲音著實細小, 灶膛裡乾柴劈啪做響, 將那聲音掩去了大半。

 可是, 那聲音一陣緊似一陣, 而且比以前高了許多, 兩個老太太停下手裡的活計, 支起耳朵, 細聽了一會兒, 才知道, 原來是兒媳。 那婦人嘴裡不停地念叨:

 我好渴, 我好餓, 我好渴, 我好餓……

 聲音裡充滿了不可忽視的急迫和焦灼。

兒媳現在是這個家的功臣, 婆婆也不敢怠慢, 一迭聲地應著:就來了, 馬上就好。 媳婦聽了這樣的安撫, 稍稍停了一會兒, 沒過多久, 又開始呻吟起來。 渴啊, 餓啊, 渴啊, 餓啊……

 在媳婦不住聲的催促中, 飯菜終於做好了。 老婦馬上用盤子和碗盛起來, 端到媳婦眼前。 女人強支援身子, 眼中光華大盛, 那眼神, 綠幽幽的, 如同餓狼一樣。 須臾之間, 面前的飯菜被一掃而空。 媳婦一個人吃了好幾個人的飯食。

 也難怪, 折騰了那麼長時間才把孩子生下來, 現在,終於可以飽餐一頓了。婆婆心想,正要安頓媳婦躺下,讓她睡個好覺,好好休息一下。誰知道,女人的頭還沒沾上枕頭的邊,便又充滿渴望地望著婆婆:

 媽,我還沒吃飽,我還是很餓。

 婆婆無奈,只好又取了一升面,做成麵湯,端給媳婦。轉眼之間又是風捲殘雲。望著空蕩蕩的盤子,媳婦嘴裡蹦出來一句話,差點嚇老太太一個跟頭:我還要!

 老太太的臉不由得拉了下來,就算你剛才折騰得筋疲力盡,也沒這麼個吃法啊。那麼多糧食,可是全家人幾天的飯食啊。當著外人的面,表現得如此沒有家教,象個什麼樣子。可是,媳婦剛剛生產,而且,鄰居又在旁邊看著,總不能落下一個虐待媳婦的名聲。所以,婆婆雖然心裡不快,還是點頭照辦了。

女人躺在床上,清晰地聽到體內胃腸的蠕動聲,那些聲音先是在耳邊低語,接著匯成宏大的宣言,它們不停地說:我餓,我餓,我餓……

 啊!她的體內,仿佛藏著一個無底洞,深不見底,黑不見底。在那些聲音的驅迫下,她支起還在流血的身體,從炕上爬下來,四處搜尋,循著味兒,找到了擱在牆角的一個食器,那裡面,放著幾張乾巴巴的麥餅。那是給丈夫留的。婦人把食器抱在懷裡,將麥餅一張一張地吃到自己肚子裡去。那東西堅硬異常,幾乎噎得她穿不過氣來,她也顧不上喝水,只是一心一意地嚼著,享受著食物滑下喉嚨,滑入食道,滑進胃裡的那飽滿充實的感覺。

 婆婆把飯食燒上,心裡總覺得不對勁,於是囑咐鄰居家老婦盯著灶頭,自己蹩回屋子,看看媳婦和孩子的狀況。剛推開門,就見媳婦抱著一個大罐子,滿嘴的餅渣滓,正狼吞虎嚥呢!婆婆見此情景,又是生氣,又是驚恐,她跑到廚房,將自己看到的場景跟鄰家老嫗說了,希望能解一時之惑。鄰居老太太聽了,也瞪著渾濁的眼睛,大張了嘴巴,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我從小到大,也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事啊!

 婆婆心想,這還了得,照這麼吃下去,就算有個金山銀山,也不夠她吃的啊。何況我們家窮困如此!正待發作。卻見兒媳在百忙之中倒出嘴來,開口道: 婆婆不要生氣,我把孩子吃了,就好了!

 這是什麼話,兩個老太太面面相覷,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兒媳婦接下來的動作,則完全消除了他們的疑惑。只見媳婦剝掉裹著嬰兒的繈褓,把白花花的孩子倒提起來,就要往嘴裡送。兩個老太太大驚失色,撲上去搶奪,不成想,兒媳婦忽然變得力大無窮,兩個老太太怎麼會是她的對手。看著手捧孩子,口中咯咯作響,大快朵頤的兒媳,婆婆的神經終於不堪其負,慘叫一聲,奪門而出。

 過了一會兒,老太太緩過神來,強打精神,推開房門。只見繈褓如同蛇蛻一樣,堆在地上,裡面空空如也。婦人手裡的孩子也不見了蹤影。見婆婆從外面進來,媳婦嫣然一笑,她那形狀優美的嘴邊,淌下一道殷紅的鮮血。尖俏的舌頭伸出來,貪婪地舔了一下唇角,仿佛意猶未盡。婆婆目瞪口呆,嚇得幾乎要窒息過去。

總算是吃飽了! 媳婦長歎一聲,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一會兒的功夫,便沒有了氣息。

 只留下床邊驚駭欲絕,手足冰冷的老太太,和床上那具漸漸僵硬的屍體。

 有句古話說,虎毒尚不食子。古書中也經常有這樣的記載,說是饑荒年代,經常有人吃人的事情發生,然而誰都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於是便“易子而咬其骨”,互相交換孩子吃。可是,這個事件裡的婦人,便是一個活生生的反證。

 —— 出自《紀聞》

現在,終於可以飽餐一頓了。婆婆心想,正要安頓媳婦躺下,讓她睡個好覺,好好休息一下。誰知道,女人的頭還沒沾上枕頭的邊,便又充滿渴望地望著婆婆:

 媽,我還沒吃飽,我還是很餓。

 婆婆無奈,只好又取了一升面,做成麵湯,端給媳婦。轉眼之間又是風捲殘雲。望著空蕩蕩的盤子,媳婦嘴裡蹦出來一句話,差點嚇老太太一個跟頭:我還要!

 老太太的臉不由得拉了下來,就算你剛才折騰得筋疲力盡,也沒這麼個吃法啊。那麼多糧食,可是全家人幾天的飯食啊。當著外人的面,表現得如此沒有家教,象個什麼樣子。可是,媳婦剛剛生產,而且,鄰居又在旁邊看著,總不能落下一個虐待媳婦的名聲。所以,婆婆雖然心裡不快,還是點頭照辦了。

女人躺在床上,清晰地聽到體內胃腸的蠕動聲,那些聲音先是在耳邊低語,接著匯成宏大的宣言,它們不停地說:我餓,我餓,我餓……

 啊!她的體內,仿佛藏著一個無底洞,深不見底,黑不見底。在那些聲音的驅迫下,她支起還在流血的身體,從炕上爬下來,四處搜尋,循著味兒,找到了擱在牆角的一個食器,那裡面,放著幾張乾巴巴的麥餅。那是給丈夫留的。婦人把食器抱在懷裡,將麥餅一張一張地吃到自己肚子裡去。那東西堅硬異常,幾乎噎得她穿不過氣來,她也顧不上喝水,只是一心一意地嚼著,享受著食物滑下喉嚨,滑入食道,滑進胃裡的那飽滿充實的感覺。

 婆婆把飯食燒上,心裡總覺得不對勁,於是囑咐鄰居家老婦盯著灶頭,自己蹩回屋子,看看媳婦和孩子的狀況。剛推開門,就見媳婦抱著一個大罐子,滿嘴的餅渣滓,正狼吞虎嚥呢!婆婆見此情景,又是生氣,又是驚恐,她跑到廚房,將自己看到的場景跟鄰家老嫗說了,希望能解一時之惑。鄰居老太太聽了,也瞪著渾濁的眼睛,大張了嘴巴,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我從小到大,也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事啊!

 婆婆心想,這還了得,照這麼吃下去,就算有個金山銀山,也不夠她吃的啊。何況我們家窮困如此!正待發作。卻見兒媳在百忙之中倒出嘴來,開口道: 婆婆不要生氣,我把孩子吃了,就好了!

 這是什麼話,兩個老太太面面相覷,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兒媳婦接下來的動作,則完全消除了他們的疑惑。只見媳婦剝掉裹著嬰兒的繈褓,把白花花的孩子倒提起來,就要往嘴裡送。兩個老太太大驚失色,撲上去搶奪,不成想,兒媳婦忽然變得力大無窮,兩個老太太怎麼會是她的對手。看著手捧孩子,口中咯咯作響,大快朵頤的兒媳,婆婆的神經終於不堪其負,慘叫一聲,奪門而出。

 過了一會兒,老太太緩過神來,強打精神,推開房門。只見繈褓如同蛇蛻一樣,堆在地上,裡面空空如也。婦人手裡的孩子也不見了蹤影。見婆婆從外面進來,媳婦嫣然一笑,她那形狀優美的嘴邊,淌下一道殷紅的鮮血。尖俏的舌頭伸出來,貪婪地舔了一下唇角,仿佛意猶未盡。婆婆目瞪口呆,嚇得幾乎要窒息過去。

總算是吃飽了! 媳婦長歎一聲,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一會兒的功夫,便沒有了氣息。

 只留下床邊驚駭欲絕,手足冰冷的老太太,和床上那具漸漸僵硬的屍體。

 有句古話說,虎毒尚不食子。古書中也經常有這樣的記載,說是饑荒年代,經常有人吃人的事情發生,然而誰都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於是便“易子而咬其骨”,互相交換孩子吃。可是,這個事件裡的婦人,便是一個活生生的反證。

 —— 出自《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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