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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說:一個“癡呆”的“老滑頭”!

作者:雪擁藍關

小張去老馬家找他一同參加一個商業洽談會, 還沒進單元門, 就聽見了老馬下樓梯那鏗鏘的腳步聲, 老馬剛剛換上一身筆挺的黑色商務西裝, 雪白的襯衫在陽光下格外耀眼, 一條藍色的真絲領帶板板地垂在胸前, 還紮成了一個漂亮的“溫莎結”。

“呦, 都快退休的人了, 還打扮得像新郎官兒似的, 不知道的, 還以為你又發“婚”了呢!”小張調侃著老馬。

“就“婚”了咋了?光許你們嘚瑟, 就不許咱這老樹再發回新芽?哈哈哈……”倆人一邊談笑著一起往園區門口走。

突然, 老馬猛地刹住了腳步, 戛然收住了笑聲,

還做賊似地急急躲到了小張身後。

“這是在搞什麼, 見了鬼啦……”小張很納悶, 但還沒等他回身看明白, 老馬已經從他的身後繞出, 大步迎前說:“呦!這不是老婆大人嘛!沒跟她們去跳廣場舞?”

“說誰呢?我能搞那沒檔次的娛樂活動嘛!”對面的婦女有五十來歲, 頗有官員氣質, 她撇了一眼老馬身邊的小張, 臉一紅, 急忙否認說。

“對對對, 我老婆興趣高雅, 哪能跟那幫老太太瞎蹦噠!”老馬趕忙附和著說, 還向她擠了擠眼睛。

“行了行了, 別油嘴滑舌的了, 趕快去吧, 早點兒回來, 別喝多了!”婦人嘴上責怪著, 可臉上卻露出了贊許的神色。

“遵命, 老婆大人!”老馬滿臉堆笑地答應著。

可就在擦肩的一瞬, 婦人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你等等, 讓我看看……”她叫住了老馬,

扳過他的肩, 伸頭仔細地端詳著什麼。

“哎呦!瞧瞧這領帶系得, 也不怕同事笑話你……”婦人說著又撇了一眼小張, 便不由分說地拆下老馬的領帶, 開始重新紮起。

“你最近真是老年癡呆了, 從前那股機靈勁兒一點兒也不剩了, 連領帶都打不好了, 每回都弄得跟麻花似的, 要不是我, 看你怎麼出去見人……”婦人邊操作邊嗔怪著說。

“是是是, 我是癡呆了, 但我不怕呀, 我有一個精明能幹的老婆嘛!哈哈!”老馬訕訕地笑著說。

繼續走在路上, 小張雖然始終憋著沒吭聲, 但老馬似乎早已看出了他的滿腹疑惑, 於是一邊背著手走路, 一邊悠悠地說:

“沒錯, 領帶確實是躲在你身後時, 我自己故意弄亂的……”

“可那又是為啥呀?”小張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可還是抑制不住心裡的驚詫!

老馬終於停下了腳步, 抬頭望瞭望天上的幾朵閑雲, 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嫂子是要強的人……年輕時拼死拼活地幹工作, 現在退休了, 單位不需要她了;老人們相繼都離去了, 不需要她了;跟孩子操了半輩子心,

現在人家出國定居了, 也不需要她了……”

說到這裡, 他下意思地回了一下身, 盯著她消失的方向, 目光變得溫柔且深邃:

“你還年輕, 還體會不到那種不被需要的落寞滋味的!剛開始, 她整天對著電視發呆, 螢幕上都一片“雪花”了, 還在呆呆地看呢……話也越來越少, 白天沒精神, 晚上還睡不著, 睡覺前總得吃片安眠藥……我看著真是又著急又心疼啊!生怕她抑鬱了!”

小張呆呆地聽著, 不禁想起了自己退休在家的父母。

“所以呢!”老馬突然神秘地壓低聲音說:“我偷偷地挨家送禮, 求鄰居家的老人們帶著她一起出門活動, 要不, 就她那放不下的臭架子, 誰能主動上門找她……哈哈哈”

“這還不算, 我還得儘量讓自己‘癡呆’一些, 好讓她覺得我凡事都需要她,

離不開她, 要不, 她就更覺得自己沒用了……”

“真是個老滑頭!”小張恍然大悟, 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但笑著笑著, 卻覺得鼻子發酸, 很想立刻就給家裡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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