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 大概是一件身不由己的事, 想念一座城市尤其是。
離得遠時常想念你, 思緒深沉時透著夜色向你的方向望一眼, 隔著遠山似乎也看的見你青瓷如水的輪廓, 待到跨越思念行行複行行地向你靠近時, 你又斂成清泉裡柔和的眼波, 默然微笑著遠了。 轉身時裙裾裡藏著淅瀝的雨啊, 水袖輕揚, 便在長亭外漸趨滂沱。 也難怪有“日日扁舟藕花裡, 有心長做濟南人”這一說, 得一座城風情至此, 縱是舍一生建一座浮屠, 浮生所願, 也無非是平安喜樂罷了。
他人皆言你有“家家泉水, 戶戶垂楊”的美名, 有“四面荷花三面柳, 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景色, 可再多的詩詞曲賦, 都不抵一個閑坐於曲水亭畔聽歌賞茶的午後。 茶盞輕觸間有茶香氤氳而出, 石階下的水碧綠澄色, 赤腳洗衣服的女子已看得見暮年的身影了, 額間垂下的一縷發也帶了些哀傷的神韻, 亭榭層層相疊的空隙重合著廣播裡的評書與推門而生的吱呀聲……你的美哪裡只禁錮在七十二名泉與大明湖畔?辭賦裡的你終究太過單薄,
我尚悟不透你黑陶般的凝重啊, 只是日夜夢著齊長城的浩大, 夢著“海內第一名塑”靈岩寺彩塑羅漢的威儀, 夢著隋代大佛的莊重。 我念著你最初的名字, 濼邑, 在字裡行間追慕你的曆下遺風, 欣喜著金元時你作為文化繁榮之鄉的錦色, 也為1904年你的開埠而振奮激動。 我聽的見1911年從津浦鐵路黃河大橋上疾馳而過的火車撞擊鐵軌的心跳聲,
一步一步, 我望著你一路風塵僕僕, 從隔海的前塵中走來, 衣袂飄揚處有長青茶的苦香, 眼裡有傷痛更多的是明亮的光, 你在全運會上大放光芒, 在歷史科學大會上流光溢彩。 而你卻始終寬和恬淡的笑著, 一如既往的不媚俗不迎合, 嫋嫋娜娜的神韻, 步伐堅定而有力地踏著, 自此歷史不外乎一首浴血長歌, 行至高潮起承轉合, 情至濃時抑揚頓挫。
而你從始至終, 都是古琴上餘韻的弦, 野岸邊及天的火, 詩行裡意猶未盡的間隔。
這世間, 怎會有一座城風情至此?
“濼水飛綃來野岸, 鵲山溪黛入晴天”, 曾鞏的詩寫到這裡, 便無需再寫下去了。 千山萬水, 向你望去時卻只需一絲溫情脈脈, 便可得芙蕖初綻, 飛鳥斂翅的柔和。 自是早春不過半樹玉蘭, 盛夏不過繞堤扶柳下與你同持的那把傘, 清秋不過是嶽麓旁化作繞指柔的雲嵐, 冬日沉眠于平野, 只待春耕號角響起, 便又是一年“人間有味是清歡”。 拂曉時分亦或暮色昏沉, 歲月無非一封包著牛皮紙的厚厚的信, 夾一片潤碧濕翠的葉, 向流年深處裡寄。
“現事安穩,歲月靜好,切勿念,見信安。”
城市最美的哲學,是萬籟都歇的俱寂,而絕非五光十色的霓虹璀璨。
安靜往往是最深入人心的力量。一座城市能夠給人最大的庇護,莫過於浮生若歇,有最踏實的安全感,才得以萬物安眠。
想念溫暖外的風塵,想念風塵裡的那些,僕僕的人。
於是也為你枕月挽袖臨風,扣舷獨飲千盅,待某一日傾覆韶華白首,一醉任由萍蹤。
不浮不躁不喧嘩,濟南,這就是你啊,何以得一座城,風情至此。
文章作者
付佳昕
職業:山東大學文學院 學生
向流年深處裡寄。“現事安穩,歲月靜好,切勿念,見信安。”
城市最美的哲學,是萬籟都歇的俱寂,而絕非五光十色的霓虹璀璨。
安靜往往是最深入人心的力量。一座城市能夠給人最大的庇護,莫過於浮生若歇,有最踏實的安全感,才得以萬物安眠。
想念溫暖外的風塵,想念風塵裡的那些,僕僕的人。
於是也為你枕月挽袖臨風,扣舷獨飲千盅,待某一日傾覆韶華白首,一醉任由萍蹤。
不浮不躁不喧嘩,濟南,這就是你啊,何以得一座城,風情至此。
文章作者
付佳昕
職業:山東大學文學院 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