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上初見, 她一曲傾城, 他一見傾心。 一紙昭令, 她入宮為妃。
他熱情似火, 她冷若冰霜。 無論他待她怎樣好, 也無法換她一笑。
她善琴, 只是每每為他撫琴時, 其聲淒哀悲婉, 令人不得不淚如雨下。
他許她若水三千, 她輕蔑挑眉。
他不解, 她是無心的嗎?
入宮三年, 她無子無女, 卻聖寵不衰。
他本想, 得不到她的心, 但只要她伴在身側, 也好。
所以直到他聽到宮人稟報趕到她宮中看到她與另一人並排躺在床上上時, 他幾乎不敢相信, 那閉著眼淺笑的女子, 會是她。
他將她叫醒, 她卻不言一語, 默默抱著自己的瑤琴緩緩彈著。
他強忍怒氣, 開口質問——
“為何?”
“我愛他。 ”
他大怒, 上前扼住她雪白的頸, 看到她平淡無波的面容, 終是無力將手垂下。
弦斷, 音絕。
他終是無法殺她的。
旨意下達, 她被打入冷宮。
他想, 從此他們不再有任何交集。
六月後, 正值隆冬。 丞相造反, 卻被早就收到不知是誰傳的暗信的他一舉拿下。
被五馬分屍那一天, 漫天雪花龍飛鳳舞, 丞相狂笑著一口汙血噴出:“若不是我女兒被你打入了冷宮, 我又怎會一敗塗地!”
他皺眉, 心道, 即使她沒有被打入冷宮, 也不會改變如今這局勢。
是夜, 他獨自在書房自斟自飲, 琢磨著丞相臨死前所說。
滿室靜謐被一強行闖入的小宮女打破。
“我家娘娘為了主上您犧牲了那麼多, 您為何不把她從那個鬼地方放出來?!”
他心下一驚, 望著小宮女滿臉的憤懣, 心下似乎有一根線緩緩連了起來。
“我家娘娘受丞相大人脅迫要在您飯食裡下毒, 可到最後都入了她自己的肚子裡。 ”
“丞相大人要反, 要娘娘刺殺您, 她無奈下出此下策, 可悲的是您還真就信了, 您就沒有想過,
“虧我家娘娘還大義滅親, 在丞相大人造反前一日偷偷給您送信……”小宮女猶在流著淚絮絮叨叨的念著, 殊不知那高座上的人早已跑出門外。
當他踏入她房間的門時, 只有一個感覺。
冷, 徹骨的冷。
她端坐在床上, 衣裳單薄的不成樣子。
他將她抱起, 二話不說就抱向自己的寢殿。
一路無話。
至寢殿, 他將她輕輕放下, 轉身傳太醫, 她伸出如枯槁般的手, 拽住他。
他轉身, 痛惜的撫著她的長髮。
“為何?”
“只為那一句弱水三千。 ”
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她身體枯瘦的竟硌得他生疼。
“臣妾乃罪臣之後, ”她無力的抬起眼皮, 深深凝望他, “所以, 賜死臣妾吧。 ”
他一震。
她拽著他的衣袖, 眼中有溫熱的液體蜿蜒流下:“請賜死臣妾吧,
他將她抱得更緊:“我這樣愛你惜你, 又怎會賜死……”
回答他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他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她, 她嘴角一抹猩紅直刺他眼。
她抬頭, 鄭重道:“臣妾時辰……怕是不多了……求主上賜死……”
他想起, 那小宮女說, 她將本該給他的毒全部灌進了自己的肚子。
又在那冰冷刺骨的地方住了那麼些天……
他悔恨, 嘴張張合合, 卻說不出那句話。
她突然展顏一笑, 絕美。
“謝主上……恩典……”
隨後無論他怎樣呼喊, 她也閉著眼, 再無反應。
堂堂一國之君, 此刻卻如兒童般嚎啕大哭。
窗外狂風肆虐, 鵝毛大雪狂舞。
寒梅開的正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