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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漢軍零落盡,獨吹邊曲向殘陽——一天一首古詩詞

河湟舊卒

唐代:張喬

少年隨將討河湟, 頭白時清返故鄉。

十萬漢軍零落盡, 獨吹邊曲向殘陽。

譯文

當我少年的時候就跟隨大軍去征討河潢(吐蕃佔據的地方),

到了頭髮花白才返回故鄉。

十萬將士都葬身邊陲, 只剩下我獨自面對殘陽吹著邊塞的樂曲。

鑒賞

湟水源出青海, 東流入甘肅與黃河匯合。 湟水流域及與黃河合流的一帶地方稱“河湟”。 詩中“河湟”指吐蕃統治者從唐肅宗以來所侵佔的河西隴右之地。 西元849年(宣宗大中三年), 吐蕃以秦、原、安樂三州及右門等七關歸唐;西元851年(大中五年), 張義潮略定瓜、伊等十州, 遣使入獻圖籍, 於是河湟之地盡複。 近百年間的戰爭給人民造成巨大痛苦。 此詩所寫的“河湟舊卒 ”, 就是當時久戍倖存的一個老兵。 詩通過這個人的遭遇, 反映出了那個動亂時代。

此詩敘事簡淡, 筆調亦閒雅平和, 意味很不易一時窮盡。 首句言“隨將討河湟”似乎還帶點豪氣;次句說“時清返故鄉”似乎頗為慶倖;在三句所謂“十萬漢軍零落盡”的背景下尤見生還之難能,

似乎更可慶倖。 末了集中為人物造象, 那老兵在黃昏時分吹笛, 似乎還很悠閒自得呢。

以上說的都是“似乎”如此, 當讀者細玩詩意卻會發現全不如此。 通篇詩字裡行間、尤其是“獨吹邊曲向殘陽”的圖景中, 流露出一種深沉的哀傷。 “殘陽”二字所暗示的日薄西山的景象, 對一位“頭白”老人來說, 那幾乎是氣息奄奄、朝不慮夕的一個象徵。 一個“獨”字又交代了這個老人目前處境, 暗示出他從軍後家園所發生的重大變故, 使得他垂老無家。 這個字幾乎抵得上古詩《十五從軍征》的全部內容:少小從軍, 及老始歸, 而園廬蒿藜,

身陷窮獨之境。 從“少年”到“頭白”, 多少年的殷切盼望, 俱成泡影。

而此人畢竟是生還了, 而更多的邊兵有著更其悲慘的命運, 他們暴骨沙場, 是永遠回不到家園了。 “十萬漢軍零落盡”, 就從側面落筆, 反映了唐代人民為戰爭付出的慘重代價, 這層意思卻是《十五從軍征》所沒有的, 它使此絕句所表達的內容更見深廣。 這層意思通過倖存者的傷悼來表現, 更加耐人玩味。 而這傷悼沒明說出, 是通過“獨吹邊曲”四字見出的。 邊庭的樂曲, 足以勾起征戍者的別恨、鄉思, 他多年來該是早已聽膩了。 既已生還故鄉, 似不當更吹。 卻偏要吹, 可見舊恨未消。 這大約是回家後失望無聊情緒的自然流露。 他西向邊庭(“向殘陽”)而吹之, 又當飽含對於棄骨邊地的故人、戰友的深切懷念,

這又是日暮之新愁了。 “十萬漢軍零落盡”, 而倖存者又陷入不幸之境, 則“時清”二字也值得玩味了, 那是應加上引號的。

可見此詩句意深婉, 題旨與《十五從軍征》相近而手法相遠。 古詩鋪述豐富詳盡, 其用意與好處都易看出;而“作絕句必須涵括一切, 籠罩萬有, 著墨不多, 而蓄意無盡, 然後可謂之能手, 比古詩當然為難”(陶明濬《詩說雜記》), 此詩即以含蓄手法抒情, 從淡語中見深旨, 故能短語長事, 愈讀愈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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