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頁>正文

學術人生 | 自稱鄉下人的賈平凹,一出書卻引來60多本盜版

提到賈平凹, 有些文學涵養的會想起他那部獲得茅盾文學獎的《秦腔》, 即便對文學不甚瞭解的人, 也會記起上世紀九十年代賈平凹的那本《廢都》。 賈平凹曾經在一次訪談中說, 他收藏了60多種版本的盜版《廢都》, 可見當時《廢都》的普及程度和爭議程度。 茅盾文學獎與60多種盜版書, 這些看似不搭腔的多面聚集在賈平凹一個人身上, 卻不讓人覺得突兀, 而這多維的色彩來自賈平凹深沉的鄉土情懷和傳統知識份子底色。

自稱“鄉下人”, 擁有商洛、西安兩塊生活和文學“根據地”

賈平凹出生于商州棣花街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

父親是一位鄉村教師, 母親則是一位農民。 因為父親的“政治問題”, 個子不高的賈平凹從小在人群中就一直沒什麼優越感可言, 1972年他考取西北大學中文系後, 一個人從農村來到城市。 面對城市的一切, 他時常感到十分自卑, “我現在是滿身土氣, 滿口土話的人, 和一般穿毛翻領的人不敢攀談。 ”城市于賈平凹而言更多的是疏離, 而秦川那片土地才是他真正的牽掛。

他生長的商州, 是楚文化和中原文化的交叉地帶, 商洛文化的薰陶, 不僅使他十分熟悉農民的生存狀態, 而且使他與山石明月有了一種生命聯繫。 正如他所說:“我一寫山, 似乎思路就開了, 文筆也活了。 我甚至覺得, 我的生命, 我的筆命, 就是那山溪哩。

”賈平凹坦承說“我是農民”, 他認為真正的苦難在鄉下, 真正的快樂又在苦難中。 儘管在都市生活多年, 賈平凹卻時常稱自己是個鄉下人。

▲在賈平凹筆下,秦腔是黃土地與老百姓生生不息的命運

1974年, 賈平凹公開發表了處女作《一雙襪子》, 此後數年, 他的作品很多, 但卻無驚人之處, 這時的賈平凹還並未尋找到自己創作的方向。 直到1983年, 年過而立、涉足文壇已有十年之久的賈平凹踏上了一片被稱之為“秦頭楚尾”的土地——商州, 從此一改創作上的“流寇主義”, 轉而開闢了一方文學的“根據地”。 賈平凹終於回到自己從小站立過的土地, 找到了自己寫作的根基, 用他最熟悉的語言寫他最熟悉的土地, 發表了他的“商州系列”(《商州初錄》、《商州又錄》、《商州》等),

這也是賈平凹的成名作。

這些作品不僅僅使人們注意到了賈平凹這個名字, 也讓人們記住了一個文學的商州, 甚至, 它們引發了一股不大不小的商州之遊的熱潮。 人們懷揣著賈平凹的“商州系列”, 試圖在當地驗證他的敘事——當然, 好多人敗興而歸, 賈平凹也曾為此刻意辯解, 畢竟, 文學不是旅遊指南。 也正因此, 我們看到了文學敘事的偉大之處!

有哲人說, “語言是存在之家”, 這抽象的說辭, 須得灌注了操使這語言的人, 他們的生活、經驗和記憶, 方才能變得飽滿、豐盈, 易於理解。 縱觀賈平凹的文學創作, 商洛文化風俗和鄉土情懷是他深沉感情的表達, 也是他創作的最大特色所在。 從早年的《滿月兒》, 到《商州》,

再到《浮躁》、《廢都》、《秦腔》, 直至最近的《古爐》《帶燈》《老生》, 賈平凹始終站在八百里秦川, 站在秦頭楚尾、厚實的商州大地上。 賈平凹說他有兩塊生活和文學的基地, 一是商洛一是西安, 他站在西安角度上瞭解了商洛, 以商洛的角度認知了中國。

從《商州初錄》到《秦腔》, 對鄉土生活與傳統文化深入思考

賈平凹在“商州系列”中展示了商州的自然之美, 人文風情的質樸動人, 這當中對商州當地的風情描寫蘊含著極大的理想色彩, 他自己也說, 城裡的好處在這裡越來越多, 這裡的好處在城裡越來越少。 這一份感歎是對商州純樸民俗的親近, 也是來自與當下城市生活冷漠人情的對比, 賈平凹走進商州生動民俗的過程, 也是為傳統文化招魂的過程。

對商州文化的書寫來自他對鄉村生活的親近, 但再理想的商州也難免日漸身處於社會變革之中, 因此, 這種描寫就帶有了一絲挽歌色彩, 如此美好的世外桃源, 終究抵不過歷史向前。 賈平凹寫道:“隨著現代文明的發達, 商州便愈是顯得古老, 落後, 攆不上時代的步伐。 但亦正是如此, 這塊地方因此保持了自己特有的神秘。 ”自《廢都》之後的又一個十年, 也就是2003年的春天, 賈平凹開始動手寫作飽含這片土地衰老與神秘的作品《秦腔》。

在《秦腔》中, 賈平凹敘寫了一個個城市衝擊農村的尷尬事件, 城市的急速擴張與鄉村土地的減退, 無良企業對農民的剝削等, 而代表鄉村舊價值觀的夏天義最後以極端的方式死去, 仿佛昭示了鄉村及其傳統文化不可避免的遠去。就是在這樣一個大的環境和背景之下,過去的親情,鄉情,道德,宗法都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這部作品雖因“茅盾文學獎”而黃袍加身,但賈平凹的心情似乎並不輕鬆。在他看來,“故鄉,從此失去記憶”——因為人們從未像今天這樣渴望優雅的生活,中國也從未像當下這樣渴望強大。優雅和強大的期待,構成了一股合力,驅動著發展的列車碾過風雨飄搖的清風街——那是賈平凹生於斯、長於斯,念茲在茲的故鄉。

所以,當賈平凹說出“廣漠曠達的八百里秦川,只有這秦腔,也只能有這秦腔”的時候,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何他總是強調“語言是一個情操問題”了。從《商州初錄》田園牧歌式的商州到《秦腔》中日漸侵蝕的鄉土,是賈平凹思考逐漸深入的歷程,在這個過程中他以知識份子的擔當和良知審視著過去依戀的文化和故土,在批判與同情兼具的複雜筆觸下,譜寫了一曲曲鄉土生活與傳統文化的挽歌。

藝術界的鬼才:興之所致,精通書法、繪畫、收藏

賈平凹是一位作家,但他同時也是一位畫家,書法家,收藏家,有人說他是藝術界的鬼才,似乎並不言過。他的書畫作品曾在西安、深圳、蘇州、石家莊等地公開展出過,出版有《賈平凹書畫集》、《賈平凹書畫藝術論》、《賈平凹語畫》等等。

賈平凹的身上,有傳統文人的遺風。雖說在現下這個“字不稱之為字,而要稱之為書法”的年代,傳統逐漸式微,書法開始成為一門獨立的藝術,文人與書法也逐漸剝離。現在的文人成為依託大學的學者,或成為依賴稿酬的作家,賈平凹曾經說:“食之精細,是胃口已經衰弱,把字純粹于書法藝術,是我們的學養已經單薄不堪。”但是,賈平凹卻仍舊沿襲了古時文人的筆墨雅趣,寫字他也權當是書法,權當是寫文章的人的武器,並未專門習之。賈平凹在《賈平凹書畫集》自序中說:“從六歲起至現在幾乎天天在寫字,是以字活人的人。”

書畫與文學個性之間頗具淵源,書畫是文人性情最直接的表達,文人的書法中也常常寄託詩的情思與韻味,藝術的表現力是共通的,書法與文學的氣脈也是相通的。在《賈平凹語畫》中,他說:“我明白了藝術的各個門類是相通的卻又是獨立的,言之不盡而歌,歌之不盡就舞,舞之不盡就寫,寫之不盡也就只能畫了。”可見,書法,繪畫之于賈平凹是興之所至,言之不盡的結果,是他了悟藝術之道的結果。

賈平凹文學的風格與書法的氣貌儼然貼合,而反觀其書法作品,也能看到他心境的細微變化。賈平凹的書法作品一如他作品的名字,渾厚古茂,筆劃豐腴,字形偏寬,疏左抑右,字密行疏,一定程度緩解了字形肥密的問題,顯得透氣舒朗。他的書法早期受蘇東坡影響大,但他的筆跡捨棄了蘇東坡的婀娜,而為端莊。而近些年的賈平凹書法作品,則趨於簡單,有些人甚至因此指責他,但我想這種趨於簡單並不是技藝拙陋,而是崇尚原始混沌的審美情趣的主動表達。反觀他在其他藝術領域的審美趣味,也都是如此,他收藏的石獅,醜石,無疑都表現了民間趣味,有一種拙樸的粗糙感。

▲做客文匯講堂

傳統文人的書畫雅興融入到了賈平凹的生活裡,而他對民間文化的關懷,社會時代狀況的憂慮,都從始至終貫穿於其作品中。賈平凹的“文人”情操,就是對八百里秦川上的鄉土生活的頹廢緬懷,是為大地唱的一曲挽歌。他這種“文人”精神,曾經讓人們一再想起“文化尋根”,想起“改革文學”,想起“鄉土傳統”……超然、大義、興味盎然,而自《秦腔》後,被譽為文壇勞模的賈平凹筆耕不輟,2013年《帶燈》、2014年《老生》、2015年底《極花》,長篇小說連連,2017年的散文集《遊戲人間》問世,60篇散文中有三篇獨發,但是假如了20幅精美的書畫作品,卻是別樣風味,如其中一篇名字《願生命從容》,賈平凹這位踩著泥土的作家此生在鄉情中從容。(文匯講堂第81-4期嘉賓 主講《品種、招魂和家園》)

學術人生 第十一期 完

仿佛昭示了鄉村及其傳統文化不可避免的遠去。就是在這樣一個大的環境和背景之下,過去的親情,鄉情,道德,宗法都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這部作品雖因“茅盾文學獎”而黃袍加身,但賈平凹的心情似乎並不輕鬆。在他看來,“故鄉,從此失去記憶”——因為人們從未像今天這樣渴望優雅的生活,中國也從未像當下這樣渴望強大。優雅和強大的期待,構成了一股合力,驅動著發展的列車碾過風雨飄搖的清風街——那是賈平凹生於斯、長於斯,念茲在茲的故鄉。

所以,當賈平凹說出“廣漠曠達的八百里秦川,只有這秦腔,也只能有這秦腔”的時候,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何他總是強調“語言是一個情操問題”了。從《商州初錄》田園牧歌式的商州到《秦腔》中日漸侵蝕的鄉土,是賈平凹思考逐漸深入的歷程,在這個過程中他以知識份子的擔當和良知審視著過去依戀的文化和故土,在批判與同情兼具的複雜筆觸下,譜寫了一曲曲鄉土生活與傳統文化的挽歌。

藝術界的鬼才:興之所致,精通書法、繪畫、收藏

賈平凹是一位作家,但他同時也是一位畫家,書法家,收藏家,有人說他是藝術界的鬼才,似乎並不言過。他的書畫作品曾在西安、深圳、蘇州、石家莊等地公開展出過,出版有《賈平凹書畫集》、《賈平凹書畫藝術論》、《賈平凹語畫》等等。

賈平凹的身上,有傳統文人的遺風。雖說在現下這個“字不稱之為字,而要稱之為書法”的年代,傳統逐漸式微,書法開始成為一門獨立的藝術,文人與書法也逐漸剝離。現在的文人成為依託大學的學者,或成為依賴稿酬的作家,賈平凹曾經說:“食之精細,是胃口已經衰弱,把字純粹于書法藝術,是我們的學養已經單薄不堪。”但是,賈平凹卻仍舊沿襲了古時文人的筆墨雅趣,寫字他也權當是書法,權當是寫文章的人的武器,並未專門習之。賈平凹在《賈平凹書畫集》自序中說:“從六歲起至現在幾乎天天在寫字,是以字活人的人。”

書畫與文學個性之間頗具淵源,書畫是文人性情最直接的表達,文人的書法中也常常寄託詩的情思與韻味,藝術的表現力是共通的,書法與文學的氣脈也是相通的。在《賈平凹語畫》中,他說:“我明白了藝術的各個門類是相通的卻又是獨立的,言之不盡而歌,歌之不盡就舞,舞之不盡就寫,寫之不盡也就只能畫了。”可見,書法,繪畫之于賈平凹是興之所至,言之不盡的結果,是他了悟藝術之道的結果。

賈平凹文學的風格與書法的氣貌儼然貼合,而反觀其書法作品,也能看到他心境的細微變化。賈平凹的書法作品一如他作品的名字,渾厚古茂,筆劃豐腴,字形偏寬,疏左抑右,字密行疏,一定程度緩解了字形肥密的問題,顯得透氣舒朗。他的書法早期受蘇東坡影響大,但他的筆跡捨棄了蘇東坡的婀娜,而為端莊。而近些年的賈平凹書法作品,則趨於簡單,有些人甚至因此指責他,但我想這種趨於簡單並不是技藝拙陋,而是崇尚原始混沌的審美情趣的主動表達。反觀他在其他藝術領域的審美趣味,也都是如此,他收藏的石獅,醜石,無疑都表現了民間趣味,有一種拙樸的粗糙感。

▲做客文匯講堂

傳統文人的書畫雅興融入到了賈平凹的生活裡,而他對民間文化的關懷,社會時代狀況的憂慮,都從始至終貫穿於其作品中。賈平凹的“文人”情操,就是對八百里秦川上的鄉土生活的頹廢緬懷,是為大地唱的一曲挽歌。他這種“文人”精神,曾經讓人們一再想起“文化尋根”,想起“改革文學”,想起“鄉土傳統”……超然、大義、興味盎然,而自《秦腔》後,被譽為文壇勞模的賈平凹筆耕不輟,2013年《帶燈》、2014年《老生》、2015年底《極花》,長篇小說連連,2017年的散文集《遊戲人間》問世,60篇散文中有三篇獨發,但是假如了20幅精美的書畫作品,卻是別樣風味,如其中一篇名字《願生命從容》,賈平凹這位踩著泥土的作家此生在鄉情中從容。(文匯講堂第81-4期嘉賓 主講《品種、招魂和家園》)

學術人生 第十一期 完

同類文章
Next Article
喜欢就按个赞吧!!!
点击关闭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