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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缺錢,推延登基大典,嚴刑拷掠明朝百官

【崇禎十七年三月甲寅, 二十六日】

當初北京形勢吃緊時, 《甲申傳信錄》的作者錢(左粵右只)在三月十五日混出北京的朝陽門, 一路向東, 每天步行八十多裡, 於三月二十六日抵達遵化。

此時, 北京以東的區域沒有戰事, 明朝任命的薊遼巡撫宋權已經投降李自成, 做了節度使, 大概相當於明朝的督師或者巡撫, 而原來的薊遼督師“王允吉削髮去”。

此時, 守衛遵化的還是明軍將士, 但已經做好了投降李自成的準備, “遵化守土之臣, 方設彩亭龍案, 拜讀闖寇傳諭郡縣之檄。 ”

給人的印象是大局已定, 李自成已經控制了局面。

所以錢(左粵右只)在遵華停留幾天之後, 又原路返回, 最終於四月十六日回到北京。

也是在三月二十六日這一天, 先前被釋放的一些明朝官員身穿青衣, 頭戴小帽, 一大早趕到午門前叩頭謝罪。 另一些入選為外地任職的官員, 到吏部點名。

同日, 牛金星組織了一些名宿與老人出面勸進, 希望李自成儘快登基, 李自成答應三月二十九日即位。 但是以後一再向後延期, 大家一再勸進。

李自成一再推延登基大典的日期, 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 其中之一是缺錢。

《甲申傳信錄》中說, 農民軍佔領紫禁城之後, 在皇宮大內之中搜索金銀, 最後只得到“黃金止十七萬、銀止十三萬”。

這讓李自成等人大感意外, “闖見之, 大為駭異, 甚失所望。

計登極時, 賞賜不敷。 夾官搜銀之令, 由是酷矣。 ”

李自成認為, 如果自己登基, 這些金銀根本不夠賞賜眾將, 所以開始向勳戚百官索取。

另一方面, 北京的顯宦貴戚的手中也確實握有巨量的財富。

《爝火錄》中說, 北京有兩位富紳劉余裕、孫承澤, 李自成政權下屬的訪稽司的官員找到他們, 說李自成將要重用二位, 向他們借銀子充當軍餉, 希望劉餘裕拿出四萬兩銀子, 孫承澤二萬兩。

兩人答覆說會盡力準備。 那位官員臨走時叮囑他們說, 一定早做準備, “遲二日即不得從容矣。 ”

明顯是一種最後通牒的口吻, 所以兩個人“相視駭愕, 無以對。 ”

這位訪稽司的官員並不是嚇唬他們, 而是先禮後兵。 很快, 劉宗敏督造的大批夾棍就派上了用場,

被用來拷掠逼餉。

當初崇禎皇帝號召大家捐資助餉, 派出的太監百般勸說, 崇禎皇帝的岳父周奎最後拿出來一萬三千兩銀子, 其中的五千兩還是女兒周皇后偷偷從宮裡送出來的。

現在, 周府整個被農民軍佔領, 據說從府中一共抄出來五十三萬兩銀子, 還有大量的綢緞, “車載緞疋相屬於道”。

周奎“空手出門”, 被趕出周府, 慶倖沒有挨打。 但農民軍懷疑他在別處仍然藏有財富, 所以他的兒子們都挨了夾棍, 其中周鑑被夾死, 周鉉和周鐸夾而未死。 侄子周銘剃光了頭髮想逃走, 也被捉回, 用了夾棍。

使用夾棍逼迫北京的官宦交納餉銀, 最早是在三月二十六日, 一直持續到四月上旬:“受刑之人, 先後不一:有自二十六日者,

有自二十七日、二十八日、二十九日者。 至四月初一日, 尚多未放。 有完銀多而反夾者, 有完銀少而不夾者。 ”

對於許多明朝官貴來說, 生不如死的日子即將到來, 在苦難煎熬當中, 他們會對先前殉難的同僚無比羡慕。

《甲申傳信錄》記載, 二十六日這一天, 為崇禎皇帝和周皇后正式入殮:“具帝冠服, 後霞服。 內侍為帝梳發尚冠入殮。 都民有叩頭痛哭者, 官員有過拜者, 有迂道從南遠行者。 ”

城變三十天(之二十六), 于左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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