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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商故里 歷史探訪——揭秘東陵大盜孫殿英劫掠舊軍始末

民國17年(1928年)秋, 土匪張鳴九搶佔章丘城, 燒殺掠淫, 為害甚劇。 舊軍是城北大鎮, 舊軍孟家又是中國北方綢緞業著名商號“八大祥”的資東, 遐邇聞名, 早為眾匪所垂涎。 章丘民團奮起剿匪, 曆三月未果。 孟雒川, 孟養軒, 辛鑄久, 高盤之, 劉昭一, 丁鳳軒, 李淑育, 張子衡, 李延玉, 宋景來等各界名流, 在濟南集會, 籲請各縣聯合助剿。 11月, 博山, 新泰, 萊蕪, 泰安, 濟陽, 齊東, 鄒平七縣保安團合兵于女郎山頭與匪激戰, 土匪久攻未果, 傷亡慘重。 匪惱羞成怒, 入夜放火燒山, 南村韓廷友等被活活燒死。 雙方形成對持局面。 此時小軍閥大土匪孫殿英率部來章丘。

各縣民團聞之, 紛紛撤回本縣, 二區區長孟德明也逃進了城裡躲了起來。

民國18年(1929年)農曆正月初四, 孫殿英派人通知舊軍鎮:“國民革命軍第六集團軍十二軍, 於五日到達舊軍, 稍住及東進。 ”第二天, 副區長李敦複, 保安團連長劉芾村、柴象柱, 鄉紳代表孟廣茂、孟昭坤及舊軍鎮36條街各街長等人, 手持彩旗, 列隊恭迎孫軍于南門外。 孫殿英進鎮舉目觀望, 只見街道民舍整齊, “觀音閣”、“文昌閣”、“清淨觀”、“白雲觀”、“真武廟”、“永興寺”宏偉壯麗, “亞聖之祠”、“李家家廟”門前古柏參天, 蒼松蔽日。 穿過河南、河北大街, 兩旁店鋪林立, 繁華異常。 由此向西, 高門櫛比, 廣第連亙 , 是舊軍孟十大堂號的所在地。 孫的軍部臨時設在“慎思堂”南宅,

其附屬機關和幾個師部都駐在左右各大堂號的宅第或花園中。

孫殿英安營後, 隨即到各下屬機關駐處視察。 見舊軍“孟”十大堂號果然是家家深宅大院, 戶戶廳堂樓閣, 室內陳設精美豪華。 鄉紳代表孟廣茂等陪其登觀音閣, 訪唐朝槐, 參觀永興寺、真武廟, 遊覽孟家各大花園。 孫見諸園或亭台宏麗, 或花柳繁茂, 或疊山曲水, 處處顯示著主人的富足豪華。 此間, 孫對各大堂號之財產, 逐一詳細詢問, 聽後不覺暗自稱奇, 脫口誇讚 “金舊軍”確實名不虛傳。

孫殿英對舊軍孟家久有所聞, 早懷覬覦之心。 他得知張鳴九占章丘之後, 欲趁火打劫, 混水摸魚, 便率軍來到舊軍鎮。 彼時, 舊軍孟各家大堂號如矜恕堂和進修堂的東家早已遠去天津,

就是一般中小堂號和富裕之家也都外出各地避難。 孫殿英對此既悵惘又惱火, 因為這些人是舊軍鎮的財神爺, 他們人到外地避難, 財產卻留在家中。 然而慣於巧取豪奪、老謀深算的孫殿英, 卻不露聲色, 隨即下令嚴飭各部官兵執行軍部命令:“不得擅入民宅;不得騷擾百姓;要公買公賣, 違令者軍法處置。 ”同時派出一糾察隊沿街巡視, 真像支秋毫無犯紀律嚴明的“義軍”。 於是地方首領李敦複、劉芾村及鄉紳代表孟廣茂等聯合“晉謁”孫軍座, 請求出兵剿滅張鳴九匪部, 為民除害。 開始, 孫殿英故作姿態, 說什麼本軍奉命東去, 沒有上峰命令, 不能在此久留, 剿匪一事, 更需請示。 代表再三請求, 孫裝出一幅同情的面孔說:“本職派人找張鳴九,
從中調停, 讓其離開章丘。 ”不久, 孫轉達張鳴九提出的條件, 要舊軍拿出8萬元, 作為撤離章丘的“開拔費”, 否則, 絕不離去。 地方代表回說, 張匪不講信義, 倘交款後暫時撤走稍後複來搶劫將如何應付?這筆錢與其給土匪到不如給軍座用以酬勞剿匪將士, 最好還是請軍座施德於民, 出兵剿匪。 至此, 孫始應諾。

當時張鳴九駐守西關的頭目刁松亭, 秘密與孫殿英勾結, 願歸服孫軍長麾下。 正月十七日, 孫殿英密令部下幾十人喬裝刁松亭的部下, 由刁率領潛入章丘城內。 至晚, 孫派兵圍城。 天交子夜, 鳴槍為號, 裡應外合, 兵不血刃, 取下章丘城。 匪首張鳴九、趙著名被俘, 匪軍大部被收服改編, 罪大惡極的趙著名交由舊軍處置。

19日, 在舊軍南門外殺了趙著名, 首級掛在大楊樹上, 屍體被在城北山剿匪戰鬥中陣亡將士的家屬刀刮淩遲, 只剩一副骨架。 張匪所擄馬棚、寧埠等村的婦女300余人, 全部釋放回家。 孫軍長之功德人人稱頌, 口碑載途。 舊軍百姓家家懸燈結彩, 大門前設茶水點心, 歡迎剿匪凱旋的孫軍將士, 章丘縣十個區都向孫殿英獻來萬民旗、萬民傘, 並在耿家村唱戲三天, 慰問勞苦功高的孫軍將士。 二區副區長李敦複向其他九個區都提出酬軍費的問題, 各區以未受益為藉口置之不理, 後又派人去天津向孟雒川、孟養軒求款, 也遭拒絕, 無可奈何, 勉強湊了2萬元, 交給了孫殿英。 孫謙讓再三, 方收下, 並無嫌少之意, 於是孫殿英的大仁大義更為百姓所稱道。 殊不知慣耍騙術的孫殿英賊心不死,暗藏殺機。

1929年正月底,孫揮軍東去平度,舊軍百姓夾道歡送。36條街各派大車一輛,送至桓台方回。孫在桓台授命師長張立國、師參謀馬孟九、獨立營長杜武越,各率部暫住桓台,一個月後再 偃旗息鼓返回舊軍,具體任務是:收繳舊軍保安團的武器;劫取舊軍孟家的財物;向鎮上首領索取剿匪酬金8萬元。部署完畢,孫繼續東去,直到平度。2月29日,黃風蔽日,天昏地暗。下午,張立國、馬孟九等率千餘人,突然來到舊軍東門外,取出公文交給守圩的門丁,要他速送鎮公所。公文詐稱“孫軍某部西去曆城,路過此地,請在貴鎮借宿一宵。”李敦複看後,一時拿不出主意,舊軍鎮隊連長劉芾村早為孫軍收買,力主開門迎接。張、馬進鎮後,百姓聽說是孫殿英的軍隊,都無任何戒備,卻不想昨日仁義之師,今日變為打家劫舍的強盜。匪徒們分兵控制了四個圩子門門,包圍了東、西局子(老百姓稱保安團為局子,東局子在東門裡永興寺,西局子在西門裡書院),收繳了保安團的武器。晚上9點以後,匪徒們兇相畢露,在全鎮開始了洗劫、燒殺和姦淫,槍聲四起,人喊狗叫,一片混亂。他們先從各大堂號家下手,翻箱倒櫃,大肆搶劫掠奪。樓上的東西翻到樓下;屋子裡的東西扔到院子裡;院子裡翻騰不開,便往街上扔,匪徒們哪裡見過這樣多的好東西,他們眼花繚亂,搶了這件,扔掉那件,搶到好的,就扔掉孬的。各家各院,屋裡屋外,遍地是衣物布匹,每個匪徒的腰包都是鼓鼓囊囊的。一輪搶劫過後,匪徒開始縱火,位於北孟家寨北首的五起樓和南首的公祥當鋪首先起火,接著西門裡的矜恕堂,以及南門裡西後街等處相繼起火。為製造混亂,匪徒又縱火燒了進修堂的一個大麥穰垛,霎時烈焰騰空,火光沖天,全鎮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當夜,匪徒們集中了大批搶劫來的珍貴物件,裝了滿滿20多輛大車;另有許多古玩玉翠怕震易碎之物分別裝在十幾隻大皮箱中,抓來民夫抬著,一起送往平度大本營。被指令擔任押運車 輛的一個連,他們搶東西搶紅了眼、發瘋了,誰也不願就此離開舊軍。張、馬把負責集合的連長和一個號兵擊斃在袁家胡同北首。

舊軍凡房屋、陳設較好的人家,除屋內貴重物件被搶以外,還被逼交出家中存的銀元、鈔票,否則就毒打甚至殺害。村民程百智無錢可交,被匪徒槍殺。西後街李嘉平是該街上的富戶,匪徒們逼李妻交錢,被逼無奈開始交出20元,一番毒打又交出20元,再打又交出20元⋯⋯就這樣被活活打死。木匠呂文堂把僅有的幾塊錢藏在鋸末堆裡,翻出後被槍殺,其妻抱子投井。程振鑄之妻閉門不開,被匪徒從門縫中槍殺⋯⋯如此慘例,不勝其說。匪徒們在劫掠中獸性大發,不管白天還是黑夜,到處姦淫。在李家亭,匪徒奪下一個婦女懷中的嬰兒摔在地上,將其姦污。西後街一剛分娩八天的產婦,被奸後母子俱亡。趙啟盛之妻宋氏見匪來逃躲被開槍射死。雞市街程振甲之女堅不受辱,慘遭殺害。青龍街程風松之妹,已嫁水寨裴姓,歸家遇匪,匪要將她拉走,她奮力掙扎,身中數刀猶大罵土匪、強盜不止,終遭槍殺。因不甘受辱而投環跳井身亡者不計其數。在燒、殺、奸、淫的同時,被綁架的“肉票”多達幾百人,最初押在各營、連部,這時肯花錢就能贖出。後來,匪首張立國、馬孟九下令將“肉票”都集中到善恕堂司令部,計有300餘人。這 時出錢贖票的日漸減少,於是設一毒計,聲言要“撕票”,以示威脅。又說,家貧無錢“贖票” 者,可放出。時有七人,未知是圈套,請求釋放,結果出牢門不遠全被槍殺。

為應付和討好匪徒,以孟廣茂為首成立了維持會,召集各街長開始辦公,在致和祥酒店設給養處,張煥亭任處長,派百姓出夫當差,為匪服務,辦公人員佩戴紅布條,當差的佩戴黃布條,以示區別。

大搶劫三天之後,雖經孟廣茂等人多次媚顏斡旋,但搶掠姦淫之事仍有發生。許多班、排長之類的小匪首公然霸佔民女為妻。匪首張、馬二人又出壞主意,在南門裡的馬家和東門裡的永興寺,設立所謂“婦女收容所”,說青年婦女住進去可免遭意外。開始,確有些安全,於是許多東躲西藏的婦女都進了收容所,僅南門裡收容所就集中了40多名婦女。結果,全部都押到司令部,任匪首自由淩辱。

匪自進鎮以來,百姓如陷湯火,而群匪卻天天花天酒地,荒淫無度。各大堂號的山珍海味吃不完,三座大酒店裡的佳釀香液喝不盡,吃飽喝足後抽大煙,打麻將,淫婦女。待百姓家的雞、牛、豬、羊宰完了,各雜貨店裡的煙、茶、點心用盡了,他們又想出新花招,生出新法子,讓外村前來送給養的人,弄些美味在圩子牆外換取布匹、衣物。有人試著來了,一隻雞可換回一件皮襖;十個雞蛋換去一床新被⋯⋯漸漸的各圩子門外成了交換市場,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匪軍撤走。

自東門外“撕票”之後,“贖票”的果然驟增。於是產生了一夥專門從事“說票”的掮客,他們與大小匪首拉上關係,便被封為某某“師爺”。他們家的大門旁只要貼上“XX營XX師爺宅”的大紅紙條,就可免受匪擾。300餘人的“肉票”經這些“師爺”之手贖了出來,而成千上萬的銀錢也一筆一筆落入他們(包括匪首)的私囊。如在九如堂關押的瑞蚨祥天津總經理孟昭璠之子、孫,兒子孟憲棠被用鉅款贖出後,孫子孟慶潭(10歲)被杜武越留在身邊當小勤務(實際上是人質),專管背大煙槍。兩年後,杜把他送到濟南父母身邊,索酬金1000元,謝禮大煙老海各一批。

孫殿英在平度得到第一批贓物之後,知張、馬等依計而行,欣喜異常,見他們久駐不歸,怕生他變,於是下令催其速回。張、馬接到命令,與3月23日讓各街長派百姓大量烙燒餅,以做行軍餱糧。舊軍所有大小車輛擄掠一空,共計牲口400餘頭、大車200餘輛。24日淩晨,匪軍撤走,大多數街長被擄去,並一起用一條長繩各縛一臂,拴成一串。帶走婦女、民夫共300多名,途中只有少數逃回。

孫殿英見張、馬滿載而歸,喜出望外,但轉念想到“東陵”餘波未息,此次又洗劫舊軍,社會輿論且不管它,倘或有人到蔣介石那裡告狀,豈不又要惹出許多麻煩,再說張、馬在舊軍待了20多天,私囊已滿,於是陡生一計。一日, 將張、馬約於密室,說,你們這次在舊軍為害嚴重,又擄來這麼多人,事情不好收場。依我看,弄來的這些人都是擠不出油水的傢伙,不如賣個人情,放他們回去。二位此行勞苦功高,不過請二位要暫時委屈一下,你們先留在我這裡,就說要給你們處分,等舊軍的人走後再放你們出去。就憑我們的關係,可稱為生死之交的親弟兄,我孫某絕虧待不了你們。

孫殿英將張立國、馬孟九監禁後,馬上接見了孟廣茂及各街長,備加寬慰,並表示要處決肇事主犯,放眾人回家團聚。此時,孫早已派重兵包圍了張、馬所率之團,勒令他們集合在一個廣場上,全部解除武裝,並逐個搜身,令其交出贓物,否則立即處決。一時交出的銀元裝滿了十幾隻大籮筐,其他如金戒指、玉鐲、銀項鍊、手錶、懷錶、古玩、字畫等難以計數。孫又下令凡舊軍來的人全部集合,他當眾講話:張立國、馬孟九奉命西去曆城,不料途經舊軍鎮,見財生盜心,擅入民宅,搶掠姦淫,殺人放火,罪大惡極,實屬軍法難容,現本軍決定,將二人就地處決,以正軍法。遂下令將二人提出當場執行。最後孫說:鄙職治軍不嚴,致有此事發生,本人也要同上峰請求處分,希望諸位父老鄉親回家代孫某向舊軍父老謝罪。大家見槍斃了罪魁張立國、馬孟九,又給了路費准許回家,都暗自慶倖。

3月底,大家由蘭村乘火車回歸,家人相見如在夢中。此時舊軍鎮四門,大街要衝,已張貼出了孫軍佈告,內容與孫殿英在平度講的大致相同。至此,孫殿英一手導演的這場洗劫舊軍鎮的 慘劇,就這樣收場了。

殊不知慣耍騙術的孫殿英賊心不死,暗藏殺機。

1929年正月底,孫揮軍東去平度,舊軍百姓夾道歡送。36條街各派大車一輛,送至桓台方回。孫在桓台授命師長張立國、師參謀馬孟九、獨立營長杜武越,各率部暫住桓台,一個月後再 偃旗息鼓返回舊軍,具體任務是:收繳舊軍保安團的武器;劫取舊軍孟家的財物;向鎮上首領索取剿匪酬金8萬元。部署完畢,孫繼續東去,直到平度。2月29日,黃風蔽日,天昏地暗。下午,張立國、馬孟九等率千餘人,突然來到舊軍東門外,取出公文交給守圩的門丁,要他速送鎮公所。公文詐稱“孫軍某部西去曆城,路過此地,請在貴鎮借宿一宵。”李敦複看後,一時拿不出主意,舊軍鎮隊連長劉芾村早為孫軍收買,力主開門迎接。張、馬進鎮後,百姓聽說是孫殿英的軍隊,都無任何戒備,卻不想昨日仁義之師,今日變為打家劫舍的強盜。匪徒們分兵控制了四個圩子門門,包圍了東、西局子(老百姓稱保安團為局子,東局子在東門裡永興寺,西局子在西門裡書院),收繳了保安團的武器。晚上9點以後,匪徒們兇相畢露,在全鎮開始了洗劫、燒殺和姦淫,槍聲四起,人喊狗叫,一片混亂。他們先從各大堂號家下手,翻箱倒櫃,大肆搶劫掠奪。樓上的東西翻到樓下;屋子裡的東西扔到院子裡;院子裡翻騰不開,便往街上扔,匪徒們哪裡見過這樣多的好東西,他們眼花繚亂,搶了這件,扔掉那件,搶到好的,就扔掉孬的。各家各院,屋裡屋外,遍地是衣物布匹,每個匪徒的腰包都是鼓鼓囊囊的。一輪搶劫過後,匪徒開始縱火,位於北孟家寨北首的五起樓和南首的公祥當鋪首先起火,接著西門裡的矜恕堂,以及南門裡西後街等處相繼起火。為製造混亂,匪徒又縱火燒了進修堂的一個大麥穰垛,霎時烈焰騰空,火光沖天,全鎮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當夜,匪徒們集中了大批搶劫來的珍貴物件,裝了滿滿20多輛大車;另有許多古玩玉翠怕震易碎之物分別裝在十幾隻大皮箱中,抓來民夫抬著,一起送往平度大本營。被指令擔任押運車 輛的一個連,他們搶東西搶紅了眼、發瘋了,誰也不願就此離開舊軍。張、馬把負責集合的連長和一個號兵擊斃在袁家胡同北首。

舊軍凡房屋、陳設較好的人家,除屋內貴重物件被搶以外,還被逼交出家中存的銀元、鈔票,否則就毒打甚至殺害。村民程百智無錢可交,被匪徒槍殺。西後街李嘉平是該街上的富戶,匪徒們逼李妻交錢,被逼無奈開始交出20元,一番毒打又交出20元,再打又交出20元⋯⋯就這樣被活活打死。木匠呂文堂把僅有的幾塊錢藏在鋸末堆裡,翻出後被槍殺,其妻抱子投井。程振鑄之妻閉門不開,被匪徒從門縫中槍殺⋯⋯如此慘例,不勝其說。匪徒們在劫掠中獸性大發,不管白天還是黑夜,到處姦淫。在李家亭,匪徒奪下一個婦女懷中的嬰兒摔在地上,將其姦污。西後街一剛分娩八天的產婦,被奸後母子俱亡。趙啟盛之妻宋氏見匪來逃躲被開槍射死。雞市街程振甲之女堅不受辱,慘遭殺害。青龍街程風松之妹,已嫁水寨裴姓,歸家遇匪,匪要將她拉走,她奮力掙扎,身中數刀猶大罵土匪、強盜不止,終遭槍殺。因不甘受辱而投環跳井身亡者不計其數。在燒、殺、奸、淫的同時,被綁架的“肉票”多達幾百人,最初押在各營、連部,這時肯花錢就能贖出。後來,匪首張立國、馬孟九下令將“肉票”都集中到善恕堂司令部,計有300餘人。這 時出錢贖票的日漸減少,於是設一毒計,聲言要“撕票”,以示威脅。又說,家貧無錢“贖票” 者,可放出。時有七人,未知是圈套,請求釋放,結果出牢門不遠全被槍殺。

為應付和討好匪徒,以孟廣茂為首成立了維持會,召集各街長開始辦公,在致和祥酒店設給養處,張煥亭任處長,派百姓出夫當差,為匪服務,辦公人員佩戴紅布條,當差的佩戴黃布條,以示區別。

大搶劫三天之後,雖經孟廣茂等人多次媚顏斡旋,但搶掠姦淫之事仍有發生。許多班、排長之類的小匪首公然霸佔民女為妻。匪首張、馬二人又出壞主意,在南門裡的馬家和東門裡的永興寺,設立所謂“婦女收容所”,說青年婦女住進去可免遭意外。開始,確有些安全,於是許多東躲西藏的婦女都進了收容所,僅南門裡收容所就集中了40多名婦女。結果,全部都押到司令部,任匪首自由淩辱。

匪自進鎮以來,百姓如陷湯火,而群匪卻天天花天酒地,荒淫無度。各大堂號的山珍海味吃不完,三座大酒店裡的佳釀香液喝不盡,吃飽喝足後抽大煙,打麻將,淫婦女。待百姓家的雞、牛、豬、羊宰完了,各雜貨店裡的煙、茶、點心用盡了,他們又想出新花招,生出新法子,讓外村前來送給養的人,弄些美味在圩子牆外換取布匹、衣物。有人試著來了,一隻雞可換回一件皮襖;十個雞蛋換去一床新被⋯⋯漸漸的各圩子門外成了交換市場,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匪軍撤走。

自東門外“撕票”之後,“贖票”的果然驟增。於是產生了一夥專門從事“說票”的掮客,他們與大小匪首拉上關係,便被封為某某“師爺”。他們家的大門旁只要貼上“XX營XX師爺宅”的大紅紙條,就可免受匪擾。300餘人的“肉票”經這些“師爺”之手贖了出來,而成千上萬的銀錢也一筆一筆落入他們(包括匪首)的私囊。如在九如堂關押的瑞蚨祥天津總經理孟昭璠之子、孫,兒子孟憲棠被用鉅款贖出後,孫子孟慶潭(10歲)被杜武越留在身邊當小勤務(實際上是人質),專管背大煙槍。兩年後,杜把他送到濟南父母身邊,索酬金1000元,謝禮大煙老海各一批。

孫殿英在平度得到第一批贓物之後,知張、馬等依計而行,欣喜異常,見他們久駐不歸,怕生他變,於是下令催其速回。張、馬接到命令,與3月23日讓各街長派百姓大量烙燒餅,以做行軍餱糧。舊軍所有大小車輛擄掠一空,共計牲口400餘頭、大車200餘輛。24日淩晨,匪軍撤走,大多數街長被擄去,並一起用一條長繩各縛一臂,拴成一串。帶走婦女、民夫共300多名,途中只有少數逃回。

孫殿英見張、馬滿載而歸,喜出望外,但轉念想到“東陵”餘波未息,此次又洗劫舊軍,社會輿論且不管它,倘或有人到蔣介石那裡告狀,豈不又要惹出許多麻煩,再說張、馬在舊軍待了20多天,私囊已滿,於是陡生一計。一日, 將張、馬約於密室,說,你們這次在舊軍為害嚴重,又擄來這麼多人,事情不好收場。依我看,弄來的這些人都是擠不出油水的傢伙,不如賣個人情,放他們回去。二位此行勞苦功高,不過請二位要暫時委屈一下,你們先留在我這裡,就說要給你們處分,等舊軍的人走後再放你們出去。就憑我們的關係,可稱為生死之交的親弟兄,我孫某絕虧待不了你們。

孫殿英將張立國、馬孟九監禁後,馬上接見了孟廣茂及各街長,備加寬慰,並表示要處決肇事主犯,放眾人回家團聚。此時,孫早已派重兵包圍了張、馬所率之團,勒令他們集合在一個廣場上,全部解除武裝,並逐個搜身,令其交出贓物,否則立即處決。一時交出的銀元裝滿了十幾隻大籮筐,其他如金戒指、玉鐲、銀項鍊、手錶、懷錶、古玩、字畫等難以計數。孫又下令凡舊軍來的人全部集合,他當眾講話:張立國、馬孟九奉命西去曆城,不料途經舊軍鎮,見財生盜心,擅入民宅,搶掠姦淫,殺人放火,罪大惡極,實屬軍法難容,現本軍決定,將二人就地處決,以正軍法。遂下令將二人提出當場執行。最後孫說:鄙職治軍不嚴,致有此事發生,本人也要同上峰請求處分,希望諸位父老鄉親回家代孫某向舊軍父老謝罪。大家見槍斃了罪魁張立國、馬孟九,又給了路費准許回家,都暗自慶倖。

3月底,大家由蘭村乘火車回歸,家人相見如在夢中。此時舊軍鎮四門,大街要衝,已張貼出了孫軍佈告,內容與孫殿英在平度講的大致相同。至此,孫殿英一手導演的這場洗劫舊軍鎮的 慘劇,就這樣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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