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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洛詩八家之南書堂詩歌集萃

【 南書堂作品】

南書堂

寒山寺

塔是時光的骨骼, 仍聳立在一首唐詩裡

傍晚的斜雨, 仍勾畫著江南的古意

而絕句體的亭榭、廟宇

因塞滿了遊人的喧囂, 已無處安頓

一聲烏啼或一聲愁怨

一尊尊神, 也因過度叩拜

略顯疲態

唯有鐘聲值得信任

只要我敲, 它就響, 仿佛我們之間

存在著某種隱秘的默契

聲音傳得很遠, 像寄往遠方的

一封信函

然而, 當鐘聲消散, 短暫的寂靜中

那虛無的信函, 似又

沿虛無的郵路被退了回來

像一枚楓葉, 輕輕落在我面前

輕輕加重著江南的古意

壺口瀑布

走了那麼長的路, 拐了那麼多的彎

到了這裡, 黃河隱忍的、溫遜的黃

突然吼出了亮晃晃的磅礴的白

仿佛藏匿于水的

十萬猛虎與雄獅, 十萬馬匹與羊群

全都奔騰、洶湧、呼嘯起來

它們在用力量挖掘地心的火

它們在用聲響搖撼天際的藍

它們在用玉一樣白的簾和霧, 搭建一條

站立的河, 河永不坍塌的靈魂

我知道, 無論怎樣描述, 我都無法寫盡

黃河的氣象, 黃河的美

我也知道, 壺口之下, 黃河

還要走很長的路, 拐很多的彎

還要在所經地理上呈現不同的美

這些, 我都無法窮盡,

只能將我看到的黃河

久久地久久地

揣在被它浸淫得激越澎湃的內心

極品之神

在山陽, 小神們個個三頭六臂

而大神如天竺山者, 長有十二隻臂膊

擎起的天, 敞亮, 高遠, 一絲不染

像我初戀時摸到的那枚純情的玉

神仙們打著太極。 巋然不動的靜

蓄滿變幻的力。 他們呼, 雲起

他們吸, 雲散。 套路裡,

或明或暗地

應和著鳥鳴, 獸叫, 瀑流, 林濤

以及自廟宇飄來的

空靈無為的道法

我目光的雲梯沿神指給的雄渾與奇美

移挪, 攀爬。 我想盡力活到

他們的福分上, 而

一棵古松的手掌拂過來

像是對我俗世之心的反復安慰

我要作一首詩了。 句子就系在一隻蒼鷹

浪漫主義的翅膀上

但我要讓它低一些, 再低一些

像這裡的雲, 可與溪流為伴, 走進

凹陷處的民間;像天竺山

極品的景象, 極品的神

卻億萬斯年地癡情于山陽這方

樸實敦厚的地理

在鎮安, 想起賈島的詩句

一山未了一山迎,

百里都無半裡平。

宜是老禪遙指處,

只堪圖畫不堪行。

——賈島

你從一條叫做唐的小路

出發, 雲遊秦嶺。 驢背上

還馱著你苦吟的詩句, 你還在昨夜的

推與敲之間, 舉棋不定。 而我

已在你要來的縣城郊外, 賞花, 品酒

看高速路上南來北往的車流

你可能迷路了。 老禪遙指的地方

是宋, 是元, 是明, 是清, 是民國……

是風吹皺的蒼茫, 和我蹣跚的背影

你無法窮盡, 無法洞悉其中的秘密

這一脈脈山, 都是我穩坐的

籐椅,我的江山。我不能讓它們低矮

就讓自己的脊樑和夢,高大起來

高過你想像的翅膀。賈兄

你再推敲推敲,寫給我的那首詩

可得改一改了。因為你的一聲慨歎

我已經發奮了一千多年

白河記

巴山沒有給白河留出一片

像樣的平地來修建縣城,那是

巴山的脾氣,並不代表

這個明朝就有的建制縣缺失尊嚴

而如何以逼仄測度人的高邁

連逼仄的地理自己也說不清楚

就像今晚,我在漢江邊

遇到的疑惑:頭頂上閃爍的

是星星,還是人間燈火?

滿山密植的是林木,還是樓群?

爬上去看個究竟相當於

逛了一趟縣城。還真有點累

但僅憑一路相隨的槐花香

我就愛上了它,而優雅的石頭

又加重了愛的砝碼,它們在

臺階與琴鍵的互為喻體裡

演奏著一場春雨的妙曼樂曲

我是俗人,所以更愛這高海拔的

燈紅酒綠。穿行其間,似乎

人的神氣比神的神氣還神氣

它讓我省略了仰視,只去俯視

就像細雨落在飄香的槐花上

在棣花古鎮

我來這裡的次數多於別處

我丟失的腳印和影子也多於別處

就像這裡的棠棣花,即使

被尊為地名,到頭來也丟失了

曾經的繁茂盛大

已記不起撫摸過哪些青石

與哪棵梨樹說過話

我還能像一隻狗嗅著尿液的氣息

找到從前的思緒?

我困頓如此

剛剛修建的驛站、客舍該如何找到

它們需要代表的風物來安頓

白居易這個詩壇大腕?

我看到,被賦予宋金和解象徵的一座橋

似乎還在不安地尋找那道

不復再現的鴻溝

寺廟裡的神,似在恭謙地

向我探問自己的真身

我連連上香、作揖

像是掩飾著彼此的尷尬

在漢江邊飲酒

在安康,漢江邊涼爽的夜風

像是對人們白天經受的

熱浪的補償

幾個朋友的相聚,像是這陌生之地

對我內心孤寂的補償

“這世界,總想著法兒補償我們”

我們頻頻舉杯,欲飲盡一條江

我們也學世界的模樣

把滔滔話語裡的優雅與激憤

當作浪花,補償給江水

把月光下搖搖晃晃的身影

當作可以吹散之物,補償給

有點倦怠的風

南書堂,陝西商州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先後在《詩刊》《光明日報》《星星詩刊》《上海文學》等近百家文學刊物發表大量詩歌作品,作品多次入選各種年度選本,曾獲《詩刊》、《飛天》等全國詩歌大賽獎,公開出版詩集兩部,《臨河而居》獲首屆陝西文學獎詩歌獎。現任《商洛日報》社總編輯。

籐椅,我的江山。我不能讓它們低矮

就讓自己的脊樑和夢,高大起來

高過你想像的翅膀。賈兄

你再推敲推敲,寫給我的那首詩

可得改一改了。因為你的一聲慨歎

我已經發奮了一千多年

白河記

巴山沒有給白河留出一片

像樣的平地來修建縣城,那是

巴山的脾氣,並不代表

這個明朝就有的建制縣缺失尊嚴

而如何以逼仄測度人的高邁

連逼仄的地理自己也說不清楚

就像今晚,我在漢江邊

遇到的疑惑:頭頂上閃爍的

是星星,還是人間燈火?

滿山密植的是林木,還是樓群?

爬上去看個究竟相當於

逛了一趟縣城。還真有點累

但僅憑一路相隨的槐花香

我就愛上了它,而優雅的石頭

又加重了愛的砝碼,它們在

臺階與琴鍵的互為喻體裡

演奏著一場春雨的妙曼樂曲

我是俗人,所以更愛這高海拔的

燈紅酒綠。穿行其間,似乎

人的神氣比神的神氣還神氣

它讓我省略了仰視,只去俯視

就像細雨落在飄香的槐花上

在棣花古鎮

我來這裡的次數多於別處

我丟失的腳印和影子也多於別處

就像這裡的棠棣花,即使

被尊為地名,到頭來也丟失了

曾經的繁茂盛大

已記不起撫摸過哪些青石

與哪棵梨樹說過話

我還能像一隻狗嗅著尿液的氣息

找到從前的思緒?

我困頓如此

剛剛修建的驛站、客舍該如何找到

它們需要代表的風物來安頓

白居易這個詩壇大腕?

我看到,被賦予宋金和解象徵的一座橋

似乎還在不安地尋找那道

不復再現的鴻溝

寺廟裡的神,似在恭謙地

向我探問自己的真身

我連連上香、作揖

像是掩飾著彼此的尷尬

在漢江邊飲酒

在安康,漢江邊涼爽的夜風

像是對人們白天經受的

熱浪的補償

幾個朋友的相聚,像是這陌生之地

對我內心孤寂的補償

“這世界,總想著法兒補償我們”

我們頻頻舉杯,欲飲盡一條江

我們也學世界的模樣

把滔滔話語裡的優雅與激憤

當作浪花,補償給江水

把月光下搖搖晃晃的身影

當作可以吹散之物,補償給

有點倦怠的風

南書堂,陝西商州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先後在《詩刊》《光明日報》《星星詩刊》《上海文學》等近百家文學刊物發表大量詩歌作品,作品多次入選各種年度選本,曾獲《詩刊》、《飛天》等全國詩歌大賽獎,公開出版詩集兩部,《臨河而居》獲首屆陝西文學獎詩歌獎。現任《商洛日報》社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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