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煥
2017年的清明節氣, 細細密密的雨絲不停地下著, 村莊樹木河流麥田都浸沉在白茫茫的水霧中。 此情, 此景, 讓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奶奶。
我的家鄉林扒鎮, 位於南陽盆地的西南邊緣, 排子河水繞鎮而過, 小河北岸的一片麥田中, 我慈愛的奶奶便長眠于此。
奶奶生於1908年, 是淅川縣丹江邊的馬蹬鎮人。 丹江的優良水質和秀美山川, 把奶奶出落得皮膚白皙, 亭亭玉立。 而相貌出眾的奶奶在婚嫁上, 卻遇到了麻煩:媒人一見到奶奶的一雙大腳, 先自沒了話語。
原來那個年代的女子五六歲就纏了小腳, 奶奶也纏, 可是奶奶疼的受不了了, 流著眼淚央求母親給松一松, 松一松。 奶奶是家裡唯一的女兒, 她母親不忍讓其受罪, 就偷偷的松了。 這一松不打緊, 奶奶的腳像春雨滋潤後的小苗, 蓬蓬勃勃的生長開來, 奶奶的同齡人都是小腳, 走路一扭一搖, 唯獨奶奶頂著個大腳,
出嫁那天, 奶奶坐在花轎裡, 頂著紅蓋頭, 長裙子把一雙大腳遮蓋得嚴嚴實實, 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婦爭著來看, 出乎意料的是, 沒人嘲笑奶奶的大腳, 卻連連誇讚奶奶貌美如花, 暗地裡她們還羡慕奶奶的一雙大腳哩。 小時候, 每次聽奶奶講到此處, 她總是一臉的自豪。
奶奶聰明能幹, 勤儉持家。 那時候的小腳女人大門不出, 二門不邁, 圍著鍋臺轉, 可奶奶是大腳, 不但和男人一樣下地幹活, 回到家裡, 一日三餐, 縫補洗衣, 家務活一樣也沒落下, 用現在的話說, 活脫脫一女漢子。
可是好景不長。 父親剛滿四歲, 兩個姑姑一個六歲, 一個八歲, 爺爺得急病亡故了。
1942年的河南大地, 饑荒, 匪盜, 兵亂, 民不聊生。 奶奶領著三個孩子, 在夾縫中求生存, 艱難困苦可想而知, 這也得虧了奶奶的一雙大腳,
解放後, 農村人口普查。 那時候大多數農村婦女都沒名字, 出嫁隨夫姓, 奶奶只知道自己姓“金”, 公社有一個有文化的幹部便給奶奶取名“金桂花”, 就這樣, 歷經磨難的奶奶終於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
我一直認為奶奶的名字很好聽, 質樸馨香的桂花前有一個“金”字, 真是“金”上添花。
鄰居朝富叔今年七十多歲了, 提起奶奶一直都念念不忘。 他母親是個瞎子, 平時夏單冬棉, 縫縫補補都是奶奶為他兄弟倆著想, 奶奶烙的小油膜任憑自己的孩子不吃,
我家門前的大桐樹下, 是村裡最為熱鬧的去處。 村民們端著飯碗也要湊過來吃, 樹下不時傳來奶奶爽朗的笑聲, 正是奶奶的勤勞, 大度, 樂於助人, 才使大桐樹下的飯場積聚了人氣, 成了我童年最溫馨的一道風景線。
1988年,80歲的奶奶依然身體硬朗。做飯,喂豬,放羊從來都不拄拐杖。那年深秋的一個晚上,我家的母豬要下崽了,奶奶心疼父母白天幹活累得慌,非要親自照看母豬生產。她先燒了熱水,又攏了一堆火,忙活了一晚上。早上,十二個白白胖胖的小豬崽,圍在豬媽媽旁邊睡得香香甜甜。母親做好飯,去叫奶奶,卻怎麼也叫不應了。奶奶在睡夢中安詳地離開了我們。我想奶奶肯定是做了一個夢,夢裡那邊的風景太美好,就忘回來了。
清明,我去祭拜奶奶。小雨淅淅瀝瀝,田野裡被雨水滋潤的麥苗碧綠茁壯,奶奶墳邊的小草吐著新綠。南邊發源于丹水的排子河水流濺濺,清澈見底。奶奶安息在這裡,挺好!
END
編輯:張鳴飛
郵箱:2695029340@qq.com
作者簡介:
楊煥,鄧州市林扒鎮人。願意把心交給文字。
1988年,80歲的奶奶依然身體硬朗。做飯,喂豬,放羊從來都不拄拐杖。那年深秋的一個晚上,我家的母豬要下崽了,奶奶心疼父母白天幹活累得慌,非要親自照看母豬生產。她先燒了熱水,又攏了一堆火,忙活了一晚上。早上,十二個白白胖胖的小豬崽,圍在豬媽媽旁邊睡得香香甜甜。母親做好飯,去叫奶奶,卻怎麼也叫不應了。奶奶在睡夢中安詳地離開了我們。我想奶奶肯定是做了一個夢,夢裡那邊的風景太美好,就忘回來了。
清明,我去祭拜奶奶。小雨淅淅瀝瀝,田野裡被雨水滋潤的麥苗碧綠茁壯,奶奶墳邊的小草吐著新綠。南邊發源于丹水的排子河水流濺濺,清澈見底。奶奶安息在這裡,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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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煥,鄧州市林扒鎮人。願意把心交給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