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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朝林:五裡老街(中街)

五裡老街(中街)

(二)中街

如果說五裡老街的上街稱為農貿街, 中街就是繁華的商貿街了。 古時候的中街, 擁有三大店鋪:“永成生”“大合成”和“祥順永”, 擁有三大院子:“韓家大院”“崔家大院”和“李家大院”。 相傳三大店鋪為河南、江西和西安人所開, 口傳古時候的月河可以行舟, 等到潮水季節才可行舟, “月河口”就和漢江相連。 漢江上通漢中、下連武漢, 為水上“黃金通道”, 作為漢江一級支流的月河, 成為古時候的商賈提供水上通道的可能。 那時候的中街, 幡旗飄飛, 商賈雲集, 買賣繁榮。 解放後, 三大店鋪歸了“五裡鋪人民公社”“五裡鋪供銷社”使用。

中街和上街相連, 中街有兩個窄窄的通道, 曲曲折折, 與316國道相連, 供月河北岸的人行走。 每到逢場日, 中街最鬧, 上街頭的月河渡口, 熱鬧非凡, 月河南岸的山民, 渡河到上街和中街做買賣, 一船船渡, 賣菜的、賣山果的、賣牲口的, 一船船湧。 老頭拉頭老黃牛立在船中央, 尾巴左右擺, 抽到了賣雞蛋村嫂的臉上, 村嫂險些跌進月河, 老頭只好拽緊牛尾巴, 這一拽, 一大泡牛屎拉出來, 落在船中間, 稀屎四濺, 船上的人躲, 船大晃, 船老大吼:“立穩, 沒吃過牛屎?晃命哩晃!”大家立定, 船慢慢朝北岸遊。 若是遇到枯水季節, 便擼起褲腳噗噗冬冬趟過月河, 爬上上街。 兩個通道, 是月河北岸人必經之道, 道雖窄, 卻沒有過河之苦。

那時候的小孩, 鬧著要和母親逛老街, 沖的是一分錢一大酒盅的瓜子、二分錢的棒棒糖、五分錢的一小蝶涼拌牛肉。 母親唬, 小孩哭, 坐在地上直蹬腿, 若還不同意, 便睡下打滾, 直打得渾身沾滿成灰, 母親這才喚一聲:“起來, 走!”小孩一骨碌爬起了, 擦了眼淚, 擦出一道一道灰印子, 拽著母親的後衣襟, 走起來。 中街彎曲, 仿佛一隻柳葉眉, 滿街都是挪動的人, 鬧哄哄的, 立在鋪面高坎上看, 只看到晃動的人頭, 戴斗笠的、頂草帽的、蓋瓜皮帽的、光頭的、濃濃黑發的、雪染白髮的一起在蕩動, 宛如一街的水, 晃得人眼花。 “桐油來了, 桐油來了!”一個大漢夾在人群中間, 亂喊, 前頭左邊右邊的人一起閃, 閃開一道裂縫, 漢子擔著擔子忽閃忽閃往前趕,
大家回頭看, 不是桐油, 正要炸眼, 卻是一擔紅彤彤的柿子, 笑了, 有人問價, 漢子說:“不貴不貴, 一分錢揀兩個”, 漢子找個人少的鋪面牆角, 放下擔子, 讓人挑揀。 貨郎子擔著花花綠綠的貨擔子, 搖著撥浪鼓:“花糖二分錢, 不甜不收錢!”專找孩子搖。 戴火車頭帽子的老頭, 舉著糖葫蘆, 一上一下舉, “糖葫蘆, 香噴噴, 甜掉牙”紮在草把子上的糖葫蘆, 紅豔豔活泛著亮光。 抓緊母親後衣襟的小屁孩, 開始左右拽, 哼哼唧唧, 要吃棒棒糖, 母親煩了, 綻開手絹, 摳出一枚硬幣, 買了花糖, 遞了孩子, 又擰了孩子鼻涕, 甩掉, 在屁股後擦擦。 鋪面坎上, 一位村嫂撲開了小吃攤, 切好的牛頭肉, 紅豔紅豔的, 高高一盆, 小桌子擺上香醋、蒜汁、油潑辣子、香油瓶,
蒜汁香、油潑辣子香、香油香混雜一起, 香了半條街。 一位白鬍子老人, 蹲在小吃攤邊, 要了一碟牛頭肉, 拌勻, 一片一片吃, 每一次咀嚼, 白鬍子也隨之顫動, 咀嚼到最香出, 臉就壓縮方成了, 一道一道的皺紋在方臉上蠕動, 辣得鼻尖也掛著汗。 對面坎上的那個小夥子, 望著老頭吃, 望著望著, 口水出來了, 連忙咽下去, 但見喉結在扭。 蹲在稠酒鋪子旁邊的兩個老婆婆, 嘮嗑, 一把磨得錚亮錚亮的銅水煙袋推來讓去, 一位接住了, 吹燃了火紙芯子, 摁在煙鍋上, “呼嚕呼嚕”咂幾口, 遞了對方, 對方又“呼嚕呼嚕”吸幾口又遞了過去, 斜斜地陽光在她們的頭頂上轉圈圈。

最擁擠的要數供銷社的百貨店, 那是個四方天井院, 進了門, 左右上都是鋪面,

擺著布匹、襪子、針線、解放鞋、火車頭帽、鹽櫃、糖罐, 中間是敞開的天井, 陽光撲下來, 四方天井金光閃閃, 四合院便沾上了天光, 也亮堂了。 對面是供銷社的收購門面, 收購著藥材, 農副產品, 最打眼的是樓扡上懸掛的一隻老狼皮, 老狼皮塞滿麥糠, 鼓脹鼓脹的, 拖著長長的尾巴, 雖然沒了眼瞼, 卻依然威風凜凜。 五裡鋪人民公社有個高高的階梯, 爬完階梯就是大門, 門檻很高, 小孩子需橫著爬才可出進。 進了門, 也是四方天井院, 只是院子中間有一棵桂花樹, 茂茂盛盛的桂花樹, 把個天井院遮得黑天黑地。 桂花樹邊, 一個幹部模樣的中年人, 借密葉縫隙落下來的散光看報紙, 一個老農, 咬著長煙袋進來了, 對著報紙說:“同志, 咱找個人咧!”“啥事, 找誰?”“找個陳書記,咱要個莊基地”“陳書記下村了,明個來討。”老農在天井院子轉了一圈,咬著煙袋出去了。

太陽偏西了,逛街的人也少了許多,稀稀拉拉的人在柳眉彎的街上走動,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長,慢慢地,這只柳葉眉眼合攏了,中街一片安靜。豆大的煤油燈光,從小視窗射來,在黢黑的街面上晃,幾聲狗叫,碎了淡光。“梆梆梆”是供銷社日用百貨的敲門聲。“誰呀?”值班的售貨員在裡邊喊。“送貨的,西安來的班車誤了點”敲門人說。一束手電光從木門縫射過來,緊接著,沖板門“咯吱”一聲開了,手電筒上下一照,便見一個大漢一頭大汗,後面跟了幾個人,推著獨輪車,架滿百貨。值班售貨員讓他們進屋,收了貨,填了單,入了賬,簽了字,匆匆去了。門,又“咯吱”一聲關了。老街上又傳來“吱吱呀呀”的獨輪車聲,又一串狗咬聲在中街的巷子裡穿來穿去。

陝西省安康市漢濱區五裡鎮 張朝林

找誰?”“找個陳書記,咱要個莊基地”“陳書記下村了,明個來討。”老農在天井院子轉了一圈,咬著煙袋出去了。

太陽偏西了,逛街的人也少了許多,稀稀拉拉的人在柳眉彎的街上走動,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長,慢慢地,這只柳葉眉眼合攏了,中街一片安靜。豆大的煤油燈光,從小視窗射來,在黢黑的街面上晃,幾聲狗叫,碎了淡光。“梆梆梆”是供銷社日用百貨的敲門聲。“誰呀?”值班的售貨員在裡邊喊。“送貨的,西安來的班車誤了點”敲門人說。一束手電光從木門縫射過來,緊接著,沖板門“咯吱”一聲開了,手電筒上下一照,便見一個大漢一頭大汗,後面跟了幾個人,推著獨輪車,架滿百貨。值班售貨員讓他們進屋,收了貨,填了單,入了賬,簽了字,匆匆去了。門,又“咯吱”一聲關了。老街上又傳來“吱吱呀呀”的獨輪車聲,又一串狗咬聲在中街的巷子裡穿來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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