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草蒙茸
圖 網路
世上有朵美麗的花， 那是青春吐芳華——《芳華》片尾曲。
但青春吐露的芳華， 一定是美麗無瑕的嗎？
看完電影， 我第一時間打開了嚴歌苓所寫的原著小說，
故事以文工團女兵蕭穗子為講述者， 敘述了文工團年輕人們從70年代、一直到今天這跨越40年的人生經歷， 他們各自的命運、把他們從意氣風發、一直講到了韶華已逝。 一個時代， 就這樣過去了。
在這樣一個時代、也是他們這一代獨有的芳華里， 他們經歷了混亂的1976年、經歷了對越反擊戰、經歷了文工團的解散、經歷了各奔東西、經商下海……
他們的芳華， 美麗嗎？可在這甜蜜的青春裡， 我也看到了無奈、看到了心酸、看到了每個人的影子——他們就像激流中的葉子， 被推搡著， 身不由己。
電影和書中都沒有特別大力地描寫某一個時代， 時間倏忽而過， 如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但在這一片茫茫中， 唯有兩個身影是始終清晰的——一個是愛心多到氾濫的學雷峰標兵劉峰， 一個是嚴重缺愛的何小曼（電影中叫何小萍）。
在這世事的茫茫中， 他們兩個相遇、又分開、各自承擔各自的苦難， 直到最後，
劉峰， 人稱雷又峰， 年年都是學雷峰標兵， 老實、善良、心靈手巧， 哪裡有困難哪裡就有他， 他的心裡裝著身邊所有的人， 卻唯獨沒有自己——這是一個時代塑造的典型好人， 他以一種幾乎卑微的姿態， 討好著身邊所有的人。
他是一個萬金油一樣的人物， 所有人都需要他。 但沒人真正把他當一回事， 除了那個嚴重缺愛的何小萍。
自如蕭穗子所說， 只有始終沒有被善待的人， 才會真正意識到， 善良的可貴。
劉峰的好日子結束于文工團獨唱演員林丁丁通過黨員預備期的第二天。
在那一天， 劉峰終於按捺不住多年的暗戀， 向林丁丁表白， 並在激動中擁抱了她， 這一次的“觸摸事件”， 把他從神壇拉了下來， 人們突然發現， 原來這個好人， 也是有欲望的、也只是個平凡人而已。
於是他們集體背叛了他。
這個好人， 被下放到伐木連、又上了前線， 終於把那只給他帶來榮譽、也給他帶來痛苦的手，
他是一個好人， 卻不被善待。
而他依然是一個好人。 在嚴歌苓的筆下， 他是一個高尚到沒有自我的人， 甚至在生死關頭， 也能做到， 先顧他人、放棄自己。
而何小曼（電影裡叫何小萍）， 卻仿佛是專門為他打造的， 這是一個從小到大， 都沒有人愛過的姑娘。 對愛的渴望， 使她把劉峰對她的一點善意， 當成了救命稻草一樣——儘管劉峰對誰都一樣好， 可除了劉峰， 從沒人肯正眼看她。 那是她身邊唯一的一點溫暖。
她親愛的爸爸， 自殺了。 渴求的媽媽， 只會討好繼父， 這前夫的女兒， 她也不是不愛， 但其實， 可有可無 。
後來她也上了戰場、成為一名衛生員， 還當上了英雄， 巨大的壓力讓她承受不來。 在她的媽媽， 終於又想起自己有這樣一個女兒，還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虛情假意帶著禮物來看她的那一天，她瘋了。
後來，時間走到了80年代、90年代、又走到了21世紀，這一代人的芳華，被青春吐出、也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萎靡。他們都老了。
在電影裡，有些人的結局似乎讓人不解。那個虛榮的林丁丁，嫁到了澳洲，日子順得很。好人劉峰與小萍（小曼），卻只能相互舔傷。
你說青春美麗？青春其實美麗又殘酷。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它不會因為你是個好人就祝福你、你是個壞人就懲罰你，每一個人，都被時代推搡著，身不由己。
而這一點，在原著中表現得更為明顯。嚴歌苓是個優秀的作家、也是個殘忍的作家，她鐵石心腸，絕不因對人物的悲憫，而給他安排一個好而不適的結局，她會冷眼看著那個善良的人物，一步步被時代推向絕境。
不知她是不是那種，寫到心愛人物死亡時，會痛哭一場的作家，但劉峰是第一個，我會用“請安息”來表達哀思的虛擬人物。
如果說小曼的悲劇，以家庭因素為主。那麼劉峰的悲劇，則主要與時代相關。
這是一個被時代禁錮住的人。他完美地代表了那個時代所需要的形象：樂於助於、捨己為人、不給別人添麻煩……你能想到的一切好詞，都能套在他的身上。
所以當這個時代過去之後，他轉眼就被拋棄了。
少了一隻手的他，再也沒辦法做那麼多細緻的活，只剩下好心……可好心有什麼用？好人有什麼用？不能幹活兒，就是沒用的人。
可他的悲劇，又不全是由於社會的巨變引起的。應該說，他的悲劇從他把自己禁錮在那個時代裡，就開始了。
在最後的日子裡，郝淑雯與蕭穗子在飯店裡的自白，最為精彩：
“我們那時候可真夠操蛋的，把背叛當正義。”
“我背叛你的時候，真覺著滿腔正義。”
劉峰也是這樣，在那個時代被背叛、又在這個時代被拋棄。
劉峰謙讓了一輩子，在故事的最後，在醫院的靈堂裡，追悼會也在謙讓，只在幾分鐘裡，由數得出來的幾個人，鞠了個躬、由小曼代表簡單說幾句，連稿子都沒念完。沒人記得他，他的女兒也不理解她，追悼會上都在玩手機。
一個好人，他的芳華已逝、一個時代，也隨之而去。
而那，就是我們父輩，真實的一代。
終於又想起自己有這樣一個女兒，還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虛情假意帶著禮物來看她的那一天，她瘋了。
後來，時間走到了80年代、90年代、又走到了21世紀，這一代人的芳華，被青春吐出、也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萎靡。他們都老了。
在電影裡，有些人的結局似乎讓人不解。那個虛榮的林丁丁，嫁到了澳洲，日子順得很。好人劉峰與小萍（小曼），卻只能相互舔傷。
你說青春美麗？青春其實美麗又殘酷。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它不會因為你是個好人就祝福你、你是個壞人就懲罰你，每一個人，都被時代推搡著，身不由己。
而這一點，在原著中表現得更為明顯。嚴歌苓是個優秀的作家、也是個殘忍的作家，她鐵石心腸，絕不因對人物的悲憫，而給他安排一個好而不適的結局，她會冷眼看著那個善良的人物，一步步被時代推向絕境。
不知她是不是那種，寫到心愛人物死亡時，會痛哭一場的作家，但劉峰是第一個，我會用“請安息”來表達哀思的虛擬人物。
如果說小曼的悲劇，以家庭因素為主。那麼劉峰的悲劇，則主要與時代相關。
這是一個被時代禁錮住的人。他完美地代表了那個時代所需要的形象：樂於助於、捨己為人、不給別人添麻煩……你能想到的一切好詞，都能套在他的身上。
所以當這個時代過去之後，他轉眼就被拋棄了。
少了一隻手的他，再也沒辦法做那麼多細緻的活，只剩下好心……可好心有什麼用？好人有什麼用？不能幹活兒，就是沒用的人。
可他的悲劇，又不全是由於社會的巨變引起的。應該說，他的悲劇從他把自己禁錮在那個時代裡，就開始了。
在最後的日子裡，郝淑雯與蕭穗子在飯店裡的自白，最為精彩：
“我們那時候可真夠操蛋的，把背叛當正義。”
“我背叛你的時候，真覺著滿腔正義。”
劉峰也是這樣，在那個時代被背叛、又在這個時代被拋棄。
劉峰謙讓了一輩子，在故事的最後，在醫院的靈堂裡，追悼會也在謙讓，只在幾分鐘裡，由數得出來的幾個人，鞠了個躬、由小曼代表簡單說幾句，連稿子都沒念完。沒人記得他，他的女兒也不理解她，追悼會上都在玩手機。
一個好人，他的芳華已逝、一個時代，也隨之而去。
而那，就是我們父輩，真實的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