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對魯迅先生《故鄉》這一段耳熟能詳:“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 下面是海邊的沙地, 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
我們村也有這麼一塊瓜地。 它在運河灘上, 一望無際。 運河灘面沙淤土質, 夏天種上麥子會淹, 且離村莊較遠, 又常有人惦記, 到了收穫季節什麼也落不下, 只好種瓜。 從1970年代一直種了十餘年。 地肥水足, 那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著實喜人, 有的大的像個青石碌碡。 那是我們的樂園。
選誰去看瓜?隊長思慮了半天, 最後決定讓老漢張廣才去。 張廣才六十多歲, 孤身一人。 他在瓜地中間搭建了一座兩簷到底的茅庵棚, 養了三隻羊和一隻狗, 每天能看到瓜屋上空飄著嫋嫋炊煙,
我們從河對岸下水, 嘴裡含著一根蘆葦管, 一猛子就紮到了瓜地跟前。 悄沒聲息地匍匐進去。 瓜地裡雜草叢生, 剛好掩住人。 瓜地四周種些玉米和高粱, 原是做籬笆用的, 現在正好成了我們的掩體, 那青紗帳裡有多種小動物穿梭, 是另一番世界。 我們不吃大瓜(西瓜)吃小瓜(香瓜), 那時的西瓜是籽瓜, 不怎麼甜, 小瓜卻甜得掉牙。 張小三, 吃完了瓜突然放了個屁, 我們臉都嚇綠了, 那聲屁動靜不小, 在寂靜的中午響如霹靂。 我們趴在瓜地裡屏聲靜氣聽瓜棚裡張廣才鼾聲如故, 才放下心來。
秋天, 張老漢的看瓜一職被撤了, 因為瓜被偷了太多。 張廣才委屈地哭了起來,
第二年, 換了六指看瓜。 六指的右手多一個小指, 故此得名。 六指三十多歲, 眼睛明亮。
“翠花嫂子, 人走瓜留下。 ”
那人說:“不懂事的二貨。 ”
六指說:“領導就看中了我這個二貨呢。 ”
那人又說:“兄弟, 月朗地過來吧, 我擦了香呢。 ”
六指說:“不敢, 會長針眼的。 ”
翠花氣惱地站起來, 拍拍腚走了。
翠花是隊長的娘子。 那年瓜地裡真的秋毫無犯, 生產隊賣瓜社員每人分了六塊八毛錢。那時候火柴才二分錢一盒。六指說了個對象,是六裡外陳圩子的人,姑娘的母親前來打聽,正巧碰上了隊長娘子翠花。翠花笑笑對人家說:“嬸子呀,六指各方面都蠻好,就是有些不靈光,是個二貨。”又附人家耳朵上低聲道,“千萬別把我賣了呀。”
六指的婚事就這樣黃了湯。
二貨六指看瓜一直到1980年,其間和寡婦劉二粉成了家。1981年分了地,河灘面的瓜地也分到了各家各戶,再也沒有人種瓜了。後來,莊上人都出去打工了,六指也帶著媳婦去南京炒瓜子,據說混得不錯。有人看著荒蕪的運河灘面,就會想起六指來,說:“那個二貨真是看瓜的好手哩!”
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麵是廣闊的沙土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有一個十一二歲叫閏土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雖然我至今沒有見過猹,但我忘不掉魯迅這麼有富詩意的文字。
家鄉河灘上的一望無際的西瓜地,永遠碧綠在我的記憶深處,那個偷瓜的少年已經滿臉滄桑了;不知六指的性情改了沒有,怪惦記的。
生產隊賣瓜社員每人分了六塊八毛錢。那時候火柴才二分錢一盒。六指說了個對象,是六裡外陳圩子的人,姑娘的母親前來打聽,正巧碰上了隊長娘子翠花。翠花笑笑對人家說:“嬸子呀,六指各方面都蠻好,就是有些不靈光,是個二貨。”又附人家耳朵上低聲道,“千萬別把我賣了呀。”六指的婚事就這樣黃了湯。
二貨六指看瓜一直到1980年,其間和寡婦劉二粉成了家。1981年分了地,河灘面的瓜地也分到了各家各戶,再也沒有人種瓜了。後來,莊上人都出去打工了,六指也帶著媳婦去南京炒瓜子,據說混得不錯。有人看著荒蕪的運河灘面,就會想起六指來,說:“那個二貨真是看瓜的好手哩!”
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麵是廣闊的沙土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有一個十一二歲叫閏土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雖然我至今沒有見過猹,但我忘不掉魯迅這麼有富詩意的文字。
家鄉河灘上的一望無際的西瓜地,永遠碧綠在我的記憶深處,那個偷瓜的少年已經滿臉滄桑了;不知六指的性情改了沒有,怪惦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