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書紀年》是一部西晉出土的戰國竹書,
它確實有不少迥異於《史記》的記載。
但是,
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而且,
這些話也並不是沒人說過。
《韓非子·說疑》:“舜逼堯, 禹逼舜, 湯放桀, 武王伐紂;此四王者, 人臣弑其君者也。 ”以堯舜故事為例, 我們接觸到的記載, 最早也就到春秋末年而已。 沒有當時的文字能夠佐證, 甚至堯舜禹是否存在, 本身都是存在疑問的。 我們從史料中只能判斷戰國人的觀念中堯舜禹存在。 那麼對於存在感都很薄弱的人, 還去討論所作事情的真實性, 誰敢說自己是正確答案?大家口中的堯舜禹, 無非是遵從時人學說的堯舜禹。
《竹書紀年》作為法家淵源地三晉大地的史書, 作者或許傾向于法家觀念。 但這僅僅是一種觀念, 不能說是還原了歷史。 比如說伊尹篡位被殺, 而甲骨文中伊尹所受商王祭祀規格頗高, 說明《竹書》可能存在錯誤。 而如果捨棄堯舜的名字,
這只是堯舜故事的例子, 如果說信史的春秋戰國記載, 其實《竹書》同樣沒顛覆什麼, 只不過提供某個版本的記載而已, 正確的考證方式同樣是結合其他記載以及邏輯推斷。 所以, 有人拿著《竹書紀年》嚷嚷說顛覆了先秦史, 或者拿著《山海經》說解密了上古史。 這基本都是刷存在感的無腦民科, 不能當回事。
其實就一句話:一切歷史都是思想史。
還有人說“篡位”的記載更符合人性。 而你所謂的“人性”, 符合的是現在的人性。 所謂的“符合”也是妄自揣測。 流傳千年的故事你不信,
古人的貴族精神, 我們實在難以企及, 這裡舉幾個例子吧:春秋時, 宋國的華氏家族內亂, 華豹張弓搭箭射向公子城, 不中, 華豹眼疾手快準備再次射擊。 公子城大喊:不更射為鄙(該輪到我射你了, 否則你就是卑鄙)。 華豹聞言放下弓箭, 結果被公子城一箭射死。 史書並未嘲笑華豹迂腐, 反而讚揚他的維護武士的尊嚴。 值得一說的是, 華豹死後, 他的車夫想追隨華豹去死, 公子城重其忠義, 準備向宋君為他求情, 無奈他一心求死, 公子城於是才把他射死。 晉楚大戰, 晉國敗退, 逃跑時士兵戰車陷入泥水中出不來, 追擊的楚國士兵幫他們把車前的橫木抽掉,
古人高潔, 我們難以企及, 古人也陰損, 我們為之不齒。 但是我們要做的是擇善而從不善而改, 不要用我們狹隘的眼光妄自揣測歷史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