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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瞧不起泰戈爾,是真的嗎?

魯迅曾經說過:“有幾個外國人之愛中國, 是遠勝於我們的同胞之上的。 ”魯迅雖然不是針對泰戈爾說的, 但是, 泰戈爾真可以說是一個這樣的外國人!他對中國充滿了感情, 他沒到中國以前, 就深深同情中國的命運, 痛恨英國殖民主義者把鴉片源源不斷運往中國, 毒害這個亞洲最大的文明古國。 1924年起他三次訪問中國, 足跡遍佈大江南北, 流連忘返。 當他離開中國的時候, 有人看到他心神不寧, 問他是否有東西落下了?他回答說:我把心落在中國了!

可是, 令他迷惑不解的是, 他對中國的一片誠心, 當時在中國卻並不受待見。

當人們聽說他將來訪中國的時候, 就有很多人紛紛表示反對, 包括陳獨秀、胡適、瞿秋白、茅盾等名流。 他在演講時, 竟然受到聽眾抗議, 以至於不得不把原定在北京的六場演講減少到三場。 當然, 另一方面, 也有很多人抱著熱烈歡迎的態度, 事實上當泰戈爾真正來訪的時候, 歡迎的氛圍還是很濃厚的。 人們為他祝壽, 舉行遊藝大會, 不但梁啟超、梅蘭芳等名流出面歡迎, 胡適也轉變了態度, 被視為泰戈爾的“中國兒子”的徐志摩和才女林徽因, 更是參加演出泰戈爾的戲劇, 被稱為“金童玉女”, 甚至連素來不愛湊熱鬧的魯迅, 也到祝壽現場去轉了一圈, 算是捧了一回場。

但是, 那些熱烈歡迎他的人, 是真的理解他嗎?其實並不見得。

胡適先反對後歡迎, 是個典型個案。 他為什麼這樣?他自己解說了個中緣由:他並非贊成泰戈爾, 但是中國是禮儀之邦, 所以對於泰戈爾這樣的名人, 理應予以禮遇。 這表明, 他並不是發自內心的歡迎, 也並非出於真正理解。 胡適說:“無論贊成或反對, 均需先瞭解泰戈爾, 乃能發生重大之意義, 若並未瞭解泰戈爾而遽加反對, 則大不可。 ”但是, 他沒有說:若並未瞭解而遽加歡迎, 又是否可以呢?至於梁啟超徐志摩等人簇擁著泰戈爾, 把他打扮成了“活神仙”, 就更表明他們也並不真正理解他。

▲泰戈爾曾三次來華訪問。 圖為泰戈爾(右三)與徐志摩(右一)、林徽因(右二)等人合影

真正理解泰戈爾的, 恐怕倒是那個只在遠處靜靜地觀察著那些歡迎和反對的熱鬧場面的魯迅。

他當時並未說什麼, 但是他一直在思考著泰戈爾的意義。 同年11月, 魯迅不無諷刺地說:“印度的詩聖泰戈爾先生光臨中國之際, 像一大瓶好香水似地很熏上了幾位先生們以文氣和玄氣, 然而夠到陪坐祝壽的程度的卻只有一位梅蘭芳君:兩國的藝術家的握手。 待到這位老詩人改姓換名, 化為‘竺震旦’, 離開了近於他的理想境的這震旦之後, 震旦詩賢頭上的印度帽也不大看見了, 報章上也很少記他的消息, 而裝飾這近於理想境的震旦者, 也仍舊只有那巍然地掛在照相館玻璃窗裡的一張‘天女散花圖’或‘黛玉葬花圖’。 ”(《論照相之類》)這說明, 喧囂一時的“泰戈爾熱”過後,
人們並沒有深入去思考泰戈爾的思想。 1926年, 魯迅又說:“這兩年中, 就我所聽到的而言, 有名的文學家來到中國的有四個。 第一個自然是那最有名的泰戈爾即‘竺震旦’, 可惜被戴印度帽子的震旦人弄得一榻糊塗, 終於莫名其妙而去”(《馬上日記之二》)。 這分明是說, 泰戈爾在中國是被糊弄了一回。 魯迅語帶譏刺, 針對的都不是泰戈爾, 對他本人, 毋寧說是同情。 到1927年, 魯迅在香港演講說:“我們試想現在沒有聲音的民族是那幾種民族。 我們可聽到埃及人的聲音?可聽到安南, 朝鮮的聲音?印度除了泰戈爾, 別的聲音可還有?”這表明了魯迅對泰戈爾真正意義的崇高評定:是沒有聲音的民族中唯一的聲音!魯迅所說的聲音, 當然是說, 代表被壓迫被欺淩的弱小民族發出自己的呼聲。

到1934年, 魯迅再次回顧了泰戈爾來華的歷史鏡頭:“我記起了泰戈爾。 他到中國來了, 開壇講演, 人給他擺出一張琴, 燒上一爐香, 左有林長民, 右有徐志摩, 各各頭戴印度帽。 徐詩人開始紹介了:‘!嘰哩咕嚕, 白雲清風, 銀磐……當!’說得他好像活神仙一樣, 於是我們的地上的青年們失望, 離開了。 神仙和凡人, 怎能不離開呢?但我今年看見他論蘇聯的文章, 自己聲明道:‘我是一個英國治下的印度人。 ’他自己知道得明明白白。 大約他到中國來的時候, 決不至於還糊塗, 如果我們的詩人諸公不將他製成一個活神仙, 青年們對於他是不至於如此隔膜的。 現在可是老大的晦氣。 ”魯迅把泰戈爾在中國受到爭議的真正原因, 揭示出來了。魯迅還進一步指明了造成這種現象的深層原因在於追捧者的淺薄:“以學者或詩人的招牌,來批評或介紹一個作者,開初是很能夠蒙混旁人的,但待到旁人看清了這作者的真相的時候,卻只剩了他自己的不誠懇,或學識的不夠了。然而如果沒有旁人來指明真相呢,這作家就從此被捧殺,不知道要多少年後才翻身。”(《罵殺與捧殺》)這表明,魯迅一直在關注泰戈爾,並為泰戈爾在中國的遭遇惋惜。

但魯迅為什麼對泰戈爾被誤解這件事如此不能釋懷呢?他跟泰戈爾並無交往,也談不上交情。這原因在於,魯迅本來十分看重泰戈爾,認為他代表了印度、亞洲以至於世界被壓迫民族的聲音,中國人本該從他身上汲取養料,照亮本民族前進的道路,但是他一到中國,就被“詩人”“學者”“藝術家”所包圍,而且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甚至出現了一些庸俗的場景,氛圍變味了,使青年產生距離感,更使處於激烈變革中的中國思想文化界產生不適感,因而離開他。所以,魯迅認為泰戈爾在中國是被“捧殺”的。但魯迅從未否定和輕視泰戈爾的價值。

而從另一個視角看,泰戈爾訪華,書寫了中印文化交流的新篇章,把源遠流長的中印文化交流推進到一個新時代。魯迅說過:“人類最好是不隔膜,相關心,然而最平正的道路,卻只有用文藝來溝通。” 泰戈爾所懷抱的對中國的友好感情,他的文藝成就,都可以為中印文化的交流提供很好的資源和養料。在新文化運動發生一百年後的今天,我們更加需要中印之間的交流,也就更加需要泰戈爾和魯迅。因此,前不久魯迅文化基金會發起的“大師對話:魯迅與泰戈爾”活動,具有重要的標誌性意義:中印兩國兩位大師的後人進行了面對面的交流對話。泰戈爾的曾侄孫薩拉甯德拉納特·泰戈爾與魯迅的長孫周令飛終於坐到了一起,共話中印文化交流的未來,並互訪泰戈爾與魯迅的故鄉,在北京、上海和紹興,學術文化界展開了多場對話活動。在印度,舉行了魯迅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接著新德里還將舉辦魯迅生平展覽,印度首屈一指的大學尼赫魯大學將開設魯迅課程……中印文化交流的新時期由此開端。

揭示出來了。魯迅還進一步指明了造成這種現象的深層原因在於追捧者的淺薄:“以學者或詩人的招牌,來批評或介紹一個作者,開初是很能夠蒙混旁人的,但待到旁人看清了這作者的真相的時候,卻只剩了他自己的不誠懇,或學識的不夠了。然而如果沒有旁人來指明真相呢,這作家就從此被捧殺,不知道要多少年後才翻身。”(《罵殺與捧殺》)這表明,魯迅一直在關注泰戈爾,並為泰戈爾在中國的遭遇惋惜。

但魯迅為什麼對泰戈爾被誤解這件事如此不能釋懷呢?他跟泰戈爾並無交往,也談不上交情。這原因在於,魯迅本來十分看重泰戈爾,認為他代表了印度、亞洲以至於世界被壓迫民族的聲音,中國人本該從他身上汲取養料,照亮本民族前進的道路,但是他一到中國,就被“詩人”“學者”“藝術家”所包圍,而且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甚至出現了一些庸俗的場景,氛圍變味了,使青年產生距離感,更使處於激烈變革中的中國思想文化界產生不適感,因而離開他。所以,魯迅認為泰戈爾在中國是被“捧殺”的。但魯迅從未否定和輕視泰戈爾的價值。

而從另一個視角看,泰戈爾訪華,書寫了中印文化交流的新篇章,把源遠流長的中印文化交流推進到一個新時代。魯迅說過:“人類最好是不隔膜,相關心,然而最平正的道路,卻只有用文藝來溝通。” 泰戈爾所懷抱的對中國的友好感情,他的文藝成就,都可以為中印文化的交流提供很好的資源和養料。在新文化運動發生一百年後的今天,我們更加需要中印之間的交流,也就更加需要泰戈爾和魯迅。因此,前不久魯迅文化基金會發起的“大師對話:魯迅與泰戈爾”活動,具有重要的標誌性意義:中印兩國兩位大師的後人進行了面對面的交流對話。泰戈爾的曾侄孫薩拉甯德拉納特·泰戈爾與魯迅的長孫周令飛終於坐到了一起,共話中印文化交流的未來,並互訪泰戈爾與魯迅的故鄉,在北京、上海和紹興,學術文化界展開了多場對話活動。在印度,舉行了魯迅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接著新德里還將舉辦魯迅生平展覽,印度首屈一指的大學尼赫魯大學將開設魯迅課程……中印文化交流的新時期由此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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