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相逢的時候實在不優雅。
2012年， 喬尋在F大學校門口的酒吧打工。 十八歲的姑娘， 濃妝豔抹， 眼神飄忽間卻皆是清純。
她不小心把酒瓶摔破，
喬尋摔倒在了地上， 身子輕輕地顫抖。 冷不防被人給拉起來， 喬尋拽緊了他的衣袖。
一拽就是好多年。
程知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風衣， 眼睛很亮。
他把喬尋拉到身後， 對著那個姑娘說， 這事就算了吧。
那姑娘暗暗地白了喬尋一眼。
姑娘是程知的朋友， 他們一起來酒吧替程知慶生。
程知在吹滅蠟燭前許了一個願望， 他抬眼輕輕看向在忙碌的身影， 閉上眼睛。
十一點半， 聚會結束， 程知說有點事就沒有和好友同行回學校。 他去超市買了創口貼奔向酒吧。 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 邁開腳步走向喬尋。 他拍了拍喬尋的肩， 喬尋拿著啤酒回頭， 一臉迷茫地看著程知。
喬尋驚詫地看著他說:“謝謝。 ”
後來熟識後， 程知問喬尋， 為什麼不繼續念書， 喬尋張了張嘴， 不願說出口。
直到兩人在超市購物時碰到喬尋的姑媽， 姑媽的眼睛瞪地溜圓， 張牙舞爪地上來抓喬尋， 喬尋扔掉購物車拉著程知的手狂奔， 從街頭跑到街尾。
姑媽沒有追上來， 喬尋欲甩開程知的手， 程知反而將喬尋的手握地更緊。 喬尋咬牙切齒地說:“程知， 你是流氓啊？”
程知挑了挑眉， 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我是流氓， 你才知道啊。 ”
程知又將話鋒一轉， 他問道:“她是誰？為什麼抓你？”
喬尋說:“我姑媽不想我出來打工， 她想我早日結婚。 ”
說到這裡， 程知有些心疼，
喬尋的心動了動， 接著說:“我是孤兒， 我幼時母親因為家裡貧窮拋棄了我們， 父親思念成疾， 在一年後去世， 我便由我的姑媽照顧。 ”
“之前我考上的是你現在就讀的學校， 開學時我沒去報導。 ”
程知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姑娘， 替她扣上外套的紐扣。 他說:“喬尋， 晚上風大， 別著涼了。 ”
02
兩年後， 程知畢業， 他讓喬尋辭掉酒吧的工作， 帶她去北京。
兩個人躺在酒店房間， 望著天花板發呆。
喬尋說:“我們為什麼要去北京啊？”
程知翻了身， 探手將喬尋擁住， 他的呼吸噴在喬尋的耳尖。 他說:“我想要給你一個好的生活。 ”
喬尋沒有說話， 她想， 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啊， 有他的愛， 還有充滿期待的未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
程知歎了一口氣， 點燃了煙， 猛吸一大口。 煙霧繚繞間， 他看著喬尋禁閉的雙眼， 忍不住低頭吻上她的額頭。
喬尋不知曉， 程知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他大一時。 那時候， 喬尋素面朝天， 在校園裡晃來晃去。 程知向別人打聽過她，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哪個班的。
原來， 喬尋並沒有念書， 她在學校門口的酒吧上班， 白天出來玩， 或者睡覺。
那天， 他的生日， 他許的願望是想和喬尋在一起。
在北京的生活如想像中那麼艱難。 經常吃了上頓沒有下頓， 半夜還要加班。
程知找了一個關於設計的工作， 沒日沒夜地修改圖紙。 朝夕間， 好似老了幾歲。
喬尋高中畢業， 文化水準不高， 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如意的工作。 她流著眼淚說:“程哥，
程知放下手中的鉛筆， 將喬尋擁入懷中， 下巴的胡渣硌地喬尋癢癢的。 喬尋抬起頭看到程知眼裡的血絲， 靠在程知的胸膛， 聽著他的心跳。
在北京待了三年， 溫飽能夠解決， 偶爾還能出去看一場電影。
程知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經常在喬尋耳邊說:“我們以後還會更好的。 ”
喬尋也一直以為他們會更好的。
如果姑媽不發那條短信的話。
姑媽打了很多次的電話喬尋都沒接， 這次姑媽發的是短信， 她在短信中說道， 姑父在修車的時候被砸傷了腿， 要截肢。 要她趕緊回去想想辦法。
姑父是開門面修車的。 他把大貨車吊起來， 鑽入車底修車， 誰料到， 大貨車突然墜下， 姑父的雙腿粉碎性骨折。
03
像往常一樣， 喬尋做了一頓飯。 在沙發裡坐著等程知回來。
她的手指撫摸著這張紅色的沙發，當初這還是他們逛了很久，才選的這張沙發，這是他們最先買的傢俱。
去年，程知在行業裡做出了好名聲，幾家大公司紛紛向程知拋出橄欖枝，程知毫不猶豫地辭職，去了一家比之前的公司多三倍工資的大公司。慢慢地，出租屋裡多了冰箱，空調，電視機。
喬尋捂住眼睛，指間漫出淚水。
門口傳來聲響，是程知回來了。
程知看見喬尋的雙眼通紅，慌忙地走進來，撫摸著她的臉頰，他問:“怎麼了，是不是看了令人傷心的電視劇了？”
喬尋點點頭，她拉著程知坐到椅子上，拿給他一雙筷子。她坐在程知的身旁，替他夾了一塊魚。她說:“今天做的菜全是你喜歡吃的。”
程知嚼著飯菜，含糊不清地說:“我不是說了，你喜歡吃什麼就做什麼嗎？”
喬尋說:“我想做你喜歡吃的。”
因為，我怕以後你再不能吃到我做的菜了。
這後半句話喬尋沒有說出來。她看著程知吃得心滿意足的樣子，忍不住苦笑。程知說:“你也吃啊。”
喬尋咬緊嘴唇，半天才說一句:“好。”
飯後，喬尋去洗碗，程知拿出電腦開始工作。
喬尋從廚房裡走出來，靜靜地看著程知。
過了好久好久，她開口道:“程知，我們……分手吧。”
她終於對這個給她快樂，期冀，希望的少年說了這句話。
程知當時正在喝水，聞言，手猛地一顫，玻璃杯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笑了起來，聲音卻哆哆嗦嗦地，他摟緊喬尋，他說:“是不是因為我工作太忙，沒有陪你，所以你鬧脾氣了？以後我抽出時間陪你好不好？”
他溫言軟語地哄著喬尋。
喬尋沒有推開他，她很喜歡這個懷抱。她想了想，說道:“上次我去你公司找你，看見你和一個女人行為舉止很曖昧。”
喬尋實在找不出藉口說分手。她怎麼能說，自己會拖累他，影響他，所以才想從他的生活退出來。
程知反反復複地說:“那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同事，他們都知道我有女朋友。”
喬尋說:“嗯，知道了。”
程知說:“那你不生氣了？”
喬尋扯出一抹笑:“嗯，不生氣了。”
第二日早，程知醒來後，看著空空如也的床，顧不得穿鞋，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他一聲一聲地喚喬尋的名字，始終沒有人回答他。
客廳的桌子上放了一封信。喬尋說，我們分手吧，我走了，你那麼好，你也應該找個很好的姑娘。祝安好。
程知撕碎了信，眼睛通紅。
桌上還有喬尋走之前煮的兩個雞蛋。
程知敲碎了雞蛋殼，將雞蛋使勁往嘴裡塞。
嘴裡的雞蛋一下子噴了出來，他自言自語道:“喬尋，可是，我已經快存好錢準備娶你了。”
程知的聲音在偌大的房子裡回蕩。
04
喬尋回了老家，聽姑媽的話嫁給了別人介紹的男孩。
姑媽說:“他有錢，我們拿到彩禮也有錢醫治你的姑父了。”
姑媽坐在房間抹眼淚。
喬尋說:“可是，他是啞巴。”
姑媽瞪了喬尋一眼:“不嫁你也得嫁，我們養了你那麼多年，你是時候報答我們了。”
喬尋慘然一笑，她說:“姑媽，我會嫁的。”
結婚那日，丈夫在外迎賓客。喬尋拿了一箱酒，躲在角落裡喝了個爛醉。
她自言自語地:“創口貼，創口貼。”
有人看見了她，叫人將她扶起來。他們很疑惑，什麼創口貼啊。
程知大二那年，買了一盒創口貼親自給喬尋貼上，他貼好後，望著喬尋，粲然一笑。他說:“很快就不會疼了。”
在沙發裡坐著等程知回來。她的手指撫摸著這張紅色的沙發，當初這還是他們逛了很久，才選的這張沙發，這是他們最先買的傢俱。
去年，程知在行業裡做出了好名聲，幾家大公司紛紛向程知拋出橄欖枝，程知毫不猶豫地辭職，去了一家比之前的公司多三倍工資的大公司。慢慢地，出租屋裡多了冰箱，空調，電視機。
喬尋捂住眼睛，指間漫出淚水。
門口傳來聲響，是程知回來了。
程知看見喬尋的雙眼通紅，慌忙地走進來，撫摸著她的臉頰，他問:“怎麼了，是不是看了令人傷心的電視劇了？”
喬尋點點頭，她拉著程知坐到椅子上，拿給他一雙筷子。她坐在程知的身旁，替他夾了一塊魚。她說:“今天做的菜全是你喜歡吃的。”
程知嚼著飯菜，含糊不清地說:“我不是說了，你喜歡吃什麼就做什麼嗎？”
喬尋說:“我想做你喜歡吃的。”
因為，我怕以後你再不能吃到我做的菜了。
這後半句話喬尋沒有說出來。她看著程知吃得心滿意足的樣子，忍不住苦笑。程知說:“你也吃啊。”
喬尋咬緊嘴唇，半天才說一句:“好。”
飯後，喬尋去洗碗，程知拿出電腦開始工作。
喬尋從廚房裡走出來，靜靜地看著程知。
過了好久好久，她開口道:“程知，我們……分手吧。”
她終於對這個給她快樂，期冀，希望的少年說了這句話。
程知當時正在喝水，聞言，手猛地一顫，玻璃杯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笑了起來，聲音卻哆哆嗦嗦地，他摟緊喬尋，他說:“是不是因為我工作太忙，沒有陪你，所以你鬧脾氣了？以後我抽出時間陪你好不好？”
他溫言軟語地哄著喬尋。
喬尋沒有推開他，她很喜歡這個懷抱。她想了想，說道:“上次我去你公司找你，看見你和一個女人行為舉止很曖昧。”
喬尋實在找不出藉口說分手。她怎麼能說，自己會拖累他，影響他，所以才想從他的生活退出來。
程知反反復複地說:“那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同事，他們都知道我有女朋友。”
喬尋說:“嗯，知道了。”
程知說:“那你不生氣了？”
喬尋扯出一抹笑:“嗯，不生氣了。”
第二日早，程知醒來後，看著空空如也的床，顧不得穿鞋，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他一聲一聲地喚喬尋的名字，始終沒有人回答他。
客廳的桌子上放了一封信。喬尋說，我們分手吧，我走了，你那麼好，你也應該找個很好的姑娘。祝安好。
程知撕碎了信，眼睛通紅。
桌上還有喬尋走之前煮的兩個雞蛋。
程知敲碎了雞蛋殼，將雞蛋使勁往嘴裡塞。
嘴裡的雞蛋一下子噴了出來，他自言自語道:“喬尋，可是，我已經快存好錢準備娶你了。”
程知的聲音在偌大的房子裡回蕩。
04
喬尋回了老家，聽姑媽的話嫁給了別人介紹的男孩。
姑媽說:“他有錢，我們拿到彩禮也有錢醫治你的姑父了。”
姑媽坐在房間抹眼淚。
喬尋說:“可是，他是啞巴。”
姑媽瞪了喬尋一眼:“不嫁你也得嫁，我們養了你那麼多年，你是時候報答我們了。”
喬尋慘然一笑，她說:“姑媽，我會嫁的。”
結婚那日，丈夫在外迎賓客。喬尋拿了一箱酒，躲在角落裡喝了個爛醉。
她自言自語地:“創口貼，創口貼。”
有人看見了她，叫人將她扶起來。他們很疑惑，什麼創口貼啊。
程知大二那年，買了一盒創口貼親自給喬尋貼上，他貼好後，望著喬尋，粲然一笑。他說:“很快就不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