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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 徒步鄉野尋美食

◎李小米

正如高手往往隱匿在民間, 許多的美食也在鄉野大地飄著暗香。 這些純樸的食物, 蒸騰著大地賜予的氣息, 當然凝聚著那些民間廚子的智慧。

一旦愛上了這些鄉野美食, 或許一顆心就和它終身相許了。 我對鄉野美食的眷念, 讓我這些年愛上了徒步行走。 我行走的地方, 望不見城市的闌珊燈火, 聽不見城市裡整日的車流滾滾聲。

那是群山叢林中的小鎮飯館, 我要徒步而去, 享受一頓山藥清燉豬蹄花兒、粉蒸老南瓜、紅燜豬大腸、羊肉土扣碗……還有土碗裡那麼一口縱情的老酒。 從城市出發, 如果望見天上有了蠕動的積雨雲, 我就把那頂懸掛在牆上的斗笠背在肩後, 是那年我在鄉下收集農具時收藏的。

有次在趕往小鎮途中, 在公路上遇見“突突突”開著拖拉機的汪老大, 他是在給山民們運送化肥種子油鹽醬醋之類的生產生活資料, 那是那個小鎮上,

最後一輛還在行駛的拖拉機。 拖拉機有時“噗嚓”一聲噴吐出一股黑煙, 如一個鄉下林間連滾帶爬的打屁蟲冒出一股氣。 汪老大踩住刹車, 大聲喊我, 走, 跟我走, 我送你去館子。 我搖搖頭, 擺擺手說, 我自己走路。 汪老大笑笑, 駕駛著拖拉機開走了。 我突然猛跑起來, 想去跟拖拉機賽跑, 發覺這樣實在是不給汪老大面子, 就停住了腳步, 靠在山崖邊一棵松樹上傻笑起來, 自己跟自己, 較啥真呢。

我在山梁上, 望見了小鎮上成老二的飯館, 那飯館名字就叫老二飯館。 小鎮在山下一字排開, 就一條獨街如老藤串起小鎮。 早些年, 小鎮上這樣的飯館, 還燒煤炭, 屋頂上還立著一個煙囪, 煙囪裡吞吐出的煙, 讓一個小鎮也香遍了,

也讓那小鎮, 如一幅朦朧畫一般, 詩意地鑲嵌在山野懷抱裡。 這些年, 小鎮上用起了煤氣, 煙囪已絕跡了。 在小鎮漫遊, 我有時還懷念那煙囪, 浮現起有一年, 鎮上一個賣煤炭的男人, 爬到屋頂煙囪邊, 邊喝酒邊唱山歌的情景。

我在那個叫磨盤寨的小鎮飯館裡, 古人一樣拖起長腔吆喝店老闆:“老二啊, 來一盤花生米, 兩個土扣碗, 切一盤豬頭燒臘, 打半斤燒酒!”成老二樂呵呵上了菜, 他肩上搭一條灰白帕子, 習慣性地用那帕子撣撣桌椅上的灰。 老二在酒罈子裡泡的老酒, 裡面用了十多種藥材, 他說, 喝了那酒, 滋補。 這個我信, 我有次喝了那酒, 回去時狂奔了好幾公里路。

老二燒得一手好土菜, 都是本土鄉野裡的食材, 肉也是餵養的土豬、土羊、土雞、土鴨,

吃著那肉, 香濃黏嘴。 老二有一個菜, 叫高粱粑煎土臘肉, 實在是我的最愛。 寂靜鄉野, 種高粱的鄉人, 也差不多絕跡, 但老二自己在山梁上, 種了一片紅彤彤的高粱。 秋天, 還沒等到霜降, 飽滿的紅高粱在風中搖擺, 我去高粱地裡轉悠, 如一個醉酒的人那樣興奮。

在一家臨河吊腳樓的老飯館裡, 一棵參天梧桐樹下的飯館中, 我和一些趕集來飯館喝上一杯再回家的鄉人, 成了知己。 在他們面前, 我有時散吹著一些城裡逸事, 也聽他們嘮叨山野桑麻事, 有次, 一個鄉人突然向我問起了一個航空母艦的細節問題, 我支吾著, 沒回答上來。

在那些名字和打扮都土得掉渣的小鎮飯館裡, 鄉野美食, 餵養著我的身體, 似乎也餵養著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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