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尾曲:借我(謝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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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從未被打敗的人
□出潼關
去年春節前夕, 我為他送去一盆催花牡丹。 臨走時, 朋友說:我給你們拍個照吧。
那時候, 他每天讀書寫字, 早上要社區旁邊的山上走一圈。 對一個九十歲的老人來說, 他活得輕鬆又清楚。
幾天前的一個早上, 他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是我的姑爺爺, 大半輩子的身份是農村教師。 他養育五個孩子, 每個孩子都考上了學, 都成了城裡人, 這在那時是奇跡。
他們一家是我家引以為豪的親戚。 我上初中的時候, 成績不好, 根本看不到考上高中的希望。 我的姑奶奶過大壽, 農家院裡擠滿了人, 我姑爺爺坐在堂屋陪最重要的一桌客人, 他專門讓我坐在他身邊, 跟別人介紹:這個孩子懂事又好學, 小學的時候就寫對聯了。
他退休後在縣城居住,
我拿到大學通知書的時候, 他給我爸塞了一千塊錢。 這是一個很大的數目, 當時, 他的小兒子下崗, 生活正艱難。 他跟我父親說:這個事不用跟老五說。
大學畢業以來, 春節我都會去看看他和姑奶奶, 總覺得他身體和思維都很好。 幾個月前聽母親說他病倒了, 卻一直沒能回家看望。 誰知竟再無機會。
走在人生路上, 我們會遇到很多的人。 有的人以高大的形象矗立在我們心裡。 隨著我自身的成長, 逐漸看到很多曾經無比崇拜的人其實經不起打量, 一個個高大的形象轟然倒塌。 這個老人, 直到他在91歲的高齡去世, 依然受我無比尊重。
海明威在《老人與海》裡說, 一個人不是生來就要被打敗的。 這句話被用來讚頌英雄的氣概。 然而我想, 每個人窮其一生都在與自己博弈, 與別人博弈, 能守住自己內心的人才是真的了不起。 在我心裡, 一個個高大的形象被自己打敗, 我的姑爺爺成為極少的從未被打敗的人。
準確地說, 這些年, 我是越來越喜歡這個老人。 今年我到了四十歲, 感覺自己是越發真實的。 我不再豔羨虛榮, 更加喜歡聆聽智慧的感悟而非聰明的想法。 我的姑爺爺就是一個乾淨而平和的人, 這樣的人不是歲數越大越糊塗, 而是越活越明白, 越活越淡泊, 越活越智慧。
每一個逝去的人都將得到安息,
上個週末, 我回老家為姑爺爺送別。 陰沉的天空飄著雪花, 我卻沒有悲痛, 甚至看著他的遺像的時候, 也覺得他在笑。
從此, 又有一雙眼睛從天堂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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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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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伴』製作團隊出品人:高登福
總策劃:丁厚勤
責 編: 李 亞
選 題: 蔣 培
主 播: 蔣 培
美 編: 張 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