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幸福中, 人的健康勝過任何其他
幸福
文/叔本華
幸福意味著自我滿足, 因此所有脫離本身的向外求索的過程往往與幸福背道而馳。
在一切幸福中, 人的健康勝過任何其他幸福。 一種平靜歡愉的氣質, 快快樂樂地享受非常健全的體格, 理智清明, 生命活潑, 洞徹事理, 意欲溫和, 心地善良, 這些都不是身份與財富所能促成或代替的。 因為人最重要的在於他自己是什麼, 當我們獨處的時候, 也還是自己伴隨自己。 上面這些美好的性質既沒有人能給你, 也沒有人能拿走, 這些性質比我們所能佔有任何其他事物重要, 甚至比別人看我們如何來得重要。
幸福總是有限的。 我們的幸福與我們的視域, 與我們的工作範圍, 與我們同世界的視點協調相稱, 並受其制約和界定。 這些限定的範圍越廣, 我們的擔憂和焦慮越甚;因為這意味著我們的煩惱、欲望和恐懼不斷增長和強化。 這便是為什麼愚昧無知者並非如我們想像的那樣不幸的原因, 否則, 他們臉上的表情就不會如此溫順安祥了。
幸福之所以是有限的另一個原因, 是人的後半生要比其前半生更為淒涼冷寂。 隨著年華的流逝, 我們的視域不斷擴展, 我們與世界的觸點不斷延伸。 童年時代, 我們的視界囿于周圍狹小的範圍;青年時代, 便有了引人注目的拓展;到了中年, 我們的視野已包容我們活動的所有範圍, 甚至伸向遙遠的界域——例如, 對國家和民族大事的操勞憂煩;而人至老年, 還包括對子孫後裔的牽掛。
即使在理智活動中, 我們對幸福的追求也必然是有限的。 因為, 意志越是不易激動, 我們遭受的痛苦也就越少。 我們明白, 痛苦是某種肯定的東西, 而幸福則是一種否定的狀態。 對外部活動範圍的限定是為了突出意志的內驅作用, 而對理智能力的限定則突出了意志作為內驅動源泉的作用。
一個人若無所事事, 則很難保持其心靈的寧靜。 那種對外部活動範圍的限制有助於幸福的獲得, 甚至可以說是人類幸福的必然條件。 人們也許留意到一個事實:描寫人們生活幸福、心境安寧的詩——我指的是那種質樸宜人的田園詩——所表達的常常是在單純狹小的生活環境中的人, 而這一點恰是田園詩意境中的本質核心。 同時它也是一種情感, 即我們在欣賞所謂風俗畫時所體驗到的那種愉悅的本質。
因此, 生活方式的簡單質樸, 乃至單一不變, 倘若它並不使我們感到厭煩乏味, 那麼, 還是有益於幸福的。 因為正是在這種景況中, 生活, 連同其不可避免的重負, 至少可使人感受到:它像一涓涓細流的小溪, 悄然無聲地流逝, 它是那樣地平靜,甚至沒有一絲波紋或旋渦流。
一個人是幸福的還是痛苦的,取決於他傾注全力的是什麼事物。在這方面,純然的腦力工作——這是精神自身能力的發揮——一般來說,要比其他任何形式的生活實踐享受到更多的幸福,因為後者往往沉陷于成功與失敗的無休止的更迭,以及由此產生的種種不安寧和痛苦的折磨。需要指出的是,從事這種腦力工作必須具備傑出的理智能力。
自給自足,自己就是一切,無所欲求,才能夠說“餘隻佔有自身之一切”。毫無疑問,這就是幸福最主要的品質。因此,我們毋須過多地重複亞里斯多德的名言:“幸福意味著自我滿足。”事實上,在商福特那極為巧妙的話語中也出現過同樣的思想:“幸福決非輕易獲得的東西,在別處不可能找到它,只有在我們自身中才可能發現它。”
追名逐利,飲酒狂歡,生活奢侈,所有這些,都是通往幸福之路的最大障礙:雖然它們會改變我們悲慘的生活,使我們享受到種種樂趣、歡快和愉悅,但是這也同樣是一個危險的過程——一個不可能不導致期望和幻想的過程;在這方面,不斷變幻的謊言同樣是不可避免的附屬物。
(來源/叔本華《人生的智慧》)
它是那樣地平靜,甚至沒有一絲波紋或旋渦流。一個人是幸福的還是痛苦的,取決於他傾注全力的是什麼事物。在這方面,純然的腦力工作——這是精神自身能力的發揮——一般來說,要比其他任何形式的生活實踐享受到更多的幸福,因為後者往往沉陷于成功與失敗的無休止的更迭,以及由此產生的種種不安寧和痛苦的折磨。需要指出的是,從事這種腦力工作必須具備傑出的理智能力。
自給自足,自己就是一切,無所欲求,才能夠說“餘隻佔有自身之一切”。毫無疑問,這就是幸福最主要的品質。因此,我們毋須過多地重複亞里斯多德的名言:“幸福意味著自我滿足。”事實上,在商福特那極為巧妙的話語中也出現過同樣的思想:“幸福決非輕易獲得的東西,在別處不可能找到它,只有在我們自身中才可能發現它。”
追名逐利,飲酒狂歡,生活奢侈,所有這些,都是通往幸福之路的最大障礙:雖然它們會改變我們悲慘的生活,使我們享受到種種樂趣、歡快和愉悅,但是這也同樣是一個危險的過程——一個不可能不導致期望和幻想的過程;在這方面,不斷變幻的謊言同樣是不可避免的附屬物。
(來源/叔本華《人生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