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文方
圖︱network
整理衣櫃， 又看到了那件二零零八年買的BSD羽絨服。 九年前的回憶突然閃現眼前。
那年我三十八歲， 第一次與她零距離接觸， 她輕盈、溫暖， 驅散了我滿懷的嚴寒， 嚴冬裡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春天。
芸芸眾生裡，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平凡渺小的我第一次感覺到她的氣息， 那麼與眾不同。
她其實也就是那麼的平平凡凡， 普普通通， 深藍色， 樣式簡單傳統， 連著一個帽子， 騎自行車上下班戴上了，
感覺與眾不同， 今天想來只是我從未擁有過， 或許那是一份無奈、一份尷尬、一絲辛酸和難以明狀的感受吧……
那是個週末的下午， 我坐班車來到了偶爾才來的縣城。
農村教師進城， 兩眼幹瞪瞪， 畏畏縮縮的， 像女人買衣服， 逛大街似的， 貨比三家， 翻來覆去的看看、摸摸， 心裡還自言自語的念叨：這麼貴啊， 這可是我半月的工資， 可以給孩子買許多東西啊、老婆子還沒有呢……
就是一年前， 東挪西借的剛剛建了七間的平房， 所以早中晚差不多都是“三白飯”。
但我終於還是狠了很心， 咬了咬牙， 顫抖的摸出了六張紅螞蝦， 小心翼翼的又上下左右裡裡外外的細心審了一遍， 像改完試卷後審卷子一樣， 生怕一毫一厘出了紕漏。
一場大雪過後， 氣溫零下六七度了， 我洗靜了雙手， 小心翼翼的拆開了包裝。 三十多年了， 第一次穿上了品牌衣服， 還是五百一十八元的中高檔羽絨服， 心裡有許多說不出的感受。
我脫下了舊絲絨襖。 記得這個不到百元的衣服我與她度過了八個嚴冬， 終於壽終正寢了， 我很依依不捨的讓她下了崗， 找來一個塑膠袋包了起來， 像我的迷彩服、軍大衣、結婚時的禮服一樣， 珍藏了起來。
畢竟， 我真的感受到了她的氣息， 享受到了她的氣息， 就像我一生一世真愛、暗戀、思念的情人， 忽然一天慢慢地走近了我，
是無奈？是尷尬？是辛酸？還是坐井觀天？其中的滋味， 只有自己能品味。
幾個冬季， 她毫不吝嗇的把自己的體溫全部獻給了我， 陪我沐風霜雪雨， 陪我早出晚歸。
今天， 她早完成了她的使命， 靜靜的呆在衣櫃一角， 穿上她又土又老又不合身。 是我嫌棄了她嗎?還是她真的老了?
儘管我還是像珍藏我的軍品和婚禮服那樣存放著她， 但畢竟她僅僅只是被我放在了角落裡， 或許哪天我也會把她當成垃圾徹徹底底的丟棄了， 但買第一件羽絨服的經歷和穿羽絨服的感覺總會䋼繞心頭。
*作者︱劉文方：河南省.方城縣拐河鎮中心校教師， 「青眼有加qyyjtcq」專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