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組詩）
文/黃前
選稿：中鄉美駐桂林選稿基地主編 綠蔭
文圖編輯：丁錄年 柳絲青青
在鄉下
在鄉下， 種莊稼已不再鬆土鋤草，
挖個坑， 撒把化肥， 把種子埋進地裡，
希望就會天天向上。
而土地多數生長野草或荒涼。
唯有富裕的果樹， 桔子常老死在樹上，
或掉下來爛在地裡。
用舊的山路越來越瘦， 吵鬧的河水啞口無言。
槍關進了監獄， 野雞、兔子悠閒走過公路，
卻仍難逃野味布下的羅網。
院壩上， 狗無所事事趴著曬太陽， 吼一聲
便會倒塌的泥巴牆， 自欺欺人又裝模做樣，
土地廟早已斷了香火， 蜘蛛佔據神壇結網過日，
留守幾戶人家， 也會聚在一起， 家長里短，
或用無聊的麻將聲， 打發幾角皺巴巴的舊時光。
老去的故鄉
通往故鄉的山路
患腰椎突出症已很久
泥沙逼窄的河流
故鄉瘦成一彎秋水
老屋的骨骼早已疏鬆散架
兩間半掩的房門， 漏出最後的咳嗽聲
村口留守的泡桐樹， 孤苦伶仃
枯黃的秋風吹過， 茅草之下
蟻群啃食村民的骨頭
遍野墳堆， 宛如草莽， 各自占山為王
散步在秋天某個早晨
同我散步的還有鴨子， 雞
和未散去的霧霾
四周靜如禪房， 露珠等待歸隱
老去的葉子悄無聲息回到泥裡
褐色的斑鳩站在枝頭像另一枚枯葉
不安分紅薯翻個身擠破厚重的壓迫
憨厚的桔子靜養自己的糖份
柿子高懸， 被秋風戲弄得更加爆紅
野菊花為荒蕪的山坡打上金色的補丁
院壩上， 一隻狗警惕的坐著
秋天的大門突然被某種事物打開
我被熟悉又陌生的吆喝追趕了兩裡地
早起的鳥兒倉皇逃進了茂密的樹林
在鍋蓋山
冬日照進山林， 健身的人忙著登山。
這裡有新建的步道， 清新的空氣， 和鳥鳴，
山頂高聳的白塔， 是山中神仙伸出的手指，
那是指引我上山的捷徑。
放下塵世， 懷抱清風，
山中的松柏， 避過雨的茅舍， 這些舊相識，
又蒼老了一歲。 枯草叢中露出的石頭，
有的改頭換面， 但大多像曾經認識的鄉下人。
站在樹下的松菌，
這幾年， 山下場鎮的菩薩也上山遷進了新居。
天寶寺的香火長得旺盛， 廟裡神仙，
過上了富裕日子， 野菊花捧起發黃的經卷，
像是得道的樣子。 我靜立放生池， 良久，
曾虔誠放生的那只龜， 終未出來相認，
外面那麼熱鬧， 池中睡蓮也沒被吵醒。
荒野拾得遺落的灌溉渠
薄霧輕籠著晨曦， 鄉村一片安逸
草叢中， 撥開潮濕的光陰
拾得一段遺落久遠的殘渠——
這些， 戰天鬥地的孤寂
陸上奔跑的河流， 莊稼的傾情者
山村饑餓的口糧……
再次相見， 我們已不相識
渠水早已流幹， 逝者已遠去
石縫中的野草， 疲長著寂寞的記憶
幾隻麻雀， 追隨著幸福的時光
風調雨順， 陽光灌溉著良田
林中金黃的柚子， 高高興興跑回了家裡
作者簡介：黃前， 男， 重慶市合川區作家協會會員。 曾先後在《中國微型詩》、《四川日報》、《幾江詩刊》、《長江詩歌》、《合川日報》、《合川文學》、《中國作家網》、《中國詩歌網》等紙刊或網路平臺發表詩歌200餘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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