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你早點回頭,
我肯定還會跟你走。
2018年1月24日 星期三 晴文|深海夢影-1-"我喜歡你,
是我獨家的記憶。
誰也不行,
從我這個身體中拉走你……"午後,
我正窩在沙發上曬太陽,
盯著牆壁上的婚紗照,
數著距離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這時,
手機突然響了。
響了很久很久,
以至於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
我拿起來,
螢幕上顯示著的名字,
還是五年前我給他的稱呼,
凱子。
上方的照片,
是他五年前的樣子,
背景是黃浦江畔。
半夢半醒中,
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竟然藍得有些不真實。
回過神來,
鈴聲依然在響,
我對著螢幕無奈地笑了笑。
我記得啊,
這串號碼我曾經背得滾瓜爛熟。
我也曾無數次期待著這個專屬的鈴聲再次響起,
一晃就是四年。
可惜,
我一直一直沒有等到。
直到失望攢夠,
最後,
我決定放棄了。
當然,
我也曾想像過再次聽到這鈴聲時的心情,
或是怨恨不已,
或是喜極而泣。
萬萬沒想到,
迎接我的只有波瀾不驚。
我本以為,
這鈴聲會永遠爛掉在手機裡了。
-2-其實,
我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女孩子。
夜晚一個人在家,
會打開所有臥室的燈。
一個人走路,
雙手插兜走得飛快。
七年前,
我大三。
那個盛夏,
我在火車站的站牌下等回學校的公交。
眼看著公交一輛輛從眼前閃過,
卻遲遲等不來十六路。
我並不知道,
已經錯過了末班車。
這時,
旁邊的男生朝我走來,
摘下墨鏡,
露出一雙明得發亮的眸子,
"同學,
你也在等十六路嗎?""嗯,
嗯,
是啊" ,
我輕點著頭,
瞬間不再那麼無助。
他叫林凱,
和我一個學校。
剛從蘇州旅遊回來,
一個我嚮往了很多年的城市。
也許,
他看我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便舉起單反給我看美景。
楓橋旁有灰鷺齊飛。
夜幕降臨,
河岸兩旁的彩燈亮起,
喧鬧褪去,
多了一份神秘。
我抬起頭,
正巧和他的視線撞在一起,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的眸子如同閃爍著的星。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公交怕是沒希望了,
走吧,
打車回去",
說著,
他把我讓到馬路內側,
我們並肩朝著街頭走去。
即便是出於紳士之舉,
也讓我心頭感到一陣暖。
一路上,
他向我講述著他曾經的旅途,
雲南洱海,
大理麗江,
夢一般如詩如畫的地方。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羡慕你啊",
"這麼棒的嗎",
兩句話就足以讓他滔滔不絕。
說實話,
我去過的地方少之又少,
看上去他只需要一個傾聽者。
所以,
這樣的我們,
少了幾分尷尬,
反而顯得情投意合。
那晚,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照在宿舍的牆壁上,
緩緩盈動,
很美好的樣子。
天空中沒有星星,
卻讓我想起他的眼睛。
-3-第一次約會,
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
他瞭解到我的喜好,
要了我最愛的卡布奇諾。
我看著杯中的心形奶泡,
突然很感動。
夜晚,
在回學校的路上,
他自然而然牽起我的手。
那一刻的悸動,
我一直記得,
很多很多年。
那天,
我們沒有說話,
在朗朗星空下漫步,
我感受到他緊握著我的手,
很幸福。
關於愛情,
這是我最喜歡的樣子。
一開始我們如膠似漆。
後來新鮮期過去了,
他對我依然很好,
我們也像其他情侶一樣,
偶有爭吵,
也不失甜蜜。
我從未去過南方,
畢業季是他帶我去了上海,
南京。
對於生活在一個七八線小城的我來說,
從來不知道所謂不夜城是什麼樣子,
也不知道秦淮河畔是什麼樣的風光。
那晚,
我們在黃浦江畔,
吃著上海城隍廟的小吃,
望著對面的陸家嘴,
還有周圍風格迥異的建築群,
驚歎不已。
也在那時,
他突然為我唱起了歌,
五音不全的他為我錄製的唯一的歌,
《獨家記憶》。
說實話,
連調子都沒有,
也並不好聽。
也就是這首歌,
作為他的來電鈴聲,
很多很多年都沒有變過。
他說,
要帶我浪遍大半個中國,
執意要帶我再去鼓浪嶼走一趟。
年少的我們,
容易莽撞,
真的很輕狂。
在享受快樂的同時,
看不到父母爬滿鬢角的白髮,
也不會想到畢業後何去何從的迷茫。
我問他,
"有想過我們的未來嗎?畢業旅行很圓滿了……"他似乎很不喜歡我提起這樣的問題,
只甩來一個答案,
"過好今天就夠了唄,想那麼遠幹嘛。"後來,在我們進行了一周的冷戰之後,他獨自背上行囊出發。夜晚,他在電話裡向我道歉,說擠地鐵的時候錢包不翼而飛了,現在還沒有找到回旅店的路。當我聽見行李箱在地上摩擦出的聲音,突然很想哭。我何嘗不是想跟你一起,在無數個困難的時刻陪你一起度過。-4-都說畢業季是分手季,很幸運我們跨了過來。一起找工作,在外租房子,過著不算拮据的生活。他也暫時收起那顆放蕩不羈愛自由的心,陪著我一心投入到工作中。下了班,回到十幾平米的小房子裡。我幫他做飯洗衣,提前預習著幾年後的生活,有時候他也抱著我,說,"一轉眼你都成老太婆了。"其實,我在很早之前就想過我們的以後。以前,開玩笑的時候他也總是說走一步看一步。是啊,那時我也覺得,每天都很美好就足夠了。可是,我不得不承認,畢業後我們已經二十二歲了,我們早該成熟了。我醞釀了很久,某天窩在他的懷裡問,"凱子,我們以後會結婚嗎?超想跟你有個家,照顧你一輩子。"他漫不經心,"我們年輕,結婚太早是束縛,再玩幾年,結婚的事往後靠靠。"語氣中的不屑,告訴我沒有商量的餘地,我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想到身邊的朋友分手的分手,見父母的見父母,訂婚的訂婚。直到現在,連他的父母還不認識我,頓時有種難以啟齒的痛哽在心頭。真正愛你的人,怎麼會這樣回答。婚姻不是墳墓,而是責任,彼此攜手,共度餘生。就這樣,拉拉扯扯很久。我渴望安定,他喜歡浪跡天涯的自由。最後,三觀不合的我們,終於結束了兩年多的感情。那天傍晚,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多麼想告訴他,"浪夠了,就回來吧。"可是,他頭也不回地走。固執的我死死咬住下唇站在風中,始終沒有說出口,目送著他消失在路轉角。在一起兩年,我以為他會懂。他走後,反倒是一向尋求安穩的我,背起行囊,挎上相機,去了蘇州。原來,在相機裡看到的美景,還原在生活中同樣讓人沉醉。我還發現,無憂無慮地行走在路上,是讓自己暫時擱置憂傷的良藥。我來到周莊,找了個臨水客棧住下。傍晚,河燈亮起,順著我目光所及之處向遠方蔓延。如此美景,沒有人能共賞。整夜開著燈,翻著相冊裡我們在黃浦江畔的合照,不夜城的繁華諷刺著如今各自一方的我們,眼淚止不住地從耳旁滑落,浸濕了枕頭。-5-也許,讓自己忙碌起來是種好的方法,這樣就不會經常想起他。我換了一所城市,開啟新的生活。刪掉他的微信,手機號碼沒有變,來電顯示備註還是凱子,照片也懶得換了,還是原來的合照。後來,我做過編輯,也寫過文案,工作應接不暇,忙得焦頭爛額,都是我一個人熬過來的。一切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越來越得心應手。這四年期間,總有人問我為什麼還不找男朋友,我只是笑笑,說時機未到。也是啊,我已經二十六了。每次在深夜看到情感句子,都會瞬間想起他。一次一次安慰自己,沒關係,總會遇見更好的。可是,又總有那麼多不甘。四年了,我還在等什麼。漸漸地,連自己都快忘了。但我知道,四年,足夠讓一個人變得成熟,變得清醒。直到某天,公司來了一位男同事,我們叫他華哥,他總是主動幫我分擔工作中的困難,給我帶便當。夜晚,擔心我的安全,"順路"送我回家,目送我消失在視線外又繞半個城。在我頭疼的時候,會給我遞來幾粒藥。從華哥身上,我再也找不到曾經心動的感覺了。只是他對我非常體貼,給我安全感,讓我有種家的感覺。再說,我也該到談婚論嫁的年齡了,我無力再等下去了。我也終於有理由換掉凱子的來電顯示中我們的合照,換成了五年前他在黃浦江笑得燦爛的臉,和連絡人列表裡其他的人一樣,從那一刻,我就決定要放下他。儘管我知道,專門為他設置的鈴聲不會再響起了。相處兩個月後,我和華哥訂了婚,拍了婚紗照。自從遇見他,我想,我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6-久別五年的鈴聲再次響起,我遲疑了很久,接起,沒有說話,寒暄了幾句。"晴兒,你過得好嗎?"沉默了片刻,他說。我想到我等了他四年,是認真的,此刻竟然心如止水,沒有太多難過,"嗯,我過得很好。"凱子想要約見我,在曾經去過無數次的咖啡店裡。我換上精緻的短裙,化上淡雅的妝容。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相見,要體面。桌上擺著的,還是原來的卡布奇諾,苦澀的味道淡了許多。五年不見,咖啡店的老闆依然沖著我們微笑,似乎還認得出我們。他卻不知道,五年可以改變太多太多。我抿著咖啡,不想打破沉默。"晴兒,我們還能重新和好嗎?"我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的苦澀,"別鬧了,林凱。你當我是什麼?任你指揮?""是你誤會我了,這五年我一直很想你,我不敢打擾你啊,我怕你不想見我……"聽完,我的心裡沒有任何波動,甚至覺得這是個天大的玩笑。你又不是不瞭解我。四年,只要你回頭,我還是會跟你走,早幹嘛去了。對不起,我有家了,我不再需要你了。"林凱,下星期五,我要結婚了",說著我從包裡掏出喜帖,遞給他,我和別人的名字,我和別人的照片。他輕輕翻開,最後一次抱了抱我。我看到,他眼裡的淚在翻湧。好像真的沒有必要再多說什麼。 End .
"過好今天就夠了唄,想那麼遠幹嘛。"後來,在我們進行了一周的冷戰之後,他獨自背上行囊出發。夜晚,他在電話裡向我道歉,說擠地鐵的時候錢包不翼而飛了,現在還沒有找到回旅店的路。當我聽見行李箱在地上摩擦出的聲音,突然很想哭。我何嘗不是想跟你一起,在無數個困難的時刻陪你一起度過。-4-都說畢業季是分手季,很幸運我們跨了過來。一起找工作,在外租房子,過著不算拮据的生活。他也暫時收起那顆放蕩不羈愛自由的心,陪著我一心投入到工作中。下了班,回到十幾平米的小房子裡。我幫他做飯洗衣,提前預習著幾年後的生活,有時候他也抱著我,說,"一轉眼你都成老太婆了。"其實,我在很早之前就想過我們的以後。以前,開玩笑的時候他也總是說走一步看一步。是啊,那時我也覺得,每天都很美好就足夠了。可是,我不得不承認,畢業後我們已經二十二歲了,我們早該成熟了。我醞釀了很久,某天窩在他的懷裡問,"凱子,我們以後會結婚嗎?超想跟你有個家,照顧你一輩子。"他漫不經心,"我們年輕,結婚太早是束縛,再玩幾年,結婚的事往後靠靠。"語氣中的不屑,告訴我沒有商量的餘地,我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想到身邊的朋友分手的分手,見父母的見父母,訂婚的訂婚。直到現在,連他的父母還不認識我,頓時有種難以啟齒的痛哽在心頭。真正愛你的人,怎麼會這樣回答。婚姻不是墳墓,而是責任,彼此攜手,共度餘生。就這樣,拉拉扯扯很久。我渴望安定,他喜歡浪跡天涯的自由。最後,三觀不合的我們,終於結束了兩年多的感情。那天傍晚,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多麼想告訴他,"浪夠了,就回來吧。"可是,他頭也不回地走。固執的我死死咬住下唇站在風中,始終沒有說出口,目送著他消失在路轉角。在一起兩年,我以為他會懂。他走後,反倒是一向尋求安穩的我,背起行囊,挎上相機,去了蘇州。原來,在相機裡看到的美景,還原在生活中同樣讓人沉醉。我還發現,無憂無慮地行走在路上,是讓自己暫時擱置憂傷的良藥。我來到周莊,找了個臨水客棧住下。傍晚,河燈亮起,順著我目光所及之處向遠方蔓延。如此美景,沒有人能共賞。整夜開著燈,翻著相冊裡我們在黃浦江畔的合照,不夜城的繁華諷刺著如今各自一方的我們,眼淚止不住地從耳旁滑落,浸濕了枕頭。-5-也許,讓自己忙碌起來是種好的方法,這樣就不會經常想起他。我換了一所城市,開啟新的生活。刪掉他的微信,手機號碼沒有變,來電顯示備註還是凱子,照片也懶得換了,還是原來的合照。後來,我做過編輯,也寫過文案,工作應接不暇,忙得焦頭爛額,都是我一個人熬過來的。一切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越來越得心應手。這四年期間,總有人問我為什麼還不找男朋友,我只是笑笑,說時機未到。也是啊,我已經二十六了。每次在深夜看到情感句子,都會瞬間想起他。一次一次安慰自己,沒關係,總會遇見更好的。可是,又總有那麼多不甘。四年了,我還在等什麼。漸漸地,連自己都快忘了。但我知道,四年,足夠讓一個人變得成熟,變得清醒。直到某天,公司來了一位男同事,我們叫他華哥,他總是主動幫我分擔工作中的困難,給我帶便當。夜晚,擔心我的安全,"順路"送我回家,目送我消失在視線外又繞半個城。在我頭疼的時候,會給我遞來幾粒藥。從華哥身上,我再也找不到曾經心動的感覺了。只是他對我非常體貼,給我安全感,讓我有種家的感覺。再說,我也該到談婚論嫁的年齡了,我無力再等下去了。我也終於有理由換掉凱子的來電顯示中我們的合照,換成了五年前他在黃浦江笑得燦爛的臉,和連絡人列表裡其他的人一樣,從那一刻,我就決定要放下他。儘管我知道,專門為他設置的鈴聲不會再響起了。相處兩個月後,我和華哥訂了婚,拍了婚紗照。自從遇見他,我想,我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6-久別五年的鈴聲再次響起,我遲疑了很久,接起,沒有說話,寒暄了幾句。"晴兒,你過得好嗎?"沉默了片刻,他說。我想到我等了他四年,是認真的,此刻竟然心如止水,沒有太多難過,"嗯,我過得很好。"凱子想要約見我,在曾經去過無數次的咖啡店裡。我換上精緻的短裙,化上淡雅的妝容。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相見,要體面。桌上擺著的,還是原來的卡布奇諾,苦澀的味道淡了許多。五年不見,咖啡店的老闆依然沖著我們微笑,似乎還認得出我們。他卻不知道,五年可以改變太多太多。我抿著咖啡,不想打破沉默。"晴兒,我們還能重新和好嗎?"我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的苦澀,"別鬧了,林凱。你當我是什麼?任你指揮?""是你誤會我了,這五年我一直很想你,我不敢打擾你啊,我怕你不想見我……"聽完,我的心裡沒有任何波動,甚至覺得這是個天大的玩笑。你又不是不瞭解我。四年,只要你回頭,我還是會跟你走,早幹嘛去了。對不起,我有家了,我不再需要你了。"林凱,下星期五,我要結婚了",說著我從包裡掏出喜帖,遞給他,我和別人的名字,我和別人的照片。他輕輕翻開,最後一次抱了抱我。我看到,他眼裡的淚在翻湧。好像真的沒有必要再多說什麼。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