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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禁☆片戰爭的預演:17世紀東方的海上爭霸 鄭成功與荷蘭人的戰爭

17世紀, 荷蘭成為全世界最強大的殖民帝國, 不但在與英國的競爭中勝出, 還取代了昔日的殖民霸主西班牙。 1624年, 荷蘭在臺灣南部海岸修建了熱蘭遮城堡,

臺灣也逐漸發展成為荷蘭最富有的一座殖民地。 而這時, 在與清朝對抗中遭遇挫敗的鄭成功也將目光瞄向了臺灣, 他將成為荷蘭人在遠東最強勁的對手。

1662年初, 經過九個月的激戰, 鄭成功以其傑出的軍事才能, 帶領手下將領戰勝了如日中天的荷蘭人, 拿下了臺灣。 鄭成功是如何做到的?史景遷弟子歐陽泰的第二本關於臺灣的專著, 《1661, 決戰熱蘭遮》詳盡地敘述了這一過程。

荷蘭人若不犯錯即可取勝

歷史研究的技術與視野似乎不能兼。 歐陽泰的《1661, 決戰熱蘭遮》就屬於這類作品, 作者的謹慎和背景的宏遠不成比例。

歐陽泰一度相信:明軍在數量上擁有十倍的壓倒優勢, 勝負沒有懸念可言。 一千多荷蘭人即使將海軍算上, 數目也少得可笑。 明清戰爭的任何一方只要有意, 隨時都能蕩平歐洲人的據點。 荷蘭總督府早在十年前就預測到:鄭成功一旦在大陸戰爭中失利, 就會覬覦臺灣避難所;但他們毫無辦法, 只能坐以待斃。 然而, 軍事細節使他得出了相反的結論。

在這方面, 我們不能不佩服他的勤奮與淵博。 當然, 這裡面還存在更深層次的因素。 同時代的東西方史料不能等量齊觀, 前者通常只有泛泛而談、無法核對的文學性描繪。 作者對義大利戰爭以來的軍事技術演化了若指掌, 這些細節決定了戰爭的成敗。 荷蘭人的要塞和帆船凝集了歐洲近代早期軍事革命的精華, 在層次上遠遠高於明軍。 如果殖民者的領袖沒有犯下嚴重的錯誤, 他們本來可以取勝。 如果明軍沒有獲得歐洲變節者的技術和情報, 甚至不會有機會利用敵人的錯誤。

荷蘭人的三角帆船依靠複雜的帆索體系, 能夠逆風行駛, 給中國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度使鄭成功瀕臨精神崩潰。 鄭氏無疑是東亞走私貿易的王者,

他的船隻佈滿從長崎到澳門的航線。 清軍畏鄭成功艦隊如虎, 輸掉了南京戰役以前和以後的每一次海戰, 坐視鄭家從閩浙海岸搜走了四倍于魯王和唐王的賦稅, 最後只能強迫沿海居民撤退到內地。 然而, 鄭成功的艦隊在荷蘭人面前沒有勝算。 如果不是颶風恰好摧毀了北線尾沙洲的堡壘, 明軍一開始就無法闖進鹿耳門。 英勇的克勞森船長衝破了絕對優勢的明軍包圍圈, 從巴達維亞帶來了十二艘荷蘭戰艦。 歐洲海軍的速度和機動能力無可匹敵, 完全可以在臺灣海峽切斷明軍補給線, 置已經開始缺糧的鄭成功於絕境。

揆一選擇了自殺性決策

這大概是延平王畢生最危險的時刻, 因為他沒有掌握撤回金門、廈門的制海權。 他以前跟清軍作戰時, 即使在陸上慘敗, 逃亡的海路始終在他的水師控制之下。 然而, 揆一愚蠢地放棄了自己的優勢。 他選擇正面近戰, 用援軍補充自己的隊伍。 這無異於將海戰變成准陸戰, 將優勢奉送給人數多的一方。 揆一選擇了敵人都沒有指望的自殺性決策。從這一點看,他的十年徒刑並不怎麼冤枉。此事和鹿耳門風暴加在一起,決定了戰爭的命運。鄭成功完全有理由據此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荷蘭的加爾文主義者有沒有深入挖掘另一個澤蘭省(熱蘭遮)陷落的神學意義,不得而知。

揆一的朋友在三級會議為他辯護,強調他苦守孤城一年多的難度。然而,三級會議沒有辜負賢明的盛譽。荷蘭的宿敵西班牙人在突尼斯和摩洛哥經常只有幾千駐軍,一再擊破土耳其和摩洛哥的數十萬大軍。較之明軍,穆斯林戰士的素質並不遜色。歐洲人天生就應該以寡擊眾,正如亞細亞帝國就應該以多取勝。揆一在類似情況下不能取得同樣或更好戰績,就是他的失職。鄭成功在南澳島基地訓練出來的私家軍隊號稱鐵人,戰鬥力不是腐敗的明朝正規軍所能比擬的。他們身披重鎧,刀槍劍戟樣樣精通。鄭成功本人武功了得,虛榮心很重。他親自上陣,向兩軍將士炫耀飛馬連射的絕技。看來,《三國演義》描繪的那種大軍等於觀眾的場面並不是小說家向壁虛構的產物。這些確實非常出色的表演僅僅贏得了數百名歐洲觀眾的嘲笑,鎮江和寧波的滿洲將領是不會如此輕佻的。我們不必奇怪:國姓爺一再勃然大怒,甚至屠殺俘虜洩憤。

鄭成功幾乎全軍覆沒

荷蘭人的自信有其道理,因為軍事工程學的奧秘在東方仍然不為人知。熱蘭遮的大炮火力猛,射程遠,精度高。棱堡和炮位相互配合,實現了交叉火力的全方位覆蓋。鄭成功部隊掌握了火槍齊射的技術,已經比大部分清軍強很多;但遠不能跟納騷親王的步兵操練相比,他的火炮也沒有荷蘭火炮射程遠。他沒有意識到雙方軍隊的品質差距,或者原本就打算不計傷亡,貿然進入自己的火炮死角和敵軍的火炮範圍,幾乎全軍覆沒。

鄭成功沒有足夠的給養。他原先的作戰方式接近流寇主義,依靠行動迅速、軍容浩大震懾毫無準備的州縣,迫使他們自動投降,然後掠奪浮財和物資,棄空城而去。清軍駐防部隊趕到時,只剩下必須救濟的饑民。這種方法使清軍對付明朝正規軍的大部分技術都喪失了作用,也使他無法建立可靠的地方管理機構,白白浪費了軍事勝利造成的許多有利機會。張煌言和眾多遺民都批評他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甚至因此懷疑他對大明的忠誠;但這更有可能出於海上走私集團的本性,他們條件反射地認為海盜貿易是任何遠征的唯一正當目的。而且,海盜貿易者的價值觀和生活方式難以見容于士大夫,使鄭成功缺少文官儲備。根據司徒琳的說法,他即使在佔領臺灣以後,也只能實施軍事統治。

鄭成功很可能像豐臣秀吉在朝鮮一樣,以為荷蘭人的物資就是為自己準備的,現在大失所望。他的知識儲備只剩下屯田這一招,前線只留下三百人。與其說是圍攻,不如說是偵察。可想而知,屯田的效果很差。這主要是出身和行為模式的問題,走私者和農民兵的性格完全不同。後來臺灣的墾殖,仍然少不了招募流民。無論怎樣解釋,次年春天的鄭軍已經處在饑荒的邊緣。巴達維亞曾經遭到爪哇土著王朝的圍攻,也是出於類似的原因解圍的。正在這時,揆一的愚蠢抵銷了鄭成功的輕率。

以廉價的生命和詭詐的手段獲勝

即使援軍失敗,熱蘭遮的防禦仍然是堅固的。據說,要塞的陷落最終仍然必須變節者。任何一邦都出不起東方大皇帝的高價,購買或盜竊他們的關鍵技術並不特別困難。鄭成功有自己的洛迪斯中士,他是鄭軍當中唯一精通歐洲兵法的人。明軍在城外的高地照樣修築棱堡,荷蘭人沒有足夠的人力阻止他們。棱堡一旦建成,就不會再有任何援軍入城,荷蘭人的投降只是時間問題。洛迪斯的戰術酷似突尼斯戰役。二十萬土耳其人也是用同樣的辦法,攻陷了兩千西班牙人據守的果萊達要塞。

熱蘭遮戰役是中國和西方的第一次交鋒,但並不是東方和西方的第一次交鋒。遠東形勢孤立,遠離世界秩序的焦點。經典的東西方衝突主要發生在中東,至多包括印度。三千年來,這些衝突的基本模式似乎變化不大。兩套故事情節交替出現。或是寥寥無幾的西方精銳橫掃人數眾多的烏合之眾,以征服者姿態統治馴服的東方。或是狡詐的東方君主利用謀略和西方的弱點,以數十倍群眾大軍的代價殲滅了少量的西方精英軍隊。這兩種模式交替出現,沒有一方是註定勝利的;但東方總是依靠更加廉價的生命和更加詭詐的手段,抵消西方更加原創的技術和更加勇敢的精神。熱蘭遮戰役雖然是西方的失敗,卻沒有超出古老的模式。這個結論是作者不敢提出的,但他的材料給東方讀者留下的印象就是這樣。東方讀者有權不受作者的限制,直接將問題引向更危險的地方。

揆一選擇了敵人都沒有指望的自殺性決策。從這一點看,他的十年徒刑並不怎麼冤枉。此事和鹿耳門風暴加在一起,決定了戰爭的命運。鄭成功完全有理由據此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荷蘭的加爾文主義者有沒有深入挖掘另一個澤蘭省(熱蘭遮)陷落的神學意義,不得而知。

揆一的朋友在三級會議為他辯護,強調他苦守孤城一年多的難度。然而,三級會議沒有辜負賢明的盛譽。荷蘭的宿敵西班牙人在突尼斯和摩洛哥經常只有幾千駐軍,一再擊破土耳其和摩洛哥的數十萬大軍。較之明軍,穆斯林戰士的素質並不遜色。歐洲人天生就應該以寡擊眾,正如亞細亞帝國就應該以多取勝。揆一在類似情況下不能取得同樣或更好戰績,就是他的失職。鄭成功在南澳島基地訓練出來的私家軍隊號稱鐵人,戰鬥力不是腐敗的明朝正規軍所能比擬的。他們身披重鎧,刀槍劍戟樣樣精通。鄭成功本人武功了得,虛榮心很重。他親自上陣,向兩軍將士炫耀飛馬連射的絕技。看來,《三國演義》描繪的那種大軍等於觀眾的場面並不是小說家向壁虛構的產物。這些確實非常出色的表演僅僅贏得了數百名歐洲觀眾的嘲笑,鎮江和寧波的滿洲將領是不會如此輕佻的。我們不必奇怪:國姓爺一再勃然大怒,甚至屠殺俘虜洩憤。

鄭成功幾乎全軍覆沒

荷蘭人的自信有其道理,因為軍事工程學的奧秘在東方仍然不為人知。熱蘭遮的大炮火力猛,射程遠,精度高。棱堡和炮位相互配合,實現了交叉火力的全方位覆蓋。鄭成功部隊掌握了火槍齊射的技術,已經比大部分清軍強很多;但遠不能跟納騷親王的步兵操練相比,他的火炮也沒有荷蘭火炮射程遠。他沒有意識到雙方軍隊的品質差距,或者原本就打算不計傷亡,貿然進入自己的火炮死角和敵軍的火炮範圍,幾乎全軍覆沒。

鄭成功沒有足夠的給養。他原先的作戰方式接近流寇主義,依靠行動迅速、軍容浩大震懾毫無準備的州縣,迫使他們自動投降,然後掠奪浮財和物資,棄空城而去。清軍駐防部隊趕到時,只剩下必須救濟的饑民。這種方法使清軍對付明朝正規軍的大部分技術都喪失了作用,也使他無法建立可靠的地方管理機構,白白浪費了軍事勝利造成的許多有利機會。張煌言和眾多遺民都批評他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甚至因此懷疑他對大明的忠誠;但這更有可能出於海上走私集團的本性,他們條件反射地認為海盜貿易是任何遠征的唯一正當目的。而且,海盜貿易者的價值觀和生活方式難以見容于士大夫,使鄭成功缺少文官儲備。根據司徒琳的說法,他即使在佔領臺灣以後,也只能實施軍事統治。

鄭成功很可能像豐臣秀吉在朝鮮一樣,以為荷蘭人的物資就是為自己準備的,現在大失所望。他的知識儲備只剩下屯田這一招,前線只留下三百人。與其說是圍攻,不如說是偵察。可想而知,屯田的效果很差。這主要是出身和行為模式的問題,走私者和農民兵的性格完全不同。後來臺灣的墾殖,仍然少不了招募流民。無論怎樣解釋,次年春天的鄭軍已經處在饑荒的邊緣。巴達維亞曾經遭到爪哇土著王朝的圍攻,也是出於類似的原因解圍的。正在這時,揆一的愚蠢抵銷了鄭成功的輕率。

以廉價的生命和詭詐的手段獲勝

即使援軍失敗,熱蘭遮的防禦仍然是堅固的。據說,要塞的陷落最終仍然必須變節者。任何一邦都出不起東方大皇帝的高價,購買或盜竊他們的關鍵技術並不特別困難。鄭成功有自己的洛迪斯中士,他是鄭軍當中唯一精通歐洲兵法的人。明軍在城外的高地照樣修築棱堡,荷蘭人沒有足夠的人力阻止他們。棱堡一旦建成,就不會再有任何援軍入城,荷蘭人的投降只是時間問題。洛迪斯的戰術酷似突尼斯戰役。二十萬土耳其人也是用同樣的辦法,攻陷了兩千西班牙人據守的果萊達要塞。

熱蘭遮戰役是中國和西方的第一次交鋒,但並不是東方和西方的第一次交鋒。遠東形勢孤立,遠離世界秩序的焦點。經典的東西方衝突主要發生在中東,至多包括印度。三千年來,這些衝突的基本模式似乎變化不大。兩套故事情節交替出現。或是寥寥無幾的西方精銳橫掃人數眾多的烏合之眾,以征服者姿態統治馴服的東方。或是狡詐的東方君主利用謀略和西方的弱點,以數十倍群眾大軍的代價殲滅了少量的西方精英軍隊。這兩種模式交替出現,沒有一方是註定勝利的;但東方總是依靠更加廉價的生命和更加詭詐的手段,抵消西方更加原創的技術和更加勇敢的精神。熱蘭遮戰役雖然是西方的失敗,卻沒有超出古老的模式。這個結論是作者不敢提出的,但他的材料給東方讀者留下的印象就是這樣。東方讀者有權不受作者的限制,直接將問題引向更危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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