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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小草的輪回

夏至剛過, 小院裡的番茄、黃瓜、豆角就都開了花了, 上了架, 小白菜和韭菜也上了飯桌, 樹上的黃杏、桃、海棠也都掛了果, 有的還悄悄地紅了臉。

院外村委會的大喇叭裡, 推銷化肥的聲音, 還在喊著。

這裡距離縣城只有二十裡, 村裡村外的道路修得都很好, 還有公車, 外出返程都很方便。

三明在縣城園林公司打工。 每天早晨五點左右起床, 先到地裡忙活到七點, 再幫我準備好早飯, 簡單收拾一下去上班, 下午一般六點左右就到家了。 去年我懷孕後, 他不論多累, 都一定會給我做晚飯, 我幸福地做夢一樣。

今年小月出生了, 鄉下孩子好養活, 雖然我已經38了, 奶水不是特別多, 可養育一個小女孩還是有餘的。 現在小月就快六個月了, 胖嘟嘟的, 特別會粘她爸爸, 只要她爸一進門, 就會沖著他開心地笑。

每天吃完晚飯, 三明如果不再去地裡, 我們三口不是在炕上玩,

就是在家門口或村廣場上哄孩子, 這樣的日子我從來沒有嘗試過, 我慶倖自己終於過上了安穩日子。 可能是過去的陰影太深, 偶爾還會在夢裡驚醒, 不敢入睡, 怕夜神把這寧靜帶走。

十八年前, 我初中還沒畢業, 就被爸爸喊回了村:"一個女子, 腦子笨, 學不成個啥, 早點回來學點活是正經!"從那時起, 我就天天和媽媽一起, 做飯喂豬, 和爸爸哥哥一起下地。

兩年後的一天, 三十裡外的親戚突然來了, 和爸爸哥哥嘀咕了很久, 還不斷用眼瞄我。 三個月後, 我就嫁到了外村, 嫂子也隨後進了門。

他家有五個兒子, 地也多, 收入比我家高。 我嫁的是老二, 小名二愣, 不愛說話, 對我還好, 他除了下地, 其他一切都我伺候, 家裡人多事多, 經常會有小矛盾,

可精明的公公會謀劃, 日子總還過得去。

三年後, 在我連生了兩個女兒後, 所有人的臉都長了, 要麼對我視而不見, 要麼就指桑駡槐的。 二愣話更少了, 可酒卻越來喝得越多, 我一勸, 就惡狠狠地說:"都是賠錢貨, 把錢給誰花, 天天還受什麼受什麼, 沒勁"。

後來分了家, 地也分開了, 二愣經常是剛剛到了地裡, 沒幹幾下活, 就又回來睡覺了, 甚至有時寧可在家裡睡大覺, 也不下地。 我也只能隔三差五背著老二, 領著老大下地種田。 這樣一來, 收入越來越少。 可二愣就這樣, 還和周邊的幾個混混一起賭上了!有一年, 剛剛賣了新打的玉米, 一進村, 錢就全部進了賭友的包!

再往後, 他還三天兩頭往路邊店裡跑, 不僅不往回拿錢, 還悄悄往外搗鼓東西。

錢沒了, 可日子還一樣過。 幾年後, 孩子陸續要上學, 家裡日常開銷也越來越多。 每次他醉熏熏回來, 不僅不給我錢, 還把我和孩子當成出氣筒, 怕孩子們受傷, 我身上的傷就經常不斷。

因為要照顧兩個孩子, 我不能離家太遠, 除了下地, 帶孩子, 還給人打毛衣, 砸杏核, 換幾個零錢, 供孩子上學。 我是外村的, 距離娘家有七十多裡, 那時候, 交通不便, 也只有逢年過節才回去, 我總感覺孤單。 二愣已經是五毒俱全, 名聲越來越壞, 他家裡哥們多, 村裡人怕惹事, 大多都躲著我, 我幾乎快被村裡人邊緣化了。

一個冬日的夜裡, 他又喝多回來, 進門還沒說話, 就把我打到了院裡, 還關住了門, 孩子們在屋裡嚇得直哭, 他卻蒙頭大睡去了。

我在院裡, 凍得不得了, 一個勁叫門, 叫孩子們, 嗓子都啞了。 左鄰右舍都連忙關了燈, 不出一點聲響。

我只得在村裡走, 一直走出了村, 上了大路, 走到天亮, 才在好心人的幫助下, 回了娘家。 其實這些年, 爹媽也都知道我的境況, 可都在勸我, 一個女人怎麼帶兩個孩子, 忍忍孩子大了就好了。

這次又帶著傷回來, 幸好嫂子心疼我, 悄悄跟我說, 娘家表哥在省城的工地上, 要個做飯的, 看我去不去。 我自然想去, 可實在是想孩子, 就說先看看。 一天上午, 我悄悄地回了家, 可大門早換了鎖, 孩子也不見了, 隔壁大嬸把我拉進家, 告訴我已經有個女人在這和二愣住了, 兩個孩子小的給了親戚, 大的送奶奶家了。

我去了公婆那裡, 才走不到半個月, 公婆就不讓我進門了,小叔子們一個也不理我,還都瞪著我,大女兒小新,扒在門縫上,悄悄看我,不敢出來。

我跌跌撞撞回了娘家,求了嫂子去省城,一去就是五年。工地上做飯,一天三頓,採買收拾也很累,好在都是男人,整天忙碌著,不愛計較,對我都很客氣,我的身體也很快恢復了,還胖了一些。我很少說話,只是低頭幹活,我不敢閑,只要一閑,兩個孩子就在我眼著晃,我也不願出去,一出去看到孩子,我的眼淚就會流個不停。

有一天,工地上新來了個同鄉,叫三明,他年齡不小了,卻很結實,性格也隨和,和這裡的人都相處得不錯。他父母去世早,一個人長大,婚事就一直耽誤著。我們兩個年齡相當,也都是受苦人,工地上的人都不斷撮合我們,我們也都覺著自己是老大不小的人了,總在外面漂著,不是個事,想著還是回老家過安穩日子去。

就這樣,我跟著他一起回了家。他家的房子已經有快四十年了,可院子很大,我們打工時多少存了點錢,把院子裡外一收拾,種點樹,點上菜,也很象個樣子了。他在縣城裡找了綠化的活,不太累,勤快人還不耽誤種地。他跟我去了娘家,看了老人、哥嫂,大家也都很高興。

我要和三明領證結婚,就讓哥哥陪我,去找二愣離婚。到了那裡才知道,二愣和那個女人九年前,說去安國販藥材,一走就杳無音信了。我也只能向法院申請離婚了。

也就是在這時,我才見到大女兒小新。爺爺已經過世了,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照顧自己都不容易,哪裡會管她。小新小學畢業後,再沒上學,天天就只和三裡五村的孩子玩。

我想帶她和妹妹一起走,可奶奶說,老二六年前傳染病沒了,別人也都這樣說,其他人也都推說不知道!小新呢,根本不願意見我,遠遠地看見我,就跑得不知去向。三明陪著我去了多次,可我們卻帶不走小新,也打聽不到老二的消息,只能在夜裡不住地流淚。

就這樣,我和三明回來兩年多了,抱著小月,總在惦記她的兩個姐姐,心裡祈禱著她們能平安健康,有朝一日能和我回家。

今天,哥哥突然來了,他竟然告訴我,小新住醫院了。我急問怎麼回事,原來剛剛十七虛歲的小新,和村裡一個三十歲的離異男人,偷偷在一起有一年了,現在去醫院生小孩。醫院看到是個孩子不放心,怕出事,要求必須直系親屬的監護人簽字辦手續,才能入院。她的"老公"和"婆婆",才不得不輾轉通知了舅舅。

一聽這些,我兩眼發黑。在醫院裡,我看我到了女兒瘦小而笨重的身體,咬著嘴唇,愣愣地看著我,我抱著她,痛哭失聲。

小新,我耗費了十八年的光陰,走了如此多的曲折路,才終於有了清貧安穩的日子。你是我沒能力護佑的女兒,竟然如此早早就步入了女人生涯,我的女兒,我該怎樣才能保護你?

公婆就不讓我進門了,小叔子們一個也不理我,還都瞪著我,大女兒小新,扒在門縫上,悄悄看我,不敢出來。

我跌跌撞撞回了娘家,求了嫂子去省城,一去就是五年。工地上做飯,一天三頓,採買收拾也很累,好在都是男人,整天忙碌著,不愛計較,對我都很客氣,我的身體也很快恢復了,還胖了一些。我很少說話,只是低頭幹活,我不敢閑,只要一閑,兩個孩子就在我眼著晃,我也不願出去,一出去看到孩子,我的眼淚就會流個不停。

有一天,工地上新來了個同鄉,叫三明,他年齡不小了,卻很結實,性格也隨和,和這裡的人都相處得不錯。他父母去世早,一個人長大,婚事就一直耽誤著。我們兩個年齡相當,也都是受苦人,工地上的人都不斷撮合我們,我們也都覺著自己是老大不小的人了,總在外面漂著,不是個事,想著還是回老家過安穩日子去。

就這樣,我跟著他一起回了家。他家的房子已經有快四十年了,可院子很大,我們打工時多少存了點錢,把院子裡外一收拾,種點樹,點上菜,也很象個樣子了。他在縣城裡找了綠化的活,不太累,勤快人還不耽誤種地。他跟我去了娘家,看了老人、哥嫂,大家也都很高興。

我要和三明領證結婚,就讓哥哥陪我,去找二愣離婚。到了那裡才知道,二愣和那個女人九年前,說去安國販藥材,一走就杳無音信了。我也只能向法院申請離婚了。

也就是在這時,我才見到大女兒小新。爺爺已經過世了,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照顧自己都不容易,哪裡會管她。小新小學畢業後,再沒上學,天天就只和三裡五村的孩子玩。

我想帶她和妹妹一起走,可奶奶說,老二六年前傳染病沒了,別人也都這樣說,其他人也都推說不知道!小新呢,根本不願意見我,遠遠地看見我,就跑得不知去向。三明陪著我去了多次,可我們卻帶不走小新,也打聽不到老二的消息,只能在夜裡不住地流淚。

就這樣,我和三明回來兩年多了,抱著小月,總在惦記她的兩個姐姐,心裡祈禱著她們能平安健康,有朝一日能和我回家。

今天,哥哥突然來了,他竟然告訴我,小新住醫院了。我急問怎麼回事,原來剛剛十七虛歲的小新,和村裡一個三十歲的離異男人,偷偷在一起有一年了,現在去醫院生小孩。醫院看到是個孩子不放心,怕出事,要求必須直系親屬的監護人簽字辦手續,才能入院。她的"老公"和"婆婆",才不得不輾轉通知了舅舅。

一聽這些,我兩眼發黑。在醫院裡,我看我到了女兒瘦小而笨重的身體,咬著嘴唇,愣愣地看著我,我抱著她,痛哭失聲。

小新,我耗費了十八年的光陰,走了如此多的曲折路,才終於有了清貧安穩的日子。你是我沒能力護佑的女兒,竟然如此早早就步入了女人生涯,我的女兒,我該怎樣才能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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