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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虎洞的傳說(民間故事)

黑松林山深林密, 自古就是老虎出沒的地方, 周邊山民中世代流傳著一個神奇的傳說:

一個獵人進山打獵, 在草叢裡捉到了一隻剛會走路的小老虎, 他知道母虎不會離得太遠, 獵也顧不得打了, 急忙抱起小老虎回家, 可是沒想到常走的小路竟變了方向, 把他引進了一條陌生的山澗裡。 獵人左轉右轉找不到出路, 只好抓住峭壁上的藤蔓想翻過山去, 爬到半途, 懷裡的小老虎突然掙脫, 一頭鑽進了旁邊一個樹叢遮蓋的山洞, 獵人捨不得小老虎, 想也沒想就跟著鑽了進去。

山洞裡光線昏暗, 獵人閉了下眼睛再睜開,

眼前赫然立著一隻白森森的老虎, 老虎的身上沒有了皮 肉, 骨架卻活龍活現地站立不倒, 頭骨上兩隻眼洞仍像金剛怒目, 瞪得人不寒而慄, 這是神虎呀!獵人嚇壞了, 一定是自己偷盜小虎惹怒了神虎, 慌忙跪下給神虎連連磕頭悔罪, 許願一定把小虎送回去。

許完願小虎又跑回他的身邊, 獵人抱著它輕易地就攀上了山頂, 不知不覺地又回到了熟悉的小路上, 順利地把小虎放回了原處。 從此, 獵人好運不斷, 每次出獵都滿載而歸。

事情傳開, 山民中就留下了“虎死威風不倒”說法, 那個山洞就叫了“神虎洞”, 據說誰能找到神虎洞拜了神虎, 就會得到神虎的保佑, 威震百獸獵物豐厚。 可是神虎洞就像會隱身, 從此再也沒有人找到過那個神奇山洞。

民國以後, 打獵的人越來越多, 雞兔獐鹿越來越少, 老虎也就漸漸失去了蹤影。

1、虎園疑雲

黑松林旅遊開發區的一隻老虎逃跑了, 開發區副經理錢凱馬上報了案。

接報後, 森林公安局感到事態嚴重, 老虎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活要見虎死要見屍, 更不能讓它跑 出來傷人, 於是立刻封閉旅遊區, 請求武警支援, 調集了幾支麻醉槍開始搜索。

黑松林旅遊開發區方圓二千多畝, 地形複雜山陡林密, 百多人撒進去就像滴水入海, 第一天搜索就出了事故, 步話機在山裡沒有信號, 一個班的武警失去了聯繫, 指揮部急忙改令全體找人, 找到第二天早晨聽到鳴槍, 循著槍聲才在山澗裡找到了這個班。

原來這個班在搜索中看到山澗下雲霧繚繞, 樹叢裡隱約有一個很深山洞, 班長懷疑那就是老百姓傳說的神虎洞, 老虎會不會就藏在洞裡?他們把繩子拴在崖頂的大樹上, 順繩墜到山澗裡搜索, 可不知為什麼, 在崖上能看到的山洞, 到山澗裡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搜到天快黑要爬上去時, 才發現繩子中間已經快磨斷了, 強行攀登就會造成傷亡, 只好另尋出路, 結果是霧濃夜黑越走越迷糊, 找了一夜也沒尋到路徑, 無奈只好鳴槍求援。

山裡的搜索繼續進行, 有關部門也對動物園開始調查, 結果發現虎園管理混亂, 老虎檔案丟失了, 管理員也引咎辭職不知去向, 飼養員武熊更是一問三不知, 連虎園買進了幾隻老虎都說不清楚。

調查結果報告了森林公安局, 野生動物保護科的毛科長覺得問題嚴重, 決定深入虎園化裝偵察。

旅遊區已經停業整頓, 冷冷清清地不見一個人影, 毛科長來到虎園, 只見大門緊鎖, 喊了一聲也沒人答應, 轉到後院見小門沒鎖, 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虎園的後院是一排兩間平房, 毛科長到第一間的窗子一扒頭, 床上一個人蒙著頭在呼呼大睡, 第二間顯然是廚房, 案板上扔著好多連皮帶筋的碎肉, 鍋裡咕嘟咕嘟冒著肉香, 毛科長掀開鍋蓋一看, 鍋裡燉著四四方方的牛肉塊兒, 毛科長不禁感歎, 這傢伙真狂呀, 吃肉都這麼挑剔!

他放輕腳步來到前院的虎園, 園裡躺著兩隻瘦骨嶙峋的老虎, 它們一見來了人就急忙爬起來,

滿懷希望地盯著他的手, 看見他手裡空空, 一隻沮喪地躺了下來, 另一隻不死心, 兩眼直瞪瞪地望著毛科長, 伸出舌頭刷刷地舔鋼絲網, 毛科長知道它們餓慘了, 也立刻明白那鍋牛肉是怎麼回事了。

毛科長氣呼呼地回到廚房, 打開冰箱沒找到東西, 便把鍋裡半熟的肉統統撈到篩子裡, 連同案板上的碎肉一起端到虎園, 一塊塊地丟進圍欄。 兩隻虎的吃相近乎瘋狂, 跳起來接住扔進來的肉塊兒, 直接就順著喉嚨進了肚子, 掉在地下的就連青草土塊兒一起吞, 這點兒肉顯然只夠塞牙縫, 老虎看看毛科長的手裡空了, 意猶未盡地舔著地下的殘渣。 毛科長看看這兩隻餓得打晃的老虎, 怎麼也不相信它們能有力氣逃出去。

毛科長剛打算順著攔網找找漏洞, 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跑過來大喝一聲:“站住!你是幹啥的?”毛科長沖他笑笑說:“想找個活兒幹,你們這兒要人嗎?”男人哼了一聲:“要肉,老虎正餓著呢!”毛科長笑道:“能不餓嗎?牛肉都喂你了!”男人看見地下的篩子火了:“是你把我的牛肉……”毛科長趕緊說:“我也幹過飼養員,看它們太餓了就……你還沒吃飯吧?咱去飯館,我賠你一頓烤鴨!”

烤鴨當然要比牛肉好吃,男人轉怒為笑,鎖上門跟毛科長來到飯店,兩個人喝酒吃烤鴨,越聊越近乎,酒至半酣就無話不談了。

這男人就是武熊,從開園就在這裡當飼養員,當然也沒少從老虎嘴裡搶肉,老虎的食量很大,一隻虎每天起碼要喂六斤牛肉或雞肉,還要補充雞蛋奶粉維生素,再加上其他費用,每只虎每天至少要開銷二百多元,揩點兒油也算不得什麼,可後來黑松林的旅遊生意越來越冷,開發區老總難得露面,日常經費遲遲不撥,老虎的待遇也越來越低,最後只能勉強維持生命。

老虎是弱肉強食的動物,體質差的老虎搶不到食物,前天餓死了一隻,原來的管理員嚇跑了,副經理錢凱怕有關部門追究,給了武雄一千元,讓他把攔網撕開個大洞,謊稱老虎逃跑。

毛科長一愣:“真的?你、你就不怕受連累?”武熊醉醺醺地說:“騙你幹啥?我知道黑松林離倒閉不遠了,看你夠哥們兒才跟你說實話,啥子連累不連累的,我一個飼養員怕啥,他給錢我就幹,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毛科長聽得暗自心驚,老虎可是國家重點保護動物呀,他們這種行為比獵殺還要惡劣!毛科長忙問:“死虎放到哪裡了?”武熊似乎有了警惕,搖搖頭不說話了。

毛科長在案發後就查過有關法規,國家對東北虎有嚴格的管理規定,老虎的生老病死都要經過備案審核,死虎必須上報有關部門處置,否則就是觸犯了《野生動物保護法》。另外,東北虎全身都是寶,每只死虎黑市價值上百萬,受暴利的驅使,偷獵盜賣的事時有發生,根據現有的情況判斷,這很可能就是一起盜賣虎屍的大案。

毛科長本想再多瞭解些情況,可武熊已經喝成了醉貓,嘴裡開始嗚嗚嚕嚕的胡言亂語,毛科長只好扶他回虎園,路上順便買了十斤牛肉,到虎園安頓武熊躺下,把牛肉喂了兩隻餓虎。

兩隻老虎吃飽了,像貓一樣舔著爪子洗臉,看它們憨態可鞠的樣子,毛科長心裡又酸又痛,本要叫醒武雄問問它們明天的伙食,想起此地不宜久留,馬上趕回局裡做了彙報。

局長聽了毛科長的彙報,立刻開會分析了案情,決定把破案的重點轉移到追查虎屍的去向上,為了迷惑罪犯,山裡的搜索工作繼續進行,公安局督促虎園招聘人員加強防範,派毛科長趁機應聘打入虎園,順藤摸瓜追尋破案線索。

2、身陷迷宮

在公安局的督促下,虎園貼出了招聘啟事,毛科長隨即找到武熊,又請了一頓烤鴨,武熊當然願意交這樣的朋友,便把毛科長認作老鄉,由於武熊的推薦,副經理錢凱聘用了毛科長,配合武熊負責虎園的飼養和安全。

毛科長扛著被褥來上班,武熊幫他安頓下來就把老虎趕進活動場,自己去領虎食。毛科長看虎籠裡髒得要命,起碼有一個月沒打掃,就又掃又沖大搞衛生,正幹著,副經理錢凱來了,他捂著鼻子誇獎毛科長:“唔,不錯,眼裡有活兒。”一邊就問起了毛科長家裡的情況,毛科長便把預先編好的貧困史一一道來,最後歸結成一個字:窮。

錢凱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毛科長:“你先拿著吃飯,有難處就找我。”毛科長裝出一副人窮志短的樣子,急忙接過來緊緊握住,點頭哈腰連連道謝,錢凱笑了:“只要聽話好好幹,我虧不了你。”說完背著手走了。

錢凱前腳走,武熊後腳回來,他氣呼呼地把一隻牛頭丟在地下:“喏,老虎今天的伙食,剁開喂它們吧!”毛科長看這只牛頭不過十幾斤重,除了骨頭牛角最多能有三、四斤肉,兩隻老虎今天又要挨餓了。毛科長憤憤地說:“這樣下去它們早晚也得餓死!”武熊說:“我有啥辦法?餓死拉倒!”毛科長嘖了一聲:“是拉倒,餓死它們咱也失業,現在找個活兒幹容易嗎?”武熊不響了。

毛科長忽然想起來,離虎園不遠有個奶牛場,常常賤價處理一些先天不足的小牛犢和淘汰的老牛,倒可以臨時救急。他告訴武熊,錢凱剛賞了他一百元,反正也是白來的錢,要武熊去買些肉來,連人帶虎都有的吃了。武熊接過錢問:“這點兒錢能管幾天?往後咋辦?”毛科長說:“管幾天算幾天吧,逼急了咱就偷虎園的東西賣,反正咱不能乾等著失業!”

武熊走了,毛科長剁了牛頭喂虎,可這點兒肉實在太少,兩隻老虎跟毛科長有了感情,從網子裡朝他伸出爪子討肉吃,毛科長壯起膽子摸了摸,老虎拿帶刺的舌頭刷刷舔了他的手幾下,心疼得毛科長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肉喂它們。

快到中午的時候,武熊扛著一頭死牛犢回來了,他得意地告訴毛科長,這頭牛犢是難產憋死的,人家本來要價一百元,武熊就給他們講了經費不足老虎挨餓的事,人家一聽乾脆白送,還說以後有了死牛犢都可以支援他們。毛科長松了口氣,老虎的食物問題暫時解決了,他趕緊誇獎了武熊幾句,兩個人興沖沖地開始剝皮剔肉。

正忙活著,錢凱突然來了,一看見牛犢就瞪起了眼:“你們這是幹什麼?”沒等武熊開口,毛科長搶先說:“拿您的賞錢在養牛場買了個死牛犢,我們哥兒倆打打牙祭,小牛肉可嫩呢,您也一塊兒嘗嘗吧!”錢凱臉色和緩了:“你們吃,你們吃,可不許拿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喂老虎!”武熊還是憋不住話:“老虎都快餓死了,這樣下去……”錢凱又瞪起了眼:“混蛋!這是你該操心的事嗎?”武熊嘴裡嘟嘟囔囔還想說,錢凱一把拉住他,把他扯到了虎園外面。

過了一會兒,武熊回來了,也不提錢凱說了什麼,只管把剔下來的牛肉扔進去喂虎,他打發毛科長去沖洗剝下來的小牛皮,說是陰乾後可以賣掉。毛科長洗完牛皮回來一看,整只小牛犢全被武熊喂了老虎,連骨頭內臟都沒剩下,剛喂了一隻牛頭,又跟著喂了一隻四十多斤的小牛犢,餓了這麼久的老虎能吃得消嗎?

毛科長急了:“你、你想把它們撐死呀!”武熊不以為然:“沒事兒,你不就是想讓它們吃頓飽飯嗎?”毛科長乾著急:“飽飯也不能這樣吃,你想想……”武熊打斷毛科長:“你是怕咱沒肉吃吧?錢凱也賞了我一百,走,今天我請客!”拉了毛科長就走,毛科長哪有心思吃飯,推脫著不肯去,後來看武熊真生了氣,只好隨他去了。

這頓飯吃得毛科長心神不安,一勁兒催著武熊快吃,武熊偏不著急,喝了白酒又要啤酒,直喝到天擦黑才被毛科長硬拖了回來。

毛科長一進門就直奔虎園,只見兩隻老虎肚子圓滾滾地躺在活動場裡,毛科長拍著手吆喝它們回籠,兩隻老虎誰也不動,毛科長找了根長竹竿去捅,一隻老虎勉強站起來,懶洋洋地進了籠子,再捅另一隻老虎卻沒有反應,毛科長慌了,忙喊起武熊打開燈光,才見老虎口吐白沫兩眼圓睜,已經被活活撐死了。

武熊卻不慌張,讓毛科長看著死虎,自己回到屋裡打了個電話,錢凱很快就來了,進了園就跳著腳大發雷霆,罵他們違章私喂老虎造成死亡,要送他們進公安局,武熊一勁兒地央求開恩,錢凱還是不依不饒。

毛科長一聲不吭看著他們倆演雙簧,心裡悔恨極了,他心疼那只可憐的老虎,怪自己粗心大意被人算計,錢凱這樣做的目的顯然是要抓住把柄,把自己拉進他們的圈子裡去。

錢凱罵得累了,叫他們一起回到屋裡,歎口氣問道:“知道這種事兒得進監獄吧?”武熊和毛科長一齊點頭,錢凱又歎了口氣:“你們把我也連累了,起碼也得負個領導責任,說吧,你們打算怎麼收場?”武熊背書似地說:“我認識一個收購虎骨的販子,他說一架虎骨最少能值五十萬,虎皮也能賣十多萬,咱把死虎賣了,大家先發上一筆財,有人查就說又跑了一隻,不行就學管理員跑他娘的!”錢凱問毛科長:“你說呢?”毛科長垂頭喪氣地說:“就這樣吧,總比蹲監獄強。”

錢凱點點頭:“反正我這副經理也是給老總打工的,犯不著替別人頂缸,有人追查你們就拿著錢逃跑,不過是跑了老虎怕受處罰,這點罪過也不值得通緝追捕。”武熊大包大攬:“您去忙您的,這兒就交給我們吧!”

3、勾心鬥角

錢凱走後,武熊鎖緊了各道園門,拿出刀具叫毛科長一起來開剝死虎,剔掉虎肉留下虎皮虎骨,毛科長可沒幹過這種活兒,站在旁邊打下手,幫著武熊把死虎吊在樹上。

看來武熊決不是頭一次幹了,他先從老虎的嘴唇剝起,割開嘴唇四周的皮,一刀刀地剝出虎頭,再順著脖子一路剝下去,不消一個小時,一張完整的虎皮就像套子一樣褪了下來。

剔肉的事就交給了毛科長,好在老虎瘦得除了內臟已經沒有多少肉了,兩個人忙到半夜就完了工。武熊找了個瓶子,把虎眼虎膽和虎鞭泡在了酒裡,武熊告訴毛科長,虎眼能治癲癇,虎膽治小兒痙攣,虎鞭壯陽最有效,虎骨就更不用說了,專治虛弱風濕和中風,按分量賣要比金子還貴,虎皮賣給大款富婆們,一張要他二十萬不算多,他還提心吊膽地告訴毛科長,發這種財的風險大,被人家抓住最少也要判十年,主謀很可能挨槍斃。

毛科長問:“你不怕槍斃?”武熊笑了:“我又不是主謀。”毛科長哼了一聲:“主意是你出的,壞事是你幹的,你不是主謀誰是主謀?”

武熊索性告訴毛科長,旅遊開發區老總欠了銀行貸款無力歸還,躲起來難得露面,錢凱眼看著撐不下去,早就動起了歪腦筋,上次死虎以後就是他把剝下的虎皮虎骨藏了起來,為了多搞點兒錢準備後路,今天又指使武雄把剩下來的兩隻老虎都撐死。

毛科長警告武熊:“說錢凱指使誰能作證?壞事可都是你幹的,小心當了替罪羊!”武熊冷笑:“誰給他當替罪羊?我早想好了,先下手為強,咱倆賣了虎骨虎皮跑他娘的!”毛科長挑撥離間:“原先那副虎骨就歸錢凱了?”武熊紅眼了:“憑啥歸他?我給他來個一不做二不休,你收拾收拾,等我一回來咱就開路!”說完拿上手電筒就走。

這傢伙想幹什麼?毛科長決定要搞個明白,等武熊出了院子,毛科長悄悄地追了上去,跟前面一閃一閃的電筒光保持好距離,隨著武熊出了虎園後門,鑽進了一片茂密的叢林。叢林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一不小心就碰得枝葉嘩嘩響,毛科長只好又拉大了些距離,好不容易跟到了山腳下,一晃就不見了前面的電筒光。

毛科長沒有電筒,眼前一片黑暗,聽了聽四周也沒有動靜,由於找不到參照物,亂摸下去很可能要迷路,如果被武熊發現就更糟糕了,毛科長無奈,只好摸索著原路返回,一邊走一邊折斷樹枝做了記號。

回到虎園,毛科長看看另一隻老虎已經恢復了活動,心裡輕鬆了一半兒,他守著虎骨等武熊,可一直等到天亮也沒見回來,毛科長越想越不對勁兒,正要出去再找,錢凱來了,他一進門就問武熊,毛科長撒謊是吃早點去了,錢凱點點頭:“你們這一夜辛苦了,”遞給毛科長一疊錢:“這一千就當辛苦費,先把虎骨藏好,等我的通知。”

錢凱走了,毛科長立刻把情況彙報了局長,請求派人監視錢凱,自己再去尋找武熊。

毛科長把綁在腿上的手槍掖在腰裡,帶上手電筒就出發了,他從後門出去鑽進那片叢林,很快就找到了昨夜留下的記號,順著記號一路前行,走到山腳下的時候,毛科長估摸出武熊消失的地方,認真搜索起來。山腳是一面陡立的石壁,石縫裡鑽出的樹叢上纏滿了茂密的葛藤,把石壁遮得嚴嚴實實,毛科長順著石壁上的藤蔓細看,終於發現了一處被人撥動過的地方,他撥開那片藤蔓,裡面出現了一個洞口。

洞裡黑漆漆的,洞口只夠一個人爬進去,毛科長拿電筒照了照,裡面深不可測,洞口下麵的青苔被蹭掉了,顯然是有人進去過。毛科長一手持槍一手拿著電筒鑽進洞裡,爬行前進了幾十米後,洞子寬敞起來,可以彎著腰走了,走了一陣洞子出現了分叉,一個較小的洞拐向了左側,毛科長正在猶豫,忽然聽見小洞裡隱約傳來哼哼的呻吟,毛科長拐進小洞,電筒照見了一個蜷在地下的人,毛科長趕緊上前一看:果然正是武熊!

毛科長藏起手槍,小聲叫道:“武熊,你怎麼了?” 武熊一臉苦相:“快、快救我!”毛科長就要把他扶起來,武熊急忙搖頭指指腳下,毛科長一看,媽呀,武熊的腳掌上咬著一隻捕獸夾!

捕獸夾另一端的鐵鍊釘進了石縫裡,鋼夾厚重結實,兩排利齒血淋淋地咬進了腳掌,毛科長把手伸進鋼夾口,用力要把夾子掰開,可夾子的彈簧強勁,剛一開又彈回來,疼得武熊鬼叫,毛科長只好叫武熊坐起來,兩個人各掰一邊,合力才掰開了夾子,把腳掌抽了出來。武熊的腳掌幾乎被咬穿了,血糊糊地腫得像個熊掌,毛科長替武熊脫下咬爛的鞋,撕開背心給他包紮。

武熊呲牙咧嘴地告訴毛科長,上次錢凱拿走虎骨時,自己悄悄跟蹤了他,親眼看見他鑽進了這個洞子,斷定這兒一定是個藏寶洞,昨夜走到洞裡這個分岔的地方,發現這個小洞口裡鋪了一層乾草,很像是有人在這裡休息過,便猜測寶貝一定藏在洞子深處,他剛剛踩上乾草,啪地一聲就給夾住了。

武熊問毛科長是怎麼找來的,毛科長說:“你一夜不回來我能不找嗎?昨晚我聽你出了後門,今天就順著腳印找來了,怎麼樣?我們趕緊回去吧?”武熊發了狠:“回去?老子的腳就白夾了?反正錢凱晚上才敢來拿虎骨,時間足夠用,我在這兒等著,你給我接著找!喂,你可小心點呀!”

毛科長要的就是他這句話,答應一聲就往洞子裡摸去。

4、神虎現身

毛科長仔細看著腳下試探著前進,越往深處走洞子越窄,後來只能彎著腰走了,走著走著洞子拐了彎,拐過彎去就碰了壁,洞子到頭了。

這事兒就奇怪了,洞裡沒藏東西幹嗎要下夾子?難道是故布疑陣?毛科長正在琢磨,忽然感到了一絲涼風,他順著風向湊近石壁仔細查看,發現石壁很像是被人堆砌起來的,毛科長用力一推,壁上的一塊石頭活動了,再用力一推,石頭滾了進去,眼前出現了一個空洞,毛科長探進頭拿電筒一照,裡面豁然開朗,竟是一個長滿鐘乳石的大廳!

毛科長小心翼翼地鑽進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洞子雖然高大深邃卻熙熙攘攘,千奇百怪的石鐘石筍犬牙交錯,密集的幾乎無路可走,洞裡像是在下小雨,耳邊都是滴滴的水聲,手電筒的光芒被雪白的鐘乳石互相反射,就像是雨中跳躍的閃電。毛科長看得目不暇接,他曾遊覽過許多地下溶洞,可是都遠不及這兒壯觀。

毛科長顧不得欣賞眼前的奇景,認真探察前進的路徑,他發現前面有一根石筍折斷了,折斷的地方正好可以通過一個人,毛科長小心地走進去,又發現前面又是一個折斷的石鐘讓開了路,看來早就有人打開了通道。毛科長順著通道前進,大廳盡頭又發現一個洞,順著洞子走了不遠又是一個小廳,小廳對面射進來幾線天光,反射得石鐘石筍閃閃發亮。

光線射進來的地方一定是洞口,毛科長加快速度摸到洞口,只見洞口上遮蓋著茂密的樹叢,光線就是從枝葉縫裡透進來的,他扒開枝葉一看,洞口外面是陡峭的山澗,洞口就在山澗的半腰,這很可能就是武警們發現的洞口,毛科長抬頭可以看到上面的崖頂,往下看卻統統被樹叢灌木遮擋,怪不得武警們找不到。毛科長心裡一動: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神虎洞?

他回過頭來再看洞裡,驚得差點兒開了槍,面對洞口站著一隻雄赳赳的老虎,一隻極為神似的鐘乳石老虎!毛科長定睛細看,只見白花花的老虎瘦骨嶙峋四腿直立,高昂的頭上兩個圓洞一道裂縫,似乎在瞠目咆哮,極像一個威風不倒的神虎骨架。毛科長服了,真是無風不起浪呀,老百姓的傳說果然是真的!

感歎過了,毛科長想起了自己尋找的目標,虎骨到底藏在哪裡呢?他掃視了這個小廳,面積足有幾百平米,那麼大廳起碼就有上千平米了,廳裡到處怪石密佈縫隙眾多,找起來簡直是大海裡撈針,毛科長看看表已經是中午了,耽擱下去很可能被錢凱發現,他馬上打電話向局長彙報,可電話沒有信號,看來必須馬上返回。

毛科長按原路返回大廳,順著通道再來找洞口時,卻怎麼也找不到了,毛科長回頭查看了四周,認定自己沒有走錯,他拿電筒仔細照照石壁,才發現洞口又被石頭堵上了,不好!自己被發現了,來人很可能是就錢凱!毛科長把耳朵貼在石頭縫上,聽了聽沒有動靜,便開始推搖那塊石頭,可石頭現在卻像生了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推不動。他明白了,來人就是想把他困死餓死,死了連屍首都找不到,變成一副骨架陪伴神虎。

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從山澗的洞口脫身,可洞口懸在半空,別說下不去,就是下去也找不到出路,現在搜山的武警只是在山外的路口擺擺樣子,山裡跟本沒人,鳴槍也是白費子彈。毛科長急得冒了汗,他怕錢凱趁機潛逃,也在擔心武熊的處境,想起武熊,毛科長心裡一亮,找到武熊的地方不是有個岔道嗎?溶洞都是小洞連大洞,縱橫交錯四通八達,肯定不會只有一個通道,那個岔路如果也通進溶洞的話,應該就在這個洞口的右側,就算也被堵起來,人工堆砌總歸和天然的不同,仔細些一定能看出來。

毛科長緊貼石壁向右尋找,他艱難地從鐘乳石縫裡擠過去,一寸一寸地認真檢查,查出一百多米時,終於發現了人工堆砌的痕跡,他看准一塊石頭往外推,推了幾下沒推動,又摳住石縫往裡一拽,大石頭呼隆一聲滾下來,差點砸在毛科長腳上。石頭滾下來了,洞裡卻是一個白花花的東西,毛科長小心把他它掏出來,原來是一個很大的包裹,輕輕拆開包裹嚴實的塑膠布,裡面是兩包虎皮,打開一包虎皮一看,裡面是一副虎骨,打開另一包虎皮,裡面的虎骨還很新鮮,正是昨夜新剝的那只老虎!

踏破鐵鞋無覓處,無意中卻發現了秘密,毛科長喜不自勝,他重新包好虎骨,又從洞裡搬開幾塊石頭,一陣涼風吹進來,通道出現了!

現在的問題是錢凱是不是還在洞裡,毛科長不知道他們來了幾個人,手裡有沒有武器,如果跟他們狹路相逢寡不敵眾,自己犧牲是小事,這些罪犯就會遠走高飛,再想抓他們談何容易!

毛科長仔細傾聽了一會兒,確定外面沒有動靜,他試著往洞裡鑽,剛把手伸進去,忽然摸到一個軟乎乎的東西,難道裡面還藏著寶貝?他退回來又搬開了一塊石頭,抓住那東西一拽,呼啦拽進一個人來,毛科長嚇了一大跳,撲上去扼住那人咽喉,不想那人一點兒也不掙扎,脖子卻涼得冰手,忙打開電筒一照:原來竟是武熊!

武熊胸口上深深插著一把匕首,翻著白眼早斷了氣。其實毛科長早有預感,即使武熊不想黑吃黑,被人家滅口也是早晚的事兒,現在錢凱就可以說他畏罪潛逃,把一切罪過推在武熊身上,自己最多負個領導責任。再往深處想,錢凱賣虎骨發筆財也就夠了,費那麼大力氣把溶洞堵起來做什麼?

目前看來,錢凱既然沒把虎骨拿走,多半是還沒有找到買主,肯定也不會匆忙逃跑,毛科長鑽過洞口,把武熊的屍體和虎骨放回原處,又把石頭按原樣堵好,他關掉手電筒,小心翼翼地向洞外摸去。

5、逼賊就範

毛科長摸出山洞,看清四下無人,馬上打電話向局長做了彙報,局長聽得又驚又喜,驚的是兩隻老虎遭到殘殺,喜的是旅遊區發現了“金礦”。

局長告訴毛科長:錢凱剛剛報了案,昨夜又逃掉了一隻老虎,飼養員武熊畏罪潛逃,新聘的飼養員也不知去向。局長把情況通報了旅遊區老總,老總本來已經負債累累,現在又雪上加霜,決定宣告破產,親自前來拍賣旅遊區抵債。錢凱自以為事情天衣無縫,做了一番檢討之後,表示要親自守護虎園,聽候有關部門處罰。

案子似乎已經明朗,只要等錢凱來取虎骨就可以破案了,可錢凱什麼時候來呢?毛科長向局長建議:馬上派人晝夜監視錢凱,自己熟悉地形,可以負責監視神虎洞,請局裡聯繫旅遊區老總,以瀆職為由開除錢凱,再放出風來,檢察院要以嚴重瀆職危害公共安全對錢凱進行追究,逼錢凱儘快取出虎骨潛逃。

一切安排就緒,毛科長回家好好睡了一覺,等到天黑,毛科長背上給養進駐了神虎洞。

毛科長沒想到這一住就是三天,洞裡陰暗潮濕,害得他起了一身的濕疹,外邊一切都按計劃進行了,旅遊區老總也來了,他開除了錢凱後,正跟一個有意投資旅遊區的王老闆談判轉讓事宜,公安局和檢察院也在加緊調查,幾次找到錢凱訊問,多方施加壓力,可錢凱仍無動於衷,似乎真的在老老實實聽候處理。

武熊的屍體發出了異味,時間一長那包新鮮的虎骨也會變質,毛科長決定把溶洞裡面的石頭扒開,溶洞裡的溫度接近零下,可以保持屍體不致腐爛,他打電話取得了局長 的同意,決定利用白天行動。

扒洞口的活兒很麻煩,先要扒開洞口鑽進溶洞,處理好屍體後再鑽回來,把這一面的石頭恢復原狀,毛科長說幹就幹,挽起袖子搬石頭,他不想把這一面搞得太亂,先扒通了一個小洞,試試大小差不多了,伸進腦袋就往裡鑽。

毛科長鑽進洞口,兩手就摸到了身下軟軟的屍體,他往外推了一下沒推動,只好先爬出去再說,剛剛爬出半截身子,突然被人揪住衣領,一個涼冰冰的東西頂住了額頭,一個尖嗓子喝道:“不許動!我們是員警!”毛科長嚇了一跳,裡面怎麼會有員警?他慢慢抬起頭,模模糊糊看到眼前站著兩個穿武警服裝的人,再想仔細看時,一道強光照在臉上,炫得眼前一片花白,一個人叫了聲:“是你?”毛科長聽出來了,這個人就是錢凱!

不知錢凱小聲說了句什麼,又是那個尖嗓子喝問:“你他媽來幹什麼?”毛科長裝出發抖的聲音:“饒命啊,我、是武熊要我來偷虎骨……”錢凱冷笑:“武熊可不如你命大,你真是大難不死呀,沒想到我們會在裡面吧?一來就聽見你在那面扒石頭,好呀,你就接著扒吧!”尖嗓子喝道:“爬進來!”毛科長爬在洞裡無法施展,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有槍,一面往裡爬一面摸索,悄悄把槍塞進了武熊的屍體下麵。

毛科長爬進了溶洞,搜身後就在兩個人的監視下開始扒石頭,他故意磨磨蹭蹭,邊扒石頭邊尋找機會,扒出屍體時嚇得哇地跌了一跤,哎喲哎喲地裝作崴了腳爬不起來,尖嗓子打著手電筒俯身來看,躺在地下的毛科長突然一個兔子蹬鷹,蹬得尖嗓子向後飛起,正好把身後錢凱砸了個仰面朝天,毛科長趁機摸出手槍,跳起來大喝一聲:“不許動!老子才是員警!”話音未落,眼前火光一閃,毛科長猛地臥倒,只聽“轟”地一聲,身後的石壁爆起了一片火花,抬頭再看時,倒在地下的兩個人都不見了。

這兩個傢伙有霰彈火槍,這種槍雖然要裝一彈打一槍,可一打就是一片,近戰威力極大,溶洞裡地形複雜,自己又是一對二,繼續搜索很容易被偷襲,毛科長不敢暴露目標,縮到一根鐘乳石後面,緊緊盯住藏虎骨的洞口,眼下沒辦法通知外面,只能先守住虎骨,他們拿不到虎骨是決不會輕易罷手的。

等了一會兒,不遠處的鐘乳石側面突然射來一根光柱,掃來掃去在毛科長藏身的地方照射,晃得毛科長眼花繚亂,在光柱的掩護下,一個黑影悄悄地向洞口爬去,毛科長聽見了響動,照著那個方位就是一槍,光柱停住了,“轟”地一槍打過來,把毛科長藏身的鐘乳石打得碎片橫飛,毛科長打個滾兒換了位置,開槍射擊手電筒,可手電筒不住地亂晃,又是“轟”地一槍打來,毛科長顧了東顧不得西,只聽得洞口處嘩嘩亂響,那個黑影趁機扒出包裹,一骨碌滾進了黑暗裡。

毛科長急了,正要奮不顧身沖上去,“嘟嘟嘟……”一梭子彈掃在洞頂上,洞口裡射進幾道強光,員警們一個跟一個從洞口裡鑽進來,毛科長大叫:“我是毛科長,不要亂開槍!”一個員警彎著腰跑過來,原來是局長親自帶隊來了,毛科長說:“告訴大家不要亂開槍,打壞了鐘乳石多可惜,只要堵住洞口他們就跑不了。”局長笑道:“沒關係,讓他們跑吧,就是要把他們趕到洞口去。”

毛科長帶路,員警們打開強光燈在大廳裡平行搜索前進,一路推進到小廳,山澗洞口的樹叢已經被扒開,洞口的光亮處站著兩個驚慌失措的人。

局長喊話:“找不到繩子了吧?告訴你們,你們一進洞我們就把繩子收走了,老實交槍投降!”毛科長帶著員警步步逼近,錢凱大叫一聲:“反正是個死!”抱著包裹縱身跳出了洞口,尖嗓子不敢跳,抱著頭蹲在神虎腳下發抖……

局長從洞口探頭朝崖頂上喊:“把繩子放下來,下去幾個人給他收屍,注意把虎骨都撿回來!”局長回過頭欣賞神虎,大家無不嘖嘖稱奇,毛科長歎道:“要是早發現神虎洞,旅遊區也不會倒閉了!”

局長指著尖嗓子笑道:“你哪裡知道,他就是來跟老總談判收購旅遊區的王老闆,據調查還是錢凱的表弟,要我猜呀,多半就是為了這個神虎洞!”

審訊了王老闆果然如此,原來是錢凱在為旅遊區勘察地形時,無意中發現了神虎洞,他立刻從此看到了無限商機,於是便利用手中的職權欺上瞞下,千方百計拖延建設浪費資金,意在造成旅遊區倒閉,再由表弟代替自己投資收購,開發神虎洞重振旅遊區。錢凱計畫得挺圓滿,可是他缺乏收購開發的資金,於是便動起了老虎的腦子,這樣不但能搞跨旅遊區還籌集了資金,活老虎動物園多的是,神虎洞天下獨一份兒,准會是財源滾滾洞裡來呀……

旅遊區重振以後,神虎洞的傳說有了續集:一個壞人殺害了老虎躲進神虎洞,結果神虎顯了靈,一聲咆哮撲了上去,嚇得壞人跌下山澗粉身碎骨……

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跑過來大喝一聲:“站住!你是幹啥的?”毛科長沖他笑笑說:“想找個活兒幹,你們這兒要人嗎?”男人哼了一聲:“要肉,老虎正餓著呢!”毛科長笑道:“能不餓嗎?牛肉都喂你了!”男人看見地下的篩子火了:“是你把我的牛肉……”毛科長趕緊說:“我也幹過飼養員,看它們太餓了就……你還沒吃飯吧?咱去飯館,我賠你一頓烤鴨!”

烤鴨當然要比牛肉好吃,男人轉怒為笑,鎖上門跟毛科長來到飯店,兩個人喝酒吃烤鴨,越聊越近乎,酒至半酣就無話不談了。

這男人就是武熊,從開園就在這裡當飼養員,當然也沒少從老虎嘴裡搶肉,老虎的食量很大,一隻虎每天起碼要喂六斤牛肉或雞肉,還要補充雞蛋奶粉維生素,再加上其他費用,每只虎每天至少要開銷二百多元,揩點兒油也算不得什麼,可後來黑松林的旅遊生意越來越冷,開發區老總難得露面,日常經費遲遲不撥,老虎的待遇也越來越低,最後只能勉強維持生命。

老虎是弱肉強食的動物,體質差的老虎搶不到食物,前天餓死了一隻,原來的管理員嚇跑了,副經理錢凱怕有關部門追究,給了武雄一千元,讓他把攔網撕開個大洞,謊稱老虎逃跑。

毛科長一愣:“真的?你、你就不怕受連累?”武熊醉醺醺地說:“騙你幹啥?我知道黑松林離倒閉不遠了,看你夠哥們兒才跟你說實話,啥子連累不連累的,我一個飼養員怕啥,他給錢我就幹,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毛科長聽得暗自心驚,老虎可是國家重點保護動物呀,他們這種行為比獵殺還要惡劣!毛科長忙問:“死虎放到哪裡了?”武熊似乎有了警惕,搖搖頭不說話了。

毛科長在案發後就查過有關法規,國家對東北虎有嚴格的管理規定,老虎的生老病死都要經過備案審核,死虎必須上報有關部門處置,否則就是觸犯了《野生動物保護法》。另外,東北虎全身都是寶,每只死虎黑市價值上百萬,受暴利的驅使,偷獵盜賣的事時有發生,根據現有的情況判斷,這很可能就是一起盜賣虎屍的大案。

毛科長本想再多瞭解些情況,可武熊已經喝成了醉貓,嘴裡開始嗚嗚嚕嚕的胡言亂語,毛科長只好扶他回虎園,路上順便買了十斤牛肉,到虎園安頓武熊躺下,把牛肉喂了兩隻餓虎。

兩隻老虎吃飽了,像貓一樣舔著爪子洗臉,看它們憨態可鞠的樣子,毛科長心裡又酸又痛,本要叫醒武雄問問它們明天的伙食,想起此地不宜久留,馬上趕回局裡做了彙報。

局長聽了毛科長的彙報,立刻開會分析了案情,決定把破案的重點轉移到追查虎屍的去向上,為了迷惑罪犯,山裡的搜索工作繼續進行,公安局督促虎園招聘人員加強防範,派毛科長趁機應聘打入虎園,順藤摸瓜追尋破案線索。

2、身陷迷宮

在公安局的督促下,虎園貼出了招聘啟事,毛科長隨即找到武熊,又請了一頓烤鴨,武熊當然願意交這樣的朋友,便把毛科長認作老鄉,由於武熊的推薦,副經理錢凱聘用了毛科長,配合武熊負責虎園的飼養和安全。

毛科長扛著被褥來上班,武熊幫他安頓下來就把老虎趕進活動場,自己去領虎食。毛科長看虎籠裡髒得要命,起碼有一個月沒打掃,就又掃又沖大搞衛生,正幹著,副經理錢凱來了,他捂著鼻子誇獎毛科長:“唔,不錯,眼裡有活兒。”一邊就問起了毛科長家裡的情況,毛科長便把預先編好的貧困史一一道來,最後歸結成一個字:窮。

錢凱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毛科長:“你先拿著吃飯,有難處就找我。”毛科長裝出一副人窮志短的樣子,急忙接過來緊緊握住,點頭哈腰連連道謝,錢凱笑了:“只要聽話好好幹,我虧不了你。”說完背著手走了。

錢凱前腳走,武熊後腳回來,他氣呼呼地把一隻牛頭丟在地下:“喏,老虎今天的伙食,剁開喂它們吧!”毛科長看這只牛頭不過十幾斤重,除了骨頭牛角最多能有三、四斤肉,兩隻老虎今天又要挨餓了。毛科長憤憤地說:“這樣下去它們早晚也得餓死!”武熊說:“我有啥辦法?餓死拉倒!”毛科長嘖了一聲:“是拉倒,餓死它們咱也失業,現在找個活兒幹容易嗎?”武熊不響了。

毛科長忽然想起來,離虎園不遠有個奶牛場,常常賤價處理一些先天不足的小牛犢和淘汰的老牛,倒可以臨時救急。他告訴武熊,錢凱剛賞了他一百元,反正也是白來的錢,要武熊去買些肉來,連人帶虎都有的吃了。武熊接過錢問:“這點兒錢能管幾天?往後咋辦?”毛科長說:“管幾天算幾天吧,逼急了咱就偷虎園的東西賣,反正咱不能乾等著失業!”

武熊走了,毛科長剁了牛頭喂虎,可這點兒肉實在太少,兩隻老虎跟毛科長有了感情,從網子裡朝他伸出爪子討肉吃,毛科長壯起膽子摸了摸,老虎拿帶刺的舌頭刷刷舔了他的手幾下,心疼得毛科長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肉喂它們。

快到中午的時候,武熊扛著一頭死牛犢回來了,他得意地告訴毛科長,這頭牛犢是難產憋死的,人家本來要價一百元,武熊就給他們講了經費不足老虎挨餓的事,人家一聽乾脆白送,還說以後有了死牛犢都可以支援他們。毛科長松了口氣,老虎的食物問題暫時解決了,他趕緊誇獎了武熊幾句,兩個人興沖沖地開始剝皮剔肉。

正忙活著,錢凱突然來了,一看見牛犢就瞪起了眼:“你們這是幹什麼?”沒等武熊開口,毛科長搶先說:“拿您的賞錢在養牛場買了個死牛犢,我們哥兒倆打打牙祭,小牛肉可嫩呢,您也一塊兒嘗嘗吧!”錢凱臉色和緩了:“你們吃,你們吃,可不許拿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喂老虎!”武熊還是憋不住話:“老虎都快餓死了,這樣下去……”錢凱又瞪起了眼:“混蛋!這是你該操心的事嗎?”武熊嘴裡嘟嘟囔囔還想說,錢凱一把拉住他,把他扯到了虎園外面。

過了一會兒,武熊回來了,也不提錢凱說了什麼,只管把剔下來的牛肉扔進去喂虎,他打發毛科長去沖洗剝下來的小牛皮,說是陰乾後可以賣掉。毛科長洗完牛皮回來一看,整只小牛犢全被武熊喂了老虎,連骨頭內臟都沒剩下,剛喂了一隻牛頭,又跟著喂了一隻四十多斤的小牛犢,餓了這麼久的老虎能吃得消嗎?

毛科長急了:“你、你想把它們撐死呀!”武熊不以為然:“沒事兒,你不就是想讓它們吃頓飽飯嗎?”毛科長乾著急:“飽飯也不能這樣吃,你想想……”武熊打斷毛科長:“你是怕咱沒肉吃吧?錢凱也賞了我一百,走,今天我請客!”拉了毛科長就走,毛科長哪有心思吃飯,推脫著不肯去,後來看武熊真生了氣,只好隨他去了。

這頓飯吃得毛科長心神不安,一勁兒催著武熊快吃,武熊偏不著急,喝了白酒又要啤酒,直喝到天擦黑才被毛科長硬拖了回來。

毛科長一進門就直奔虎園,只見兩隻老虎肚子圓滾滾地躺在活動場裡,毛科長拍著手吆喝它們回籠,兩隻老虎誰也不動,毛科長找了根長竹竿去捅,一隻老虎勉強站起來,懶洋洋地進了籠子,再捅另一隻老虎卻沒有反應,毛科長慌了,忙喊起武熊打開燈光,才見老虎口吐白沫兩眼圓睜,已經被活活撐死了。

武熊卻不慌張,讓毛科長看著死虎,自己回到屋裡打了個電話,錢凱很快就來了,進了園就跳著腳大發雷霆,罵他們違章私喂老虎造成死亡,要送他們進公安局,武熊一勁兒地央求開恩,錢凱還是不依不饒。

毛科長一聲不吭看著他們倆演雙簧,心裡悔恨極了,他心疼那只可憐的老虎,怪自己粗心大意被人算計,錢凱這樣做的目的顯然是要抓住把柄,把自己拉進他們的圈子裡去。

錢凱罵得累了,叫他們一起回到屋裡,歎口氣問道:“知道這種事兒得進監獄吧?”武熊和毛科長一齊點頭,錢凱又歎了口氣:“你們把我也連累了,起碼也得負個領導責任,說吧,你們打算怎麼收場?”武熊背書似地說:“我認識一個收購虎骨的販子,他說一架虎骨最少能值五十萬,虎皮也能賣十多萬,咱把死虎賣了,大家先發上一筆財,有人查就說又跑了一隻,不行就學管理員跑他娘的!”錢凱問毛科長:“你說呢?”毛科長垂頭喪氣地說:“就這樣吧,總比蹲監獄強。”

錢凱點點頭:“反正我這副經理也是給老總打工的,犯不著替別人頂缸,有人追查你們就拿著錢逃跑,不過是跑了老虎怕受處罰,這點罪過也不值得通緝追捕。”武熊大包大攬:“您去忙您的,這兒就交給我們吧!”

3、勾心鬥角

錢凱走後,武熊鎖緊了各道園門,拿出刀具叫毛科長一起來開剝死虎,剔掉虎肉留下虎皮虎骨,毛科長可沒幹過這種活兒,站在旁邊打下手,幫著武熊把死虎吊在樹上。

看來武熊決不是頭一次幹了,他先從老虎的嘴唇剝起,割開嘴唇四周的皮,一刀刀地剝出虎頭,再順著脖子一路剝下去,不消一個小時,一張完整的虎皮就像套子一樣褪了下來。

剔肉的事就交給了毛科長,好在老虎瘦得除了內臟已經沒有多少肉了,兩個人忙到半夜就完了工。武熊找了個瓶子,把虎眼虎膽和虎鞭泡在了酒裡,武熊告訴毛科長,虎眼能治癲癇,虎膽治小兒痙攣,虎鞭壯陽最有效,虎骨就更不用說了,專治虛弱風濕和中風,按分量賣要比金子還貴,虎皮賣給大款富婆們,一張要他二十萬不算多,他還提心吊膽地告訴毛科長,發這種財的風險大,被人家抓住最少也要判十年,主謀很可能挨槍斃。

毛科長問:“你不怕槍斃?”武熊笑了:“我又不是主謀。”毛科長哼了一聲:“主意是你出的,壞事是你幹的,你不是主謀誰是主謀?”

武熊索性告訴毛科長,旅遊開發區老總欠了銀行貸款無力歸還,躲起來難得露面,錢凱眼看著撐不下去,早就動起了歪腦筋,上次死虎以後就是他把剝下的虎皮虎骨藏了起來,為了多搞點兒錢準備後路,今天又指使武雄把剩下來的兩隻老虎都撐死。

毛科長警告武熊:“說錢凱指使誰能作證?壞事可都是你幹的,小心當了替罪羊!”武熊冷笑:“誰給他當替罪羊?我早想好了,先下手為強,咱倆賣了虎骨虎皮跑他娘的!”毛科長挑撥離間:“原先那副虎骨就歸錢凱了?”武熊紅眼了:“憑啥歸他?我給他來個一不做二不休,你收拾收拾,等我一回來咱就開路!”說完拿上手電筒就走。

這傢伙想幹什麼?毛科長決定要搞個明白,等武熊出了院子,毛科長悄悄地追了上去,跟前面一閃一閃的電筒光保持好距離,隨著武熊出了虎園後門,鑽進了一片茂密的叢林。叢林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一不小心就碰得枝葉嘩嘩響,毛科長只好又拉大了些距離,好不容易跟到了山腳下,一晃就不見了前面的電筒光。

毛科長沒有電筒,眼前一片黑暗,聽了聽四周也沒有動靜,由於找不到參照物,亂摸下去很可能要迷路,如果被武熊發現就更糟糕了,毛科長無奈,只好摸索著原路返回,一邊走一邊折斷樹枝做了記號。

回到虎園,毛科長看看另一隻老虎已經恢復了活動,心裡輕鬆了一半兒,他守著虎骨等武熊,可一直等到天亮也沒見回來,毛科長越想越不對勁兒,正要出去再找,錢凱來了,他一進門就問武熊,毛科長撒謊是吃早點去了,錢凱點點頭:“你們這一夜辛苦了,”遞給毛科長一疊錢:“這一千就當辛苦費,先把虎骨藏好,等我的通知。”

錢凱走了,毛科長立刻把情況彙報了局長,請求派人監視錢凱,自己再去尋找武熊。

毛科長把綁在腿上的手槍掖在腰裡,帶上手電筒就出發了,他從後門出去鑽進那片叢林,很快就找到了昨夜留下的記號,順著記號一路前行,走到山腳下的時候,毛科長估摸出武熊消失的地方,認真搜索起來。山腳是一面陡立的石壁,石縫裡鑽出的樹叢上纏滿了茂密的葛藤,把石壁遮得嚴嚴實實,毛科長順著石壁上的藤蔓細看,終於發現了一處被人撥動過的地方,他撥開那片藤蔓,裡面出現了一個洞口。

洞裡黑漆漆的,洞口只夠一個人爬進去,毛科長拿電筒照了照,裡面深不可測,洞口下麵的青苔被蹭掉了,顯然是有人進去過。毛科長一手持槍一手拿著電筒鑽進洞裡,爬行前進了幾十米後,洞子寬敞起來,可以彎著腰走了,走了一陣洞子出現了分叉,一個較小的洞拐向了左側,毛科長正在猶豫,忽然聽見小洞裡隱約傳來哼哼的呻吟,毛科長拐進小洞,電筒照見了一個蜷在地下的人,毛科長趕緊上前一看:果然正是武熊!

毛科長藏起手槍,小聲叫道:“武熊,你怎麼了?” 武熊一臉苦相:“快、快救我!”毛科長就要把他扶起來,武熊急忙搖頭指指腳下,毛科長一看,媽呀,武熊的腳掌上咬著一隻捕獸夾!

捕獸夾另一端的鐵鍊釘進了石縫裡,鋼夾厚重結實,兩排利齒血淋淋地咬進了腳掌,毛科長把手伸進鋼夾口,用力要把夾子掰開,可夾子的彈簧強勁,剛一開又彈回來,疼得武熊鬼叫,毛科長只好叫武熊坐起來,兩個人各掰一邊,合力才掰開了夾子,把腳掌抽了出來。武熊的腳掌幾乎被咬穿了,血糊糊地腫得像個熊掌,毛科長替武熊脫下咬爛的鞋,撕開背心給他包紮。

武熊呲牙咧嘴地告訴毛科長,上次錢凱拿走虎骨時,自己悄悄跟蹤了他,親眼看見他鑽進了這個洞子,斷定這兒一定是個藏寶洞,昨夜走到洞裡這個分岔的地方,發現這個小洞口裡鋪了一層乾草,很像是有人在這裡休息過,便猜測寶貝一定藏在洞子深處,他剛剛踩上乾草,啪地一聲就給夾住了。

武熊問毛科長是怎麼找來的,毛科長說:“你一夜不回來我能不找嗎?昨晚我聽你出了後門,今天就順著腳印找來了,怎麼樣?我們趕緊回去吧?”武熊發了狠:“回去?老子的腳就白夾了?反正錢凱晚上才敢來拿虎骨,時間足夠用,我在這兒等著,你給我接著找!喂,你可小心點呀!”

毛科長要的就是他這句話,答應一聲就往洞子裡摸去。

4、神虎現身

毛科長仔細看著腳下試探著前進,越往深處走洞子越窄,後來只能彎著腰走了,走著走著洞子拐了彎,拐過彎去就碰了壁,洞子到頭了。

這事兒就奇怪了,洞裡沒藏東西幹嗎要下夾子?難道是故布疑陣?毛科長正在琢磨,忽然感到了一絲涼風,他順著風向湊近石壁仔細查看,發現石壁很像是被人堆砌起來的,毛科長用力一推,壁上的一塊石頭活動了,再用力一推,石頭滾了進去,眼前出現了一個空洞,毛科長探進頭拿電筒一照,裡面豁然開朗,竟是一個長滿鐘乳石的大廳!

毛科長小心翼翼地鑽進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洞子雖然高大深邃卻熙熙攘攘,千奇百怪的石鐘石筍犬牙交錯,密集的幾乎無路可走,洞裡像是在下小雨,耳邊都是滴滴的水聲,手電筒的光芒被雪白的鐘乳石互相反射,就像是雨中跳躍的閃電。毛科長看得目不暇接,他曾遊覽過許多地下溶洞,可是都遠不及這兒壯觀。

毛科長顧不得欣賞眼前的奇景,認真探察前進的路徑,他發現前面有一根石筍折斷了,折斷的地方正好可以通過一個人,毛科長小心地走進去,又發現前面又是一個折斷的石鐘讓開了路,看來早就有人打開了通道。毛科長順著通道前進,大廳盡頭又發現一個洞,順著洞子走了不遠又是一個小廳,小廳對面射進來幾線天光,反射得石鐘石筍閃閃發亮。

光線射進來的地方一定是洞口,毛科長加快速度摸到洞口,只見洞口上遮蓋著茂密的樹叢,光線就是從枝葉縫裡透進來的,他扒開枝葉一看,洞口外面是陡峭的山澗,洞口就在山澗的半腰,這很可能就是武警們發現的洞口,毛科長抬頭可以看到上面的崖頂,往下看卻統統被樹叢灌木遮擋,怪不得武警們找不到。毛科長心裡一動: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神虎洞?

他回過頭來再看洞裡,驚得差點兒開了槍,面對洞口站著一隻雄赳赳的老虎,一隻極為神似的鐘乳石老虎!毛科長定睛細看,只見白花花的老虎瘦骨嶙峋四腿直立,高昂的頭上兩個圓洞一道裂縫,似乎在瞠目咆哮,極像一個威風不倒的神虎骨架。毛科長服了,真是無風不起浪呀,老百姓的傳說果然是真的!

感歎過了,毛科長想起了自己尋找的目標,虎骨到底藏在哪裡呢?他掃視了這個小廳,面積足有幾百平米,那麼大廳起碼就有上千平米了,廳裡到處怪石密佈縫隙眾多,找起來簡直是大海裡撈針,毛科長看看表已經是中午了,耽擱下去很可能被錢凱發現,他馬上打電話向局長彙報,可電話沒有信號,看來必須馬上返回。

毛科長按原路返回大廳,順著通道再來找洞口時,卻怎麼也找不到了,毛科長回頭查看了四周,認定自己沒有走錯,他拿電筒仔細照照石壁,才發現洞口又被石頭堵上了,不好!自己被發現了,來人很可能是就錢凱!毛科長把耳朵貼在石頭縫上,聽了聽沒有動靜,便開始推搖那塊石頭,可石頭現在卻像生了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推不動。他明白了,來人就是想把他困死餓死,死了連屍首都找不到,變成一副骨架陪伴神虎。

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從山澗的洞口脫身,可洞口懸在半空,別說下不去,就是下去也找不到出路,現在搜山的武警只是在山外的路口擺擺樣子,山裡跟本沒人,鳴槍也是白費子彈。毛科長急得冒了汗,他怕錢凱趁機潛逃,也在擔心武熊的處境,想起武熊,毛科長心裡一亮,找到武熊的地方不是有個岔道嗎?溶洞都是小洞連大洞,縱橫交錯四通八達,肯定不會只有一個通道,那個岔路如果也通進溶洞的話,應該就在這個洞口的右側,就算也被堵起來,人工堆砌總歸和天然的不同,仔細些一定能看出來。

毛科長緊貼石壁向右尋找,他艱難地從鐘乳石縫裡擠過去,一寸一寸地認真檢查,查出一百多米時,終於發現了人工堆砌的痕跡,他看准一塊石頭往外推,推了幾下沒推動,又摳住石縫往裡一拽,大石頭呼隆一聲滾下來,差點砸在毛科長腳上。石頭滾下來了,洞裡卻是一個白花花的東西,毛科長小心把他它掏出來,原來是一個很大的包裹,輕輕拆開包裹嚴實的塑膠布,裡面是兩包虎皮,打開一包虎皮一看,裡面是一副虎骨,打開另一包虎皮,裡面的虎骨還很新鮮,正是昨夜新剝的那只老虎!

踏破鐵鞋無覓處,無意中卻發現了秘密,毛科長喜不自勝,他重新包好虎骨,又從洞裡搬開幾塊石頭,一陣涼風吹進來,通道出現了!

現在的問題是錢凱是不是還在洞裡,毛科長不知道他們來了幾個人,手裡有沒有武器,如果跟他們狹路相逢寡不敵眾,自己犧牲是小事,這些罪犯就會遠走高飛,再想抓他們談何容易!

毛科長仔細傾聽了一會兒,確定外面沒有動靜,他試著往洞裡鑽,剛把手伸進去,忽然摸到一個軟乎乎的東西,難道裡面還藏著寶貝?他退回來又搬開了一塊石頭,抓住那東西一拽,呼啦拽進一個人來,毛科長嚇了一大跳,撲上去扼住那人咽喉,不想那人一點兒也不掙扎,脖子卻涼得冰手,忙打開電筒一照:原來竟是武熊!

武熊胸口上深深插著一把匕首,翻著白眼早斷了氣。其實毛科長早有預感,即使武熊不想黑吃黑,被人家滅口也是早晚的事兒,現在錢凱就可以說他畏罪潛逃,把一切罪過推在武熊身上,自己最多負個領導責任。再往深處想,錢凱賣虎骨發筆財也就夠了,費那麼大力氣把溶洞堵起來做什麼?

目前看來,錢凱既然沒把虎骨拿走,多半是還沒有找到買主,肯定也不會匆忙逃跑,毛科長鑽過洞口,把武熊的屍體和虎骨放回原處,又把石頭按原樣堵好,他關掉手電筒,小心翼翼地向洞外摸去。

5、逼賊就範

毛科長摸出山洞,看清四下無人,馬上打電話向局長做了彙報,局長聽得又驚又喜,驚的是兩隻老虎遭到殘殺,喜的是旅遊區發現了“金礦”。

局長告訴毛科長:錢凱剛剛報了案,昨夜又逃掉了一隻老虎,飼養員武熊畏罪潛逃,新聘的飼養員也不知去向。局長把情況通報了旅遊區老總,老總本來已經負債累累,現在又雪上加霜,決定宣告破產,親自前來拍賣旅遊區抵債。錢凱自以為事情天衣無縫,做了一番檢討之後,表示要親自守護虎園,聽候有關部門處罰。

案子似乎已經明朗,只要等錢凱來取虎骨就可以破案了,可錢凱什麼時候來呢?毛科長向局長建議:馬上派人晝夜監視錢凱,自己熟悉地形,可以負責監視神虎洞,請局裡聯繫旅遊區老總,以瀆職為由開除錢凱,再放出風來,檢察院要以嚴重瀆職危害公共安全對錢凱進行追究,逼錢凱儘快取出虎骨潛逃。

一切安排就緒,毛科長回家好好睡了一覺,等到天黑,毛科長背上給養進駐了神虎洞。

毛科長沒想到這一住就是三天,洞裡陰暗潮濕,害得他起了一身的濕疹,外邊一切都按計劃進行了,旅遊區老總也來了,他開除了錢凱後,正跟一個有意投資旅遊區的王老闆談判轉讓事宜,公安局和檢察院也在加緊調查,幾次找到錢凱訊問,多方施加壓力,可錢凱仍無動於衷,似乎真的在老老實實聽候處理。

武熊的屍體發出了異味,時間一長那包新鮮的虎骨也會變質,毛科長決定把溶洞裡面的石頭扒開,溶洞裡的溫度接近零下,可以保持屍體不致腐爛,他打電話取得了局長 的同意,決定利用白天行動。

扒洞口的活兒很麻煩,先要扒開洞口鑽進溶洞,處理好屍體後再鑽回來,把這一面的石頭恢復原狀,毛科長說幹就幹,挽起袖子搬石頭,他不想把這一面搞得太亂,先扒通了一個小洞,試試大小差不多了,伸進腦袋就往裡鑽。

毛科長鑽進洞口,兩手就摸到了身下軟軟的屍體,他往外推了一下沒推動,只好先爬出去再說,剛剛爬出半截身子,突然被人揪住衣領,一個涼冰冰的東西頂住了額頭,一個尖嗓子喝道:“不許動!我們是員警!”毛科長嚇了一跳,裡面怎麼會有員警?他慢慢抬起頭,模模糊糊看到眼前站著兩個穿武警服裝的人,再想仔細看時,一道強光照在臉上,炫得眼前一片花白,一個人叫了聲:“是你?”毛科長聽出來了,這個人就是錢凱!

不知錢凱小聲說了句什麼,又是那個尖嗓子喝問:“你他媽來幹什麼?”毛科長裝出發抖的聲音:“饒命啊,我、是武熊要我來偷虎骨……”錢凱冷笑:“武熊可不如你命大,你真是大難不死呀,沒想到我們會在裡面吧?一來就聽見你在那面扒石頭,好呀,你就接著扒吧!”尖嗓子喝道:“爬進來!”毛科長爬在洞裡無法施展,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有槍,一面往裡爬一面摸索,悄悄把槍塞進了武熊的屍體下麵。

毛科長爬進了溶洞,搜身後就在兩個人的監視下開始扒石頭,他故意磨磨蹭蹭,邊扒石頭邊尋找機會,扒出屍體時嚇得哇地跌了一跤,哎喲哎喲地裝作崴了腳爬不起來,尖嗓子打著手電筒俯身來看,躺在地下的毛科長突然一個兔子蹬鷹,蹬得尖嗓子向後飛起,正好把身後錢凱砸了個仰面朝天,毛科長趁機摸出手槍,跳起來大喝一聲:“不許動!老子才是員警!”話音未落,眼前火光一閃,毛科長猛地臥倒,只聽“轟”地一聲,身後的石壁爆起了一片火花,抬頭再看時,倒在地下的兩個人都不見了。

這兩個傢伙有霰彈火槍,這種槍雖然要裝一彈打一槍,可一打就是一片,近戰威力極大,溶洞裡地形複雜,自己又是一對二,繼續搜索很容易被偷襲,毛科長不敢暴露目標,縮到一根鐘乳石後面,緊緊盯住藏虎骨的洞口,眼下沒辦法通知外面,只能先守住虎骨,他們拿不到虎骨是決不會輕易罷手的。

等了一會兒,不遠處的鐘乳石側面突然射來一根光柱,掃來掃去在毛科長藏身的地方照射,晃得毛科長眼花繚亂,在光柱的掩護下,一個黑影悄悄地向洞口爬去,毛科長聽見了響動,照著那個方位就是一槍,光柱停住了,“轟”地一槍打過來,把毛科長藏身的鐘乳石打得碎片橫飛,毛科長打個滾兒換了位置,開槍射擊手電筒,可手電筒不住地亂晃,又是“轟”地一槍打來,毛科長顧了東顧不得西,只聽得洞口處嘩嘩亂響,那個黑影趁機扒出包裹,一骨碌滾進了黑暗裡。

毛科長急了,正要奮不顧身沖上去,“嘟嘟嘟……”一梭子彈掃在洞頂上,洞口裡射進幾道強光,員警們一個跟一個從洞口裡鑽進來,毛科長大叫:“我是毛科長,不要亂開槍!”一個員警彎著腰跑過來,原來是局長親自帶隊來了,毛科長說:“告訴大家不要亂開槍,打壞了鐘乳石多可惜,只要堵住洞口他們就跑不了。”局長笑道:“沒關係,讓他們跑吧,就是要把他們趕到洞口去。”

毛科長帶路,員警們打開強光燈在大廳裡平行搜索前進,一路推進到小廳,山澗洞口的樹叢已經被扒開,洞口的光亮處站著兩個驚慌失措的人。

局長喊話:“找不到繩子了吧?告訴你們,你們一進洞我們就把繩子收走了,老實交槍投降!”毛科長帶著員警步步逼近,錢凱大叫一聲:“反正是個死!”抱著包裹縱身跳出了洞口,尖嗓子不敢跳,抱著頭蹲在神虎腳下發抖……

局長從洞口探頭朝崖頂上喊:“把繩子放下來,下去幾個人給他收屍,注意把虎骨都撿回來!”局長回過頭欣賞神虎,大家無不嘖嘖稱奇,毛科長歎道:“要是早發現神虎洞,旅遊區也不會倒閉了!”

局長指著尖嗓子笑道:“你哪裡知道,他就是來跟老總談判收購旅遊區的王老闆,據調查還是錢凱的表弟,要我猜呀,多半就是為了這個神虎洞!”

審訊了王老闆果然如此,原來是錢凱在為旅遊區勘察地形時,無意中發現了神虎洞,他立刻從此看到了無限商機,於是便利用手中的職權欺上瞞下,千方百計拖延建設浪費資金,意在造成旅遊區倒閉,再由表弟代替自己投資收購,開發神虎洞重振旅遊區。錢凱計畫得挺圓滿,可是他缺乏收購開發的資金,於是便動起了老虎的腦子,這樣不但能搞跨旅遊區還籌集了資金,活老虎動物園多的是,神虎洞天下獨一份兒,准會是財源滾滾洞裡來呀……

旅遊區重振以後,神虎洞的傳說有了續集:一個壞人殺害了老虎躲進神虎洞,結果神虎顯了靈,一聲咆哮撲了上去,嚇得壞人跌下山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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