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頁>美文>正文

想起村中那口老井

文:陳慶禮

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佈

離開家鄉已整整三十個年頭, 每逢夜深人靜或閑遐孤獨或煩惱浮躁之時, 總泛起縷縷懷鄉情思, 每每想起村中那口老井。 移居城裡後, 長住高樓頂層, 飲水自來, 雖也十分方便, 但水裡總少不了一股氯味夾雜著鐵腥味兒。 如遇停電停水, 隨著滿樓男女老少, 跑上跑下, 四處尋覓, 用汗水換來用水。

臥床喘息的時候, 就更加倍思村中那口老井了。 朦朧中, 孩提時的我, 赤著雙腳, 滿頭是汗, 冒著火辣辣的太陽, 飛快地跑向村中老井臺, 扔掉手中捕捉蜻蜓的小網, 撅起屁股一頭伸進剛剛出井的水桶裡, 像牛犢一樣咕咚咕咚飲著清涼而甜甜的井水, 直把肚子喝得像個氣蛤蟆, 才抬起頭在大人的巴掌下飛快遛掉了。

記憶裡我家住的村子是一個典型的北方農莊, 座落在一條荒廢小四段河河影上, 方圓占地僅有百餘畝, 農舍聚聚散散,

樹木疏疏密密, 村外環繞著一條彎彎曲曲的界溝, 彙集在村後一方型似葫蘆的坑塘。 夏天, 塘裡遊蕩著鵝群鴨群, 飄浮荷葉荷花。 老井在村子正中央, 井臺高三尺, 由四塊花崗岩石對成;井深丈餘, 用青磚砌就。

井邊有棵大柳樹, 老彎了腰, 長條細葉猶如輕柔翠碧, 樹陰遮罩大半個井場。 井口南兩米處, 豎立著兩根粗糙的棗木樁子, 橫亙著一根梁, 吊著底粗稍細中間彎曲的提水撅杆。 井臺四周連著一條條寬窄不一的小路, 通住村子的每一個角落, 象一根根繩子系著全村一百多戶人家。 這口井雖然很普通, 但從它所佔據的方位, 建築的精巧和堅固, 無不顯示出先輩造井者的勤勞和智慧。

井很古老, 具體建造年代, 已無從考證, 聽村裡老人們講, 有一次洗井, 淘出一個殘缺的青瓷瓦罐, 底上有清朝乾隆的年號。 井壁的磚油光滑亮, 井口的花崗石被井繩磨出道道寸把深的凹痕。 井的水源很旺, 凡遇大旱, 微山湖幹過, 大運河枯過, 周圍十裡八村的井都現了底, 這口老井卻照常汩汨泉著水。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老井水質特好, 用它煮飯, 米豆爛得快, 釀酒酒香, 洗菜味鮮, 燒壺白開水, 也比別的井水甜。 小時候聽母親說, 小孩子外出帶點井水走再遠也不會迷路, 下湖割草抓魚帶點井水喝了不會腰疼, 就連村裡姑娘一個個長得標緻, 小夥子個個生得帥氣, 村風民俗淳厚, 大概也與長期飲用這口井水有關吧?全村人無不為擁有這口老井、好井而感到幸運和自豪。

那個年代裡, 老井成了村人生活的伴侶, 誰也離不開它。 每天清晨, 井臺上最忙, 家家都來打水, 做飯洗碗、飲牛喂豬, 一天要用一大缸。 天剛放亮, 靠井住著的人家, 就能聽到鐵桶、瓦罐碰撞井臺的叮噹聲, 井撅杆的扭、吱扭聲。 人越來越多, 有挑的、有抬的、也有提的。

來了都得等, 扁擔桶罐放了一大片, 男女老少站了一大片, 老少爺們, 天天見面, 沒多少正經話要說, 不是抬杠, 就是罵大穢, 村人取鬧的水準不低, 有時兩人說罵, 逗得全場人樂。 早飯後, 井臺又成了女人們的天地, 涮的涮, 洗的洗, 捶衣聲此起彼伏, 捶不斷絮絮的家長里短。井臺成了人們交流思想的場所,連結感情的紐帶。

爺爺的一生更與這口老井結下了不解之緣。從他年輕時為富人幫工,到中老年給生產隊挑水喂牛,不知挑折了多少只桑木扁擔,,磨穿了多少雙粗布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隨著井邊老柳樹,爺爺的腰一天比一天的彎。老井哺育了村人,也辛苦了村人。

闊別三十年後,我又回到家,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詢問起老井的事來。母親說:“嘿!有好多年都不用它了,家家打了壓水井,取水不要出院子,誰還願跑那些冤枉路呀,井快被廢了嘍,這不,前陣子有些人嚷著要平掉它派上其它用場。”我的心情頓時失落下來,趕忙快步走向村中老井。遠遠望去,老柳樹還在,腰更彎了,井臺還在,長滿了青苔,那地方冷清多了,再也看不見舊時的熱鬧場面,再也聽不見昔日的人聲、桶聲、扁擔聲。

走上井臺,我躬身撫摸著冰涼生硬的井口凹處,向井下一看,只見水中有一片很小的天,映出幾絲淡淡的晚霞,我忽然感到,該勸說村人,這老柳樹、這老井,應長期保留下去,不只是留下村中一景,還留下歷史與文化、念想與情感……

捶不斷絮絮的家長里短。井臺成了人們交流思想的場所,連結感情的紐帶。

爺爺的一生更與這口老井結下了不解之緣。從他年輕時為富人幫工,到中老年給生產隊挑水喂牛,不知挑折了多少只桑木扁擔,,磨穿了多少雙粗布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隨著井邊老柳樹,爺爺的腰一天比一天的彎。老井哺育了村人,也辛苦了村人。

闊別三十年後,我又回到家,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詢問起老井的事來。母親說:“嘿!有好多年都不用它了,家家打了壓水井,取水不要出院子,誰還願跑那些冤枉路呀,井快被廢了嘍,這不,前陣子有些人嚷著要平掉它派上其它用場。”我的心情頓時失落下來,趕忙快步走向村中老井。遠遠望去,老柳樹還在,腰更彎了,井臺還在,長滿了青苔,那地方冷清多了,再也看不見舊時的熱鬧場面,再也聽不見昔日的人聲、桶聲、扁擔聲。

走上井臺,我躬身撫摸著冰涼生硬的井口凹處,向井下一看,只見水中有一片很小的天,映出幾絲淡淡的晚霞,我忽然感到,該勸說村人,這老柳樹、這老井,應長期保留下去,不只是留下村中一景,還留下歷史與文化、念想與情感……

Next Article
喜欢就按个赞吧!!!
点击关闭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