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的灰暗, 覆蓋這人間末尾,
風聲蘸滿黑色, 把透過枝幹的陽光塗抹得斑斑點點。
落地的詞語, 枯葉一樣鋪開,
從前的青石板, 現在更像匍匐的影像,
上面路過的時間, 飲過人情的冷暖,
現在, 有一些已經死亡。
·
我, 走過來。 據說,
傷口給人一個還陽的機會, 照見自我。
歲月的煙花易冷, 在昨日,
釋放於墟閭的瑣事,
把我拋在鄉愁, 把最後一抹煙霧,
彌散進更高的蒼穹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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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被陽光照過的村落,
那些古籍的典章, 還在黃昏內潮濕,
夢幻被西風說破, 擺脫時間的鐘擺,
浸染著自我的安詳, 懸掛在湛藍的天空,
如同一枚紅色的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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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怎樣整理春天的淩亂啖一口佐酒的月光, 咀嚼下荒蕪且沉重之美,
這個伏筆, 一埋, 就是千年。
風吹過去, 梅花樹在風中傾斜,
我寫道:世上的足跡,
有相似的徘徊。
燈火把字元, 一個個抱在紙上,
而我, 一直無法忘記童年的蝴蝶,
在含苞乍放的花朵上, 不苟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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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把時間分成若干因緣, 但不能留住屬於我的一切。
朝花夕拾, 平沙落雁,
譬如, 我心如秋夜的雲水,
念欲穿時, 向下抓取更深的孤獨。
因與緣, 包含著一分為二,
不是愛戀所能阻止, 不是月光所能縫合。
枕邊的星火, 而今如河魚決絕,
流沙把命運的端點, 劃入無軌的終結,
就我而言, 往事已是如此陌生,
月轉過來, 它的潔白和寂靜,
讓我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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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根難佇, 並非能拔出人間的虛幻頌詞既無, 落紅只一點就熱到心痛。
低頭修補日子的缺口, 精心做夢的人,
握住無限往事, 像一根水色裡點燃的火柴。
更多的眸光, 帶給絲竹聲聲緩慢,
譬如山重水複, 柳外陽關都是舊識,
夕陽扶好弱草, 搬出了美人遲暮的胭脂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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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完整的陰晴, 封存謎團一樣的世事變遷。
朝雲暮雨, 柳暗花明,
窗含西嶺的岑靜, 把樹木滲出的鉛色溶解掉一層又一層。
但聽人唱西江月, 而今拾起滿江紅,
北斗衡量了人世的金石, 記憶的細節,
被糾纏得恍恍惚惚。
鐘樓的門扉打開, 念幾聲獨冷的手臂,
宵色中, 暗自撫平曠野的塵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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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雪淹沒馬蹄, 落紅淹沒蜂蝶的遲暮。
雲煙在黎明時分, 畫出歲月斑白的鬢角,
遠去的鳥兒, 飛出了萬物的幻想。
拔不出眼中的玫瑰刺, 一拔,
它就發出根深蒂固的聲響, 嵌入寒風中無法解凍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