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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校園霸淩後,我的人生被徹底改變

1

劉春曉第一次被打耳光, 是13歲那年的夏天。

那天午睡時, 宿舍門被一個滿臉傲慢的胖姑娘撞開, 她吼了一聲:“劉春曉, 滾出來!”

聲音驚動了高低床上躺著的七八個小姑娘, 大家紛紛從蚊帳中探出頭來, 睡意都被氣勢洶洶嚇退了, 胖姑娘便一把將劉春曉拽了出去。

當時, 我也是那七八個小姑娘中的一個。

二十多分鐘後, 劉春曉哭著回來了。 她的左邊臉腫起來, 紅紅的一片。 她嗚咽著告訴我們:“我被王莉打了。 ”

王莉是誰?哪個班的?你認識她嗎?她為什麼打你?

我們把劉春曉圍在中間, 七嘴八舌地問開了。 她一抹眼淚:“我不認識她,

不過她是馬海濤的女朋友。 ”

“我們班那個馬海濤?”

“嗯。 ”劉春曉點頭, “開始我不知道怎麼得罪她了, 後來她說我, 說我, 勾引馬海濤……”

勾引?我們目瞪口呆, 十幾歲的女孩, 對這個詞還諱莫如深。

劉春曉一抹眼淚, “昨天, 咱們年級不是有比賽嗎?跳繩……”

她這麼一說, 我們就都想起來了。

那個比賽很簡單, 就是男女混合接力跳繩。 排在劉春曉前面的正是馬海濤, 他把繩子遞過來時, 無意中和劉春曉的手碰到了一起……

比賽現場彌漫的都是興奮的加油助威聲, 很少有人會注意這種偶然發生的細節, 除了真正的有心人。

大部分時候, 有心都是愛意與醋意催生出來的。

十幾歲的小姑娘也不例外。

2

後來我才知道, 胖姑娘叫林星星, 是王莉的好朋友之一, 另一個叫楊萍。 她們三人組成了一個小團夥, 在校園中囂張跋扈, 螃蟹般橫著身子走。

那時候, 縣一中不收初中生, 本地最好的中學, 就是鎮上的三中。 它的生源大致分為兩類:

第一類是來自各村各寨的農家子弟, 大多樸實勤勉, 懵懵懂懂地期盼著讀書改變命運。

第二類是鎮上的孩子, 他們的父母大多就職于小鎮的政府機構、銀行、醫院、學校, 或開了店鋪做買賣, 家境較為殷實。

王、林、楊三人, 就是鎮上的商人家的女兒。

有了貧富差異, 就免不了恃強淩弱。 校園從來都不是什麼桃花源, 它折射著成人世界的陰暗齷蹉, 甚至能舉一反三, 變本加厲。

所以, 王莉打翻的醋罎子淹沒了劉春曉的歲月靜好。

開始時, 劉春曉據理力爭:“這只是個意外, 比賽而已, 都是不小心的。 ”

可王莉沒耐心聽她解釋, 只厲聲逼著她承認自己是個狐狸精。

這個從大人嘴裡學來的名詞被13歲的女孩咬牙切齒地吐出來, 劉春曉還沒來得及辯駁, 巴掌又狠狠甩到了她臉上。

午休時的“刑訊逼供”持續到了第四天時,

消息終於傳到了馬海濤的耳朵裡。

他一聲不吭, 只默默走到了1班門口, 高聲把自己的女朋友喊了出來。

我們都目睹了那一幕, 馬海濤大吼著質問:“你是不是有病?吃醋吃得這麼莫名其妙!”

王莉小聲解釋著什麼, 我們聽不清她的聲音, 但卻能清晰地感應到那種哀切的怨恨。 撲面而來的, 是獨屬於女人的兇殘與狠勁。

大家都心照不宣, 劉春曉的麻煩還在後頭。

3

我們的班主任向王莉的班主任反映, 那禿了頂的中年男人表示很為難:“這三個女生很難管啊, 其實也只是小孩子之間鬧著玩, 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放心好了!”

也的確沒鬧出什麼大事情。

無非是下課回宿舍, 王莉會帶著小姐妹理直氣壯地闖進來, 猛地把一桶水潑向劉春曉的被褥;

或者在晚自習前的一小時, 姐妹淘三個嘻嘻哈哈把劉春曉拉到後山去“講道理”;

也會是串通幾個男生來調戲老實巴交的劉春曉, 污言穢語漫不經心地講……

請原諒當年的我們敢怒不敢言, 趨利避害是植根于大部分人心中的本能。 對於這些連老師都無計可施的問題少女,我們只想避而遠之。

就這樣,初一下學期過完了。等到暑假結束回來報導時,我們的宿舍少了一個人。

劉春曉轉學了。


聽說她執意要轉回鄉裡的中學,父母問不出個所以然,也只好順著她去。

她是家裡的老大,下面還有一對雙胞胎弟弟,忙於生計的父母匆匆給她辦好轉學手續,就又投入到繁重忙碌的農活裡去了。

鄉上的中學很小,師資力量當然更薄弱,學生也大多是“小升初”中淘汰下來的。所以,整體學習環境和資源都降了一個檔次。

結局是劉春曉沒有考上高中,她跟著浩浩蕩蕩的打工隊伍湧向城市。在16歲的夏天,一腳踏進了成人世界的光怪陸離。

4

其實中考前,便有傳聞隱隱約約地說,劉春曉轉學後,跟了鄉中學的“扛把子”,風風光光地過完了一生最後的校園時光。

被暴力壓制過的人,可能更容易走向以暴制暴的極端。

再一次見到劉春曉是5年後,大學的第一個寒假,有個同學嫁人,我們在婚宴上碰面。

她穿著長靴與皮裙,栗色長髮燙成了大波浪,一雙大眼睛已透出摸爬滾打之後的世故與精明。

見了我,她哈哈笑著奔過來擁抱,大聲說著:“好久不見啊大學生。”

我們坐下來聊天,她說自己的經歷給我聽,先是做保姆、後來端盤子、又進了電子廠,最後跟了一個開小飯館的小老闆,戰戰兢兢地過日子。

“他有老婆的。”劉春曉說得雲淡風輕,我一驚,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菜就上來了。

她開始招呼同桌人動筷。我的疑慮和不安,也很快被婚宴的喜慶壓了下去。

誰都不曾提當年,當事人和盤觀者、受害人與迫害者,都默契地把它扔進回憶。

畢竟時間才是最厲害的粉碎機。

我們漸漸失去聯絡,只偶爾聽說她感情不順,每次回家,都被父母催著罵著去相親。

可看慣了城市繁華,再也無法融入鄉村的沉寂,她和父母鬧了彆扭,連續幾年都杳無音訊。

5

小鎮也變了許多,街道在延伸,店鋪越開越多,賣衣服、賣奶茶、賣手機,還有KTV和慢搖吧……

但新華書店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賣不知名化妝品的店鋪。

店門口搭著麻將桌,天氣晴好的時候,總有幾個穿金戴銀的少婦聚在一起打麻將。她們說說笑笑,不時飄出幾句市井髒話來。

有一次我路過,發現其中一個正是王莉,她拉扯著一個小女孩罵罵咧咧:“跟你的死鬼老爸要去!他就知道跟那些騷貨鬼混,老娘遲早要去撕了她的爛X!”

當年的潑辣霸道仍清晰可見。

只是,她終究沒嫁給馬海濤。她肯定也不記得了,當年曾有個女孩,被她逼到人生的牆角處,從此走進了死胡同。

人們常常指責破罐子破摔的人,卻忘了去譴責摔罐子的人,更忘了將破碎的殘片修修補補,給它新的價值和希望。

可我分明記得入學第一天的劉春曉,她曾滿臉自信地說:“我一定要好好學習,考上一中,再考大學!”

那時我們都相信,讀書會是改變命運的唯一道路。

誰料會在改變命運的途中,被命運改變呢?

對於這些連老師都無計可施的問題少女,我們只想避而遠之。

就這樣,初一下學期過完了。等到暑假結束回來報導時,我們的宿舍少了一個人。

劉春曉轉學了。


聽說她執意要轉回鄉裡的中學,父母問不出個所以然,也只好順著她去。

她是家裡的老大,下面還有一對雙胞胎弟弟,忙於生計的父母匆匆給她辦好轉學手續,就又投入到繁重忙碌的農活裡去了。

鄉上的中學很小,師資力量當然更薄弱,學生也大多是“小升初”中淘汰下來的。所以,整體學習環境和資源都降了一個檔次。

結局是劉春曉沒有考上高中,她跟著浩浩蕩蕩的打工隊伍湧向城市。在16歲的夏天,一腳踏進了成人世界的光怪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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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中考前,便有傳聞隱隱約約地說,劉春曉轉學後,跟了鄉中學的“扛把子”,風風光光地過完了一生最後的校園時光。

被暴力壓制過的人,可能更容易走向以暴制暴的極端。

再一次見到劉春曉是5年後,大學的第一個寒假,有個同學嫁人,我們在婚宴上碰面。

她穿著長靴與皮裙,栗色長髮燙成了大波浪,一雙大眼睛已透出摸爬滾打之後的世故與精明。

見了我,她哈哈笑著奔過來擁抱,大聲說著:“好久不見啊大學生。”

我們坐下來聊天,她說自己的經歷給我聽,先是做保姆、後來端盤子、又進了電子廠,最後跟了一個開小飯館的小老闆,戰戰兢兢地過日子。

“他有老婆的。”劉春曉說得雲淡風輕,我一驚,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菜就上來了。

她開始招呼同桌人動筷。我的疑慮和不安,也很快被婚宴的喜慶壓了下去。

誰都不曾提當年,當事人和盤觀者、受害人與迫害者,都默契地把它扔進回憶。

畢竟時間才是最厲害的粉碎機。

我們漸漸失去聯絡,只偶爾聽說她感情不順,每次回家,都被父母催著罵著去相親。

可看慣了城市繁華,再也無法融入鄉村的沉寂,她和父母鬧了彆扭,連續幾年都杳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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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也變了許多,街道在延伸,店鋪越開越多,賣衣服、賣奶茶、賣手機,還有KTV和慢搖吧……

但新華書店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賣不知名化妝品的店鋪。

店門口搭著麻將桌,天氣晴好的時候,總有幾個穿金戴銀的少婦聚在一起打麻將。她們說說笑笑,不時飄出幾句市井髒話來。

有一次我路過,發現其中一個正是王莉,她拉扯著一個小女孩罵罵咧咧:“跟你的死鬼老爸要去!他就知道跟那些騷貨鬼混,老娘遲早要去撕了她的爛X!”

當年的潑辣霸道仍清晰可見。

只是,她終究沒嫁給馬海濤。她肯定也不記得了,當年曾有個女孩,被她逼到人生的牆角處,從此走進了死胡同。

人們常常指責破罐子破摔的人,卻忘了去譴責摔罐子的人,更忘了將破碎的殘片修修補補,給它新的價值和希望。

可我分明記得入學第一天的劉春曉,她曾滿臉自信地說:“我一定要好好學習,考上一中,再考大學!”

那時我們都相信,讀書會是改變命運的唯一道路。

誰料會在改變命運的途中,被命運改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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