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 十七歲, 懵懵懂懂。 一輛自行車, 載著我、拖著行李, 第一次走進縣城, 赴山西省太谷師範學校報到。
縣城不大, 可依然失去方向感, 分不清東南西北。 但, 學校地址算是記住了, 因為, 在她旁邊, 一座巍峨的白塔通身雪白, 在秋陽輝映下, 高高矗立, 像一位巨人, 又像茫茫大海中高聳的燈塔。 從未離開過父母, 從未離開過村莊, 從未離開過鄉下。 第一天晚上, 獨自坐在高低床的下鋪, 望著一張張陌生的面孔, 聽著同學們“外語”一般的方言, 一股濃重的孤獨感像暴風雨一樣襲來。 它, 就是窗外伸手不見五指的重重夜色,
最難忘, 這一年的中秋節。 年輕的班主任——張老師, 就是一位可親可敬的兄長。 或許, 因他也來自外地吧, 設身處地, 他最能理解離家在外的人, 最懂得每一個遊子的心思。 一盒月餅、一個蘋果、一包瓜子和花生, 如水的月華下, 燈火通明的教室裡, 同學們環坐一周, 載歌載舞, 讀詩賞月, 度過了離家後的第一個中秋。 歡聚, 是能抵抗孤獨的。 在這樣一個情意濃濃的夜, 遊子, 暫時忘記思念, 忘記了鄉愁, 只將這個闔家團圓的節日, 過成了一個暖暖的故事。
從那天起, 母校就給我上了人生的重要一課——理解與愛!在忙碌的學習生活中,
校園裡, 最繁盛的, 當屬丁香樹。 丁香, 花型很小, 不張揚;花色淡雅, 無外乎白、黃、紫幾種顏色, 實在算不得漂亮。 但, 母校的丁香悄然綻放時, “細葉帶浮毛, 疏花披素豔”, 一團團、一簇簇, 馥鬱芬芳, 香遠益清。 似乎, 一直默默地告誡學子:做人, 不求華美, 只求謙遜、高潔、純真無邪,
走近太師, 感受她的心跳, 感受她的呼吸, 年輕的生命漸行圓融飽滿。 中國的師範教育, 曾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譽為“20世紀最成熟、最完備的教育體系”。 我的母校, 與共和國同齡, 不僅擁有深厚的文化底蘊, 而且, 在的新的歷史時期, 更煥發出了蓬勃生機。 一座不大的院子裡, 書聲琅琅, 翰墨飄香;歌聲婉轉, 琴韻悠揚。 語數幾、理化生、政史地、音體美、心理學、教育學……十幾門主修課程,
在這塊肥沃的土壤, “一分為二”的辯證思維武裝著頭腦, 唐風宋韻濡養著心靈;我學會了“平頭等粗”、“三庭五眼”, 理解了“音高節奏”、“音程音符”, 還懂得了“預令動令”、“立正稍息”……韓文公說:“師者, 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 ”在太師溫暖的懷抱中, 我敬愛的師長如父如母、亦師亦友, 不僅是授業恩師, 更是我人生的導師與生命的領路人。
難以忘記代政治課的劉老師慈祥的笑容,
四年的師範生活很長, 四年的師範生活很短。 也曾年少輕狂, 也曾桀驁不馴, 但不管怎樣, 在愛的陽光哺育下,肌腱愈發強壯,學識愈發豐實,道德愈發進步。
我最敬愛的師長——老校長雷老師,工作勤懇,為人樸素,古道熱腸。身居校長之位,他最喜愛的,莫過於每一名學生。為給參加全省中師畢業生選拔考試的學子提供便利的複習條件,老校長專門在自己的辦公室旁找了個會議室,制定作息時間,親自督促九個學生複習備考。老校長耐心,耐心做每個學生考前的思想工作;老校長細心,細緻照料每個考生的飲食起居,甚至,像洗臉刷牙這樣的小事。早晨六點整,晨光明媚,鳥雀呼晴,老校長早已起床,戴起老花鏡,就那樣靜靜端坐在那裡看報紙。陽光透過窗玻璃偷偷鑽進會議室,映照著老校長花白的發,也映照著他臉上深深淺淺的褶子。在他旁邊,坐著一溜兒學生,屏息靜氣,緊張複習。這是怎樣的一幅畫面啊?每每憶起這個場景,我總會想到《論語﹒侍坐篇》,想到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倘若有誰遲到,老校長也不訓斥,只是抬頭望一眼,而後,意味深長地咳嗽幾聲。有時,還會打趣地問一句,“怎麼?昨晚沒有休息好嗎?”這樣溫婉的批評,如沐春風,讓人感覺,參加考試的不是我們,反而是他自己。深夜,星光璀璨,萬籟俱寂,辛苦工作了一整天的老校長依然默默陪伴著我們,只等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他,才會不緊不慢地告訴我們,“孩子們,今天該休息了!明天早上六點,必須準時向我報到!” 一天天,一夜夜,老校長整整陪伴了我們兩個月。就在1990年5月底,年近退休,身患多種疾病的老校長,不顧鞍馬勞頓,乘車五個多小時,又親自帶著他心愛的九個學生,遠赴山西師範大學參加了選拔考試。被錄取的三個幸運兒,都出身於普普通通的農家,沒有什麼別的關係,更沒有任何社會背景,是老校長為我們插上了飛翔的翅膀。
這雙翅膀,帶著我們走進大學校園,圓了本來無法企及的大學夢。其實,走進大學校門並非一帆風順,期間,老校長冒著政治風險,為我,為一個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學生,做了一件最了不起的大事。在成績最好的三個幸運兒中,我,是曾經犯過小錯誤的。雖然,那時年齡小、不懂事,完全是無意識犯下的錯誤,但,就是這樣一個小錯誤,卻足能將我阻擋在大學校門之外。是老校長,在校務會議上力排眾議,庇護了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成全了一個貧家孩子的大學夢。這件事情,雖然是後來才知道的,然而,我永遠記住了老校長當年的一句話:“我們不能因為一個小錯誤,就害了孩子一輩子的前程啊!”這樣的一句話,應該是母校給我最生動的一節課——寬容與擔當!
三十年,彈指一揮間。而今,我的母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看著她,喜遷新居,從逼仄的縣城搬到了魏榆大地;我看著她,獨立升格,名字換成了晉中師範高等專科學校。是的,地址變了,名字也變了,但永遠不變的,是為祖國教育事業無私奉獻的赤膽忠心,是為萬千學子茁壯成長的耿耿情懷! 腳踏堅實的大地,仰望浩遠的藍天,面向陶行知先生“愛滿天下”的格言,我的內心,有一句話噴湧而出——老太師,我的母校!新太師,我的家!
在愛的陽光哺育下,肌腱愈發強壯,學識愈發豐實,道德愈發進步。我最敬愛的師長——老校長雷老師,工作勤懇,為人樸素,古道熱腸。身居校長之位,他最喜愛的,莫過於每一名學生。為給參加全省中師畢業生選拔考試的學子提供便利的複習條件,老校長專門在自己的辦公室旁找了個會議室,制定作息時間,親自督促九個學生複習備考。老校長耐心,耐心做每個學生考前的思想工作;老校長細心,細緻照料每個考生的飲食起居,甚至,像洗臉刷牙這樣的小事。早晨六點整,晨光明媚,鳥雀呼晴,老校長早已起床,戴起老花鏡,就那樣靜靜端坐在那裡看報紙。陽光透過窗玻璃偷偷鑽進會議室,映照著老校長花白的發,也映照著他臉上深深淺淺的褶子。在他旁邊,坐著一溜兒學生,屏息靜氣,緊張複習。這是怎樣的一幅畫面啊?每每憶起這個場景,我總會想到《論語﹒侍坐篇》,想到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倘若有誰遲到,老校長也不訓斥,只是抬頭望一眼,而後,意味深長地咳嗽幾聲。有時,還會打趣地問一句,“怎麼?昨晚沒有休息好嗎?”這樣溫婉的批評,如沐春風,讓人感覺,參加考試的不是我們,反而是他自己。深夜,星光璀璨,萬籟俱寂,辛苦工作了一整天的老校長依然默默陪伴著我們,只等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他,才會不緊不慢地告訴我們,“孩子們,今天該休息了!明天早上六點,必須準時向我報到!” 一天天,一夜夜,老校長整整陪伴了我們兩個月。就在1990年5月底,年近退休,身患多種疾病的老校長,不顧鞍馬勞頓,乘車五個多小時,又親自帶著他心愛的九個學生,遠赴山西師範大學參加了選拔考試。被錄取的三個幸運兒,都出身於普普通通的農家,沒有什麼別的關係,更沒有任何社會背景,是老校長為我們插上了飛翔的翅膀。
這雙翅膀,帶著我們走進大學校園,圓了本來無法企及的大學夢。其實,走進大學校門並非一帆風順,期間,老校長冒著政治風險,為我,為一個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學生,做了一件最了不起的大事。在成績最好的三個幸運兒中,我,是曾經犯過小錯誤的。雖然,那時年齡小、不懂事,完全是無意識犯下的錯誤,但,就是這樣一個小錯誤,卻足能將我阻擋在大學校門之外。是老校長,在校務會議上力排眾議,庇護了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成全了一個貧家孩子的大學夢。這件事情,雖然是後來才知道的,然而,我永遠記住了老校長當年的一句話:“我們不能因為一個小錯誤,就害了孩子一輩子的前程啊!”這樣的一句話,應該是母校給我最生動的一節課——寬容與擔當!
三十年,彈指一揮間。而今,我的母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看著她,喜遷新居,從逼仄的縣城搬到了魏榆大地;我看著她,獨立升格,名字換成了晉中師範高等專科學校。是的,地址變了,名字也變了,但永遠不變的,是為祖國教育事業無私奉獻的赤膽忠心,是為萬千學子茁壯成長的耿耿情懷! 腳踏堅實的大地,仰望浩遠的藍天,面向陶行知先生“愛滿天下”的格言,我的內心,有一句話噴湧而出——老太師,我的母校!新太師,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