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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茄子

黃孝紀

茄子的留種頗為別致。

故鄉的茄子, 多是那種淡紫色的, 個頭適中, 既非木棒狀, 也不是粗大如圓盤, 乃是介於二者之間的卵圓形, 看起來就十分舒暢。 茄子留種時, 挑一個外表光滑、品相好、捏起來硬實的成熟大茄子摘了, 自蒂下呈十字豎切成四爿, 掛在廳屋高處的牆釘上任其風乾。 風乾的茄子瓤, 籽粒繁多, 來年正月育茄秧時, 將其取下, 揉碎了, 撒在豬欄淤堆築的育秧床上。 待清明前後, 茄秧已經茁壯, 即可移栽菜園。 需要特別注意的是, 茄種千萬不能掛在灶屋, 或其他柴火煙熏之處, 否則, 它的籽粒悉將死去。

(圖片來源網路)

菜園裡種下的茄子秧日漸長高長大, 形狀如樹, 主莖大如手指, 分枝多而長, 粗皮闊葉皆呈紫色。 茄樹下的雜草, 多以手拔除, 或以草刮子從泥土表皮刨去。 茄秧自栽下之後, 就不得以齒鋤薅土松根, 若如此, 其必死。

我家在村南的新瓦房居住的那些年,

菜園離家也就約二百步之遠, 位於一處水田之畔。 這園土的一角, 是我家的茅廁, 門上掛一床破舊草席。 糞肥如此之近, 澆灌方便, 這菜園四圍高高的豆葉瓜藤綠籬, 園內的辣椒樹茄子樹, 都長得十分茂盛。 夏日之晨, 我來這裡出恭, 從草席絲縷分明的漏洞望出去, 陽光和煦, 茄子的大葉上泛著露珠的光澤, 一朵朵紫白相間的茄子花, 成束開在梢頭, 時有飛鳥掠過, 像一枚黑箭。

菜園裡的茄子, 我幾乎是看著它們, 數著它們一天天長大的。 從開花, 垂下花蒂, 結出拇指頭般的小茄子, 漸漸長大, 到飽滿壯碩賽過拳頭。 這兩三行茄樹中, 哪棵結了幾個大茄子, 幾個小的, 乃至還開著幾朵茄花, 幾個花苞, 我都清清楚楚。

在家裡, 我十分愛吃茄子。 茄子切片後, 皮紫瓤白, 密佈嫩籽, 與青辣椒片同炒, 佐以蒜子, 香氣撲鼻。 只是這樣炒茄子很費油, 油少了, 鍋底就會燒得幹幹的。 為此, 母親常事先將切好的茄子在沸水裡焯熟, 撈出來, 潷幹水分, 再與青辣椒同炒。 這樣做出來的茄子軟糯,

更加好吃。 每次剝茄子蒂時, 我是連帶刺的蒂皮都不捨得丟掉, 撕去裡層的木質柄, 一併炒了。

油煎茄子也是母親的一道拿手菜。 茄子切成兩半, 各豎劃幾刀, 在油鍋裡兩面煎熟, 佐以切碎的紅辣椒, 蔥絲, 蒜子, 薑末, 食鹽, 醬油, 拌和均勻, 略略熗水, 香氣蒸騰, 色香俱全。

整個兒的茄子蒸熟, 放砧板上以菜刀壓扁, 榨去水分, 鋪在團箕裡, 放太陽下曬乾, 就成了烏黑乾癟的榨茄。 榨茄可油煎做菜, 也常醃進剁辣椒罎子。 醃透的榨茄, 鹹鹹辣辣, 軟軟糯糯, 若拌上豆醬, 更香, 村中上了年歲的老人尤愛。

茄子切片後直接晾曬, 或者煮熟撒鹽後曬乾, 都是很好的幹茄子皮。 不同的是, 後者更不易生蟲, 長久保存不壞。 幹茄子皮蒸五花豬肉,

茄子油潤, 豬肉茄香, 相得益彰, 是家鄉的風味好菜。

夏秋間做高粱粑, 穇子粑, 舊時有用茄子泥作餡的, 包成半月, 味道也很不錯。

在鄉村, 茄子還是一味良藥。 身上生了大癤子, 紅腫脹痛, 敷上搗爛的茄子, 能將膿包歸集, 消炎止痛。

村中偶爾也見青茄子, 白茄子,感覺怪模怪樣的,形同異類。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合影照相之時,大家都喜愛整齊喊一聲:“茄子!”白齒微露,笑靨盈臉,原本板結的面孔,頓時柔和生動起來。

2018年4月17日寫于義烏

白茄子,感覺怪模怪樣的,形同異類。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合影照相之時,大家都喜愛整齊喊一聲:“茄子!”白齒微露,笑靨盈臉,原本板結的面孔,頓時柔和生動起來。

2018年4月17日寫于義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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