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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故事』虧欠

從銀行出來, 我匆匆忙忙打了一輛的士去上班。 謝天謝地, 總算在上班時間的前一分鐘趕到了單位。 明天這個月就結束了, 看來本月的滿勤獎自己是勝券在握了。 於是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這時我猛然問想起一件事兒, 我慌忙去翻自己的口袋。 一時間我有種天塌地陷的感覺, 背脊上的冷汗浸濕了襯衣。 同事們看我失態的樣子, 驚詫地問我怎麼了?

“我把銀行卡落在了銀行的自動取款機裡……”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顫抖地說出這句話的。 瞬間清晰的記憶讓我得出這個判斷。 那裡面有我辛苦攢下的兩萬多塊錢啊!只要下一個取款的人按一下繼續鍵,

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取走我所有的錢。

事不宜遲, 我顧不上責怪自己粗心大意, 更顧不上和領導請假, 在大家驚愕的目光中沖出辦公室, 攔了一輛車直奔銀行。 儘管我知道找回銀行卡的希望極其渺茫, 但至少得讓我從監控錄影裡看看這個昧著良心的傢伙是個什麼東西。

推開銀行的大門, 一眼看見自動取款機前排著一小溜等著取款的人, 讓我無比痛心疾首。 儘管我有心理準備, 可此時卻蒙在當場。

就在我驚慌失措的時候, 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湊到我面前, 將一張卡遞過來, 怯怯地說:“兄弟, 你是來找銀行卡的吧?”

我好不容易把迷亂的目光聚焦在這個人身上,

他的臉上似笑非笑, 讓我搞不清這是憨厚還是做作。 我怔怔的目光從他身上移到卡上面來, 儘管就這張卡而言, 與這個銀行所發行的同種類型的卡別無二樣, 但我敢肯定這張卡是我的, 一定是我的。 這樣的衝動讓我無比激動, 我顫抖著手, 竟然不知道怎樣把它接過來。

“是這樣, 剛才取錢時, 我就在你後面, 我插卡時, 發現你的卡在裡面, 我拔出來追出去, 已經不見你的人影了。 我想你一定會回來的, 所以就在這兒等你。 ”他說著又把卡朝我跟前遞了遞。 我接過卡, 感動萬分, 連聲道謝:“謝謝你, 太謝謝啦……”一時間我竟說不出別的話語來。 許久, 我調整好情緒, 接受了眼前的現實。 我囑咐他稍等一下, 便走到取款機前, 插入我這張卡,

當我確定卡裡的餘額沒有變動後, 不禁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微微臉紅。 我取出一千塊錢, 遞給他, 以表達我的謝意。 沒想到他像觸電一樣, 慌忙閃開, 拼命拒絕。 最後他臉紅脖子粗的, 一副誓死抵抗的樣子, 惹得旁人紛紛側目。

於是我退而求其次, 請他吃飯, 可他卻以同樣的態度拒絕了。

莫非他有什麼別的企圖?可我一個小小的企業職員能有什麼利用價值呢?正在我妄加揣測的時候, 他便向我告別了。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 我脫口而出:“等一下。 ”可是讓他等一下幹什麼呢?驀然問, 我還沒有搞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靈光一現, 我下意識地從兜裡摸出一張名片來, 並附上一句:“有事聯繫我。 ”

其實這不過是一種禮節性的交往,

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虛情假意的味道。 一個陌生人, 一個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鋒怎麼可能會來“騷擾”我呢?我暗自慶倖自己幸運, 幸運得毫髮無損。 而對於那個讓我如此幸運的陌生人, 我想我們的故事也就到此為止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 一個電話著實把我嚇了一大跳。 電話是他打來的, 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說明意圖一一想向我借兩千塊錢!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儘管我覺得十分驚訝、蹊蹺、唐突, 甚至不可思議。 儘管我心裡很不痛快, 但還是義不容辭地把錢遞到了他手裡。

他搓著手, 小心翼翼地接錢, 面紅耳赤的, 一副十分局促而又可憐巴巴的樣子。 他支支吾吾地說:“我家在湖南農村, 上個月才來這個城裡務工, 我的一個老鄉昨天生病住院了,

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

“這錢本來就應該屬於你。 ”我打斷他的絮叨。 理由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我努力在臉上擠出一些笑容來, 以顯示我的真誠。

“不,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慌了, 拿錢的手都在抖, “我是借, 是借……我只認識你……真的, 是借, 我給你寫欠條。 ”他有點語無倫次了, 在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和筆就要寫欠條。

我立刻阻止了他, 欠條對我一點用處也沒有。 我說:“這錢你拿著, 算是我對上次的感謝!”他一聽急了, 掏出錢吵著要還給我, 搞得我手足無措, 最後只好由他認認真真, 在我看來煞有介事地寫了一張欠條, 然後他一邊千恩萬謝, 一邊鄭重其事地把欠條交到我手裡。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我輕輕地鬆開手, 把那張紙片扔進了垃圾箱……我莫名其妙地笑了,這個人真有意思!

雖然這樣想著,但我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種讓我不太舒服的方式總算讓我心裡不再覺得虧欠了。於是我想起了一句耳熟能詳的話:不屬於你的東西,想得也得不到。那點錢不屬於我。既然各有所得,這應該是一個完美的結局了。

可事實真能如我所願嗎?

兩個月後,我差不多忘了這件事。那時我在上海出差,他的電話突然鬼使神差地追來了,依然是那種吞吞吐吐的口氣,含含糊糊地說著這個月很困難,老闆總拖欠工資,手裡也沒有多少錢……不待他說完,已讓我頓生厭惡,便硬生生地打斷他的話,故作平靜地告訴他我在上海出差,有什麼事,過幾天回去再說,然後藉口有事,禮貌地掛了電話。

許久我才平復心慌意亂的心緒,若不是這個電話,我差點忘了在我記憶中還有這個人曾經存在過。是的,他把我落在自動取款機裡的存有兩萬多塊錢的銀行卡還給了我,這是多麼大的情分啊!可是我已經給了他兩千塊錢,究竟還要讓我付出多少呢?如果他沒完沒了地“借”下去,誰又能吃得消呢?

為了能拒絕得心安理得,我做了一個自認為合乎情理的推斷。也許當時他並不是不想貪圖我卡裡的錢,只是當時在場的人多,眾目睽睽之下,無從下手。於是順水推舟做了一個拾金不昧的活雷鋒,而且拒絕我的酬謝,既顯得高風亮節,又達到細水長流的目的。這樣想的時候,我仿佛看見了那張帶著詭異笑容的臉上眨動著一對狡黠的小眼睛。

可是任憑我如何醜化他的嘴臉和心靈,我都無法心安理得,總有一種忘恩負義的心虛感如影隨形,就像他的電話一樣。每當電話陡然響起的時候,我都會感到一陣心驚肉跳,我對他的電話恐懼莫名起來。

帶著這樣的擔心,我舟車勞頓地回到公司。我打算把這件事和同事們說說。為了博得同事們的同情與聲援,我義憤填膺地指責了他這種厚顏無恥的形為,我甚至用了“勒索”這類犀利的詞彙。同事們聽得津津有味。這時一個同事好像恍然大悟一樣返回自己的辦公桌,拿著一疊錢回來,說:“前些天有個人來找你,說以前借了你兩千塊錢,由於著急回老家,就不等你回來了,讓我轉交給你……”

“他還說什麼了?”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沒什麼了。”同事說,“噢,對了,他說,謝謝你。”

最終我沒有留下這筆錢,我把它們都投進了為地震災區設立的捐款箱裡。當我做出這一舉動的時候,同事都目瞪口呆地盯著我,他們當中沒有人理解一一我是在彌補心裡的虧欠。

把那張紙片扔進了垃圾箱……我莫名其妙地笑了,這個人真有意思!

雖然這樣想著,但我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種讓我不太舒服的方式總算讓我心裡不再覺得虧欠了。於是我想起了一句耳熟能詳的話:不屬於你的東西,想得也得不到。那點錢不屬於我。既然各有所得,這應該是一個完美的結局了。

可事實真能如我所願嗎?

兩個月後,我差不多忘了這件事。那時我在上海出差,他的電話突然鬼使神差地追來了,依然是那種吞吞吐吐的口氣,含含糊糊地說著這個月很困難,老闆總拖欠工資,手裡也沒有多少錢……不待他說完,已讓我頓生厭惡,便硬生生地打斷他的話,故作平靜地告訴他我在上海出差,有什麼事,過幾天回去再說,然後藉口有事,禮貌地掛了電話。

許久我才平復心慌意亂的心緒,若不是這個電話,我差點忘了在我記憶中還有這個人曾經存在過。是的,他把我落在自動取款機裡的存有兩萬多塊錢的銀行卡還給了我,這是多麼大的情分啊!可是我已經給了他兩千塊錢,究竟還要讓我付出多少呢?如果他沒完沒了地“借”下去,誰又能吃得消呢?

為了能拒絕得心安理得,我做了一個自認為合乎情理的推斷。也許當時他並不是不想貪圖我卡裡的錢,只是當時在場的人多,眾目睽睽之下,無從下手。於是順水推舟做了一個拾金不昧的活雷鋒,而且拒絕我的酬謝,既顯得高風亮節,又達到細水長流的目的。這樣想的時候,我仿佛看見了那張帶著詭異笑容的臉上眨動著一對狡黠的小眼睛。

可是任憑我如何醜化他的嘴臉和心靈,我都無法心安理得,總有一種忘恩負義的心虛感如影隨形,就像他的電話一樣。每當電話陡然響起的時候,我都會感到一陣心驚肉跳,我對他的電話恐懼莫名起來。

帶著這樣的擔心,我舟車勞頓地回到公司。我打算把這件事和同事們說說。為了博得同事們的同情與聲援,我義憤填膺地指責了他這種厚顏無恥的形為,我甚至用了“勒索”這類犀利的詞彙。同事們聽得津津有味。這時一個同事好像恍然大悟一樣返回自己的辦公桌,拿著一疊錢回來,說:“前些天有個人來找你,說以前借了你兩千塊錢,由於著急回老家,就不等你回來了,讓我轉交給你……”

“他還說什麼了?”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沒什麼了。”同事說,“噢,對了,他說,謝謝你。”

最終我沒有留下這筆錢,我把它們都投進了為地震災區設立的捐款箱裡。當我做出這一舉動的時候,同事都目瞪口呆地盯著我,他們當中沒有人理解一一我是在彌補心裡的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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