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1月18日, 郭滴人在陝北保安(今志丹縣)病逝。 毛澤東聞聽噩耗, 唏噓不已, 痛感革命失去了一位堅強戰士, 自己失去了一位很有才幹的學生。 他深情地對身邊的同志說:“郭滴人是農民運動的優秀幹部, 他走得太早……”
作為閩西革命根據地創建人之一的郭滴人, 在中國革命的艱難歲月, 有幸成為毛澤東的好學生, 留下了一段革命師生情誼的佳話。
郭滴人
農講所裡師生緣
1926年春, 來自閩西山區龍岩湖洋的19歲青年郭滴人被錄取進入廣州第六屆農講所學習。 5月, 第六屆農講所正式開學, 主要課務由毛澤東主持。
番禺學宮, 典雅而充滿生機的學習地。 郭滴人在這裡首次見到了登臺講課的毛澤東。 毛澤東的個頭、氣質和講課風格都給郭滴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郭滴人一邊認真聽課, 一邊做筆記。 他專注的目光忽閃忽閃, 隨著毛澤東那充滿激情而又富於革命前瞻性的講課內容,
郭滴人由衷地敬佩毛澤東, 從心底把他作為自己一生中最尊敬的師長。 他利用課餘時間, 經常向毛澤東請教。
毛澤東微笑著用湖南口音回答郭滴人的問題, 並與他聊了幾句:
“聽說你也是來自南方山區的, 地主老財罵你是‘滾地龍’。 我也來自南方農村, 我們那裡的地主老財也罵我咧!”
郭滴人挺起胸, 忿忿地說:“他們算說對了, 我就是要做個‘滾地龍’!把被壓迫的農村翻滾過來, 叫剝削者不得安寧。 ”
“說得好!中國人口占絕大多數的是農民, 中國革命首先要解決的是農民問題。 你來自農村, 瞭解農民, 要為廣大農民說話, 要勇於探索實踐,
郭滴人聯想到不久前在家鄉領導反對北洋軍閥和地主豪紳的抗煙示威運動, 深感毛澤東重視農民運動是抓住了中國革命的根本。 在農講所學習之前, 郭滴人就把自己原名“上賓”改為“滴人”, 他要用自己的生命“點點滴滴為人民”。
一次, 毛澤東在講《中國農民問題》一課時說:“有人從右的方面反對農民運動, 也有人從左的方面反對農民運動。 不僅國民黨中有這樣的人, 我們黨內也有這樣的人。 ”對國民黨的反對者, 毛澤東點了他們的名, 而對共產黨內的反對者卻沒有點名, 郭滴人和學員們都有些捉摸不透。
夜色深深, 一彎新月升上樹梢。 郭滴人輾轉難眠, 他想著白天毛澤東說的活, 總解不開這疙瘩。
就這樣, 在毛澤東的教導下, 從大山走出的郭滴人對於中國革命有了較深刻的理解, 並在農講所裡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9月, 遵照毛澤東的指示, 農講所提前兩個月結業。 郭滴人依依不捨地告別了老師和同學, 返鄉進行農民運動的偉大實踐。
首克龍岩迎師來
郭滴人沒有辜負老師毛澤東的希望, 回到家鄉後, 立即在當地掀起了農民運動的新高潮。 1928年3月4日, 他與鄧子恢、羅懷盛等領導了後田農民暴動, 打響了福建農民武裝暴動的第一槍。
1929年5月, 毛澤東、朱德率領紅四軍第二次入閩。 為了迎接紅四軍進擊龍岩, 縣委負責人郭滴人和縣委的同志緊張地進行全縣總暴動的部署。 郭滴人要以總暴動配合紅軍, 作為獻給老師的禮物。
21日深夜, 郭滴人連夜趕往小池迎接毛澤東和紅四軍。
“老師, 可把你盼來了!”郭滴人從紅軍隊伍中認出了毛澤東。
留著長髮、面容較三年前清瘦卻精神奕奕的毛澤東也很快地認出了這位當年愛提問題的小個子。
“是郭同志嗎?郭———滴———人。 ”毛澤東略加思索, 準確地叫出了郭滴人的名字。
“老師, 您還記得您的學生?”郭滴人緊緊握住毛澤東的大手, 喜上眉梢, 沒想到真的在小山鄉見到了自己久違的導師。
“滴人,滴人,點點滴滴為人民。這個名字怎麼不好記?我們都要為人民嘛!”毛澤東笑著說道。
郭滴人忙把老師毛澤東和其他領導迎進小池“贊生店”休息。
“晚上,我們可要聽聽你的彙報喲!”毛澤東當著幾位領導人的面,向郭滴人佈置了任務。
夜晚,贊生店樓上的窗口亮了,人影憧憧。一盞大汽燈下,圍坐著各縱隊負責人。郭滴人向毛澤東、朱德等紅軍首長彙報了閩西龍岩的敵情和縣委的準備部署。他言簡意賅,分析準確,毛澤東聽了,微微點頭讚賞。
接著,郭滴人和毛澤東、朱德等一道共同制定作戰方案。
5月23日上午9時許,閩西重鎮龍岩第一次回到人民的懷抱。
槍聲漸漸稀落下去,陽光下紅旗招展,到處歡歌笑語。近午時分,毛澤東要到省立九中向學生進行講演,郭滴人陪同老師來到省立九中雨蓋操場。
毛澤東的講演,像磁石一樣深深吸引著大家。時隔三年,郭滴人再次聆聽毛澤東在講臺上瀟灑自如的講演,那熟悉的語調、激揚的內容,再次撥動了他的心弦,他無比激動。
茫之中求師教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紅四軍入閩後,三克龍岩城,龍岩解放,閩西局面已經大定。郭滴人與毛澤東見面的機會更多了。在毛澤東的指導下,郭滴人幹勁倍增。1929年9月,龍岩召開了第一次全縣工農兵代表大會,郭滴人當選為縣首任蘇維埃政府主席。
革命的征途並非一路坦途,有時也陰霾密佈。“左”傾錯誤思想導致了1931年閩西“肅清社會民主黨”的一起重大錯案。在錯綜複雜的鬥爭面前,郭滴人一開始也曾輕信了關於“社黨”活動聳人聽聞的報告,也認為有必要進行一次“肅反”鬥爭。但隨著鬥爭的開展,他發現了一批又一批優秀的黨員相繼被害,連他親自培養入黨的早期暴動領導人也死於非命,他感到運動被引入了歧途。
7月,郭滴人被任命為閩西政治保衛處處長,為了制止肅反錯誤的繼續蔓延,9月底,他主持嚴厲制裁了在“肅社黨”事件中濫用職權、肆意殺害大批革命同志的林一株等人。
殺了林一株,可這一運動到底是對還是錯呢?能不能再搞下去?中央的指示要不要執行?被關押的許多與“社黨”有牽連的人怎麼處理……撲朔迷離的現實確實讓郭滴人感到迷茫。
“到瑞金找老師毛澤東去,他一定能給我一個正確的答案。”想到這,郭滴人有了主心骨。
1931年秋,頂著肅殺的秋風,郭滴人和張鼎丞到瑞金向蘇區中央局和毛澤東彙報了閩西“肅社黨”的嚴重問題。
“怎麼能這樣?這樣做,不要敵人來打,我們自己就會先垮臺!”
毛澤東嚴肅批評閩西肅反工作中亂抓亂殺的嚴重錯誤,十分沉痛地歎息:閩西有那麼多的好同志,他們沒死在戰場,卻死在了自己的人的槍口下。
毛澤東對郭滴人處決林一株等人表示贊同,並指示他們立即返回閩西,進一步糾正錯誤。“滴人、鼎丞,你們去領五千元錢帶上,做好善後救濟工作,並代表我問候閩西人民。”
老師的一番話使郭滴人恍然醒悟,更加認清了“肅社黨”運動的錯誤,他緊蹙的眉宇舒展開了。他鄭重地向老師表示一定迅速作好這項工作。郭滴人的眼睛又充滿了清澈明亮的光芒。
郭滴人和張鼎丞回到閩西後,迅速傳達毛澤東的指示,釋放並平反安置了一批被關押的同志,從而基本上穩定了閩西蘇區的局面。
逝陝北師生別
郭滴人堅定地執行毛澤東的正確主張,在後來錯綜複雜的革命歷程中,始終把握正確的方向,同“左”傾路線作鬥爭,郭滴人的做法,深得王明“左”傾錯誤的追隨者的忌恨。
1933年,王明“左”傾路線的追隨者反對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主張,毛澤東受到排擠。執行毛澤東正確路線的郭滴人也在劫難逃,他們對郭滴人進行殘酷迫害,指責他是“羅明路線”的積極擁護者,撤銷了他的職務,把他調到一個地方去監督幾十個人修工事,還說他不行又再加以打擊,最後把他調到軍區宣傳部任教員。這個“鬥爭”一直鬥到紅軍進行二萬五千里長征時,才不了了之。
在逆境中,郭滴人對革命信念並沒有絲毫動搖,他堅信毛澤東的正確路線,堅持自己的正確觀點,雖然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但他仍然忍辱負重地為黨工作,堅信問題總會澄清。
郭滴人和毛澤東這對革命師生一同參加了舉世聞名的二萬五千里長征。郭滴人分在紅一方面軍第三軍團,無暇與老師相見,他日夜為紅軍的前途命運擔憂。
遵義會議結束了王明“左”傾冒險主義在黨中央的統治,確立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領導,挽救了党和紅軍。欣聞毛澤東複出,郭滴人喜出望外,激動得徹夜難眠,儘管長征中艱難困苦,他又患了肺病和痢疾,但他仍豪情滿懷,信心百倍。他帶領做宣傳工作和地方工作的幹部認真貫徹執行中央制定的民族政策,一路上深入細緻地做好團結少數民族的工作。
長征勝利以後,郭滴人擔任陝北省委宣傳部長。不久,黨中央委以重任,調他到中央局組織部任幹部科長。又在老師身邊工作,郭滴人無比高興。當時紅軍在陝北立足未穩,工作繁忙。郭滴人一心撲在工作上,忘我工作,殫精竭慮。他的肺病愈來愈重,臉色蒼白,經常咯血不止,但他仍默默地支撐著衰弱的身軀,為《紅軍長征記》寫了一篇《廣西徭民回憶錄》。
他寫的《廣西徭民回憶錄》未完,便永遠地擱筆了。1936年11月,這位毛澤東的好學生在陝西保安病逝,年僅29歲。
黨中央在陝北保安隆重舉行了郭滴人追悼會,日理萬機的毛澤東抽出時間參加了追悼會。
毛澤東與郭滴人結下的十年的師生情誼,在革命戰火的洗禮中,閃現著耀眼的光芒。
(符維健)
“滴人,滴人,點點滴滴為人民。這個名字怎麼不好記?我們都要為人民嘛!”毛澤東笑著說道。
郭滴人忙把老師毛澤東和其他領導迎進小池“贊生店”休息。
“晚上,我們可要聽聽你的彙報喲!”毛澤東當著幾位領導人的面,向郭滴人佈置了任務。
夜晚,贊生店樓上的窗口亮了,人影憧憧。一盞大汽燈下,圍坐著各縱隊負責人。郭滴人向毛澤東、朱德等紅軍首長彙報了閩西龍岩的敵情和縣委的準備部署。他言簡意賅,分析準確,毛澤東聽了,微微點頭讚賞。
接著,郭滴人和毛澤東、朱德等一道共同制定作戰方案。
5月23日上午9時許,閩西重鎮龍岩第一次回到人民的懷抱。
槍聲漸漸稀落下去,陽光下紅旗招展,到處歡歌笑語。近午時分,毛澤東要到省立九中向學生進行講演,郭滴人陪同老師來到省立九中雨蓋操場。
毛澤東的講演,像磁石一樣深深吸引著大家。時隔三年,郭滴人再次聆聽毛澤東在講臺上瀟灑自如的講演,那熟悉的語調、激揚的內容,再次撥動了他的心弦,他無比激動。
茫之中求師教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紅四軍入閩後,三克龍岩城,龍岩解放,閩西局面已經大定。郭滴人與毛澤東見面的機會更多了。在毛澤東的指導下,郭滴人幹勁倍增。1929年9月,龍岩召開了第一次全縣工農兵代表大會,郭滴人當選為縣首任蘇維埃政府主席。
革命的征途並非一路坦途,有時也陰霾密佈。“左”傾錯誤思想導致了1931年閩西“肅清社會民主黨”的一起重大錯案。在錯綜複雜的鬥爭面前,郭滴人一開始也曾輕信了關於“社黨”活動聳人聽聞的報告,也認為有必要進行一次“肅反”鬥爭。但隨著鬥爭的開展,他發現了一批又一批優秀的黨員相繼被害,連他親自培養入黨的早期暴動領導人也死於非命,他感到運動被引入了歧途。
7月,郭滴人被任命為閩西政治保衛處處長,為了制止肅反錯誤的繼續蔓延,9月底,他主持嚴厲制裁了在“肅社黨”事件中濫用職權、肆意殺害大批革命同志的林一株等人。
殺了林一株,可這一運動到底是對還是錯呢?能不能再搞下去?中央的指示要不要執行?被關押的許多與“社黨”有牽連的人怎麼處理……撲朔迷離的現實確實讓郭滴人感到迷茫。
“到瑞金找老師毛澤東去,他一定能給我一個正確的答案。”想到這,郭滴人有了主心骨。
1931年秋,頂著肅殺的秋風,郭滴人和張鼎丞到瑞金向蘇區中央局和毛澤東彙報了閩西“肅社黨”的嚴重問題。
“怎麼能這樣?這樣做,不要敵人來打,我們自己就會先垮臺!”
毛澤東嚴肅批評閩西肅反工作中亂抓亂殺的嚴重錯誤,十分沉痛地歎息:閩西有那麼多的好同志,他們沒死在戰場,卻死在了自己的人的槍口下。
毛澤東對郭滴人處決林一株等人表示贊同,並指示他們立即返回閩西,進一步糾正錯誤。“滴人、鼎丞,你們去領五千元錢帶上,做好善後救濟工作,並代表我問候閩西人民。”
老師的一番話使郭滴人恍然醒悟,更加認清了“肅社黨”運動的錯誤,他緊蹙的眉宇舒展開了。他鄭重地向老師表示一定迅速作好這項工作。郭滴人的眼睛又充滿了清澈明亮的光芒。
郭滴人和張鼎丞回到閩西後,迅速傳達毛澤東的指示,釋放並平反安置了一批被關押的同志,從而基本上穩定了閩西蘇區的局面。
逝陝北師生別
郭滴人堅定地執行毛澤東的正確主張,在後來錯綜複雜的革命歷程中,始終把握正確的方向,同“左”傾路線作鬥爭,郭滴人的做法,深得王明“左”傾錯誤的追隨者的忌恨。
1933年,王明“左”傾路線的追隨者反對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主張,毛澤東受到排擠。執行毛澤東正確路線的郭滴人也在劫難逃,他們對郭滴人進行殘酷迫害,指責他是“羅明路線”的積極擁護者,撤銷了他的職務,把他調到一個地方去監督幾十個人修工事,還說他不行又再加以打擊,最後把他調到軍區宣傳部任教員。這個“鬥爭”一直鬥到紅軍進行二萬五千里長征時,才不了了之。
在逆境中,郭滴人對革命信念並沒有絲毫動搖,他堅信毛澤東的正確路線,堅持自己的正確觀點,雖然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但他仍然忍辱負重地為黨工作,堅信問題總會澄清。
郭滴人和毛澤東這對革命師生一同參加了舉世聞名的二萬五千里長征。郭滴人分在紅一方面軍第三軍團,無暇與老師相見,他日夜為紅軍的前途命運擔憂。
遵義會議結束了王明“左”傾冒險主義在黨中央的統治,確立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領導,挽救了党和紅軍。欣聞毛澤東複出,郭滴人喜出望外,激動得徹夜難眠,儘管長征中艱難困苦,他又患了肺病和痢疾,但他仍豪情滿懷,信心百倍。他帶領做宣傳工作和地方工作的幹部認真貫徹執行中央制定的民族政策,一路上深入細緻地做好團結少數民族的工作。
長征勝利以後,郭滴人擔任陝北省委宣傳部長。不久,黨中央委以重任,調他到中央局組織部任幹部科長。又在老師身邊工作,郭滴人無比高興。當時紅軍在陝北立足未穩,工作繁忙。郭滴人一心撲在工作上,忘我工作,殫精竭慮。他的肺病愈來愈重,臉色蒼白,經常咯血不止,但他仍默默地支撐著衰弱的身軀,為《紅軍長征記》寫了一篇《廣西徭民回憶錄》。
他寫的《廣西徭民回憶錄》未完,便永遠地擱筆了。1936年11月,這位毛澤東的好學生在陝西保安病逝,年僅29歲。
黨中央在陝北保安隆重舉行了郭滴人追悼會,日理萬機的毛澤東抽出時間參加了追悼會。
毛澤東與郭滴人結下的十年的師生情誼,在革命戰火的洗禮中,閃現著耀眼的光芒。
(符維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