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葉泡完了, 我明早得在回城時, 在S壩下車, 去那家超市買幾袋。 我總覺得, 對那裡太熟悉, 也太依賴, 畢竟是我前前後後住過十年的地方。
原本, 我也去樓下的兩家副食店, 去社區門口的超市, 甚至是前面小紅街的沃爾瑪, 結果要麼沒有, 要麼不如意。 即便我依去S壩的那家超市, 若是換了牌子, 或是想嘗試下新品種, 也大多會以失望而告終。
喜歡, 或是熟悉一種味道, 是說不清楚的理由, 這跟它的價錢多少, 夠不夠檔次, 並無關係。 或許, 我對生活並無奢望, 也不需要用任何虛榮去滿足自己, 標榜個什麼。 “適合自己的,
姑且說這茶葉。 日日飲來, 莫過於本地北川或是平武山上產的綠茶, 非“特級”不行。 自從去年夏天裡, 搬離S壩後, 我依是去買茶葉, 一次四袋, 每袋500g, 20來塊錢的樣子, 然後在辦公室與家裡都放上, 哪天泡完就再去買。
我對S壩的熟悉與依賴, 還有那裡的縫紉鋪、鑰匙攤、文印館, 包括久負盛名的米粉店。 當然, 我也在新地方生活的途中, 下意識地尋覓替代處, 只可惜並非全然地如願。 看來我去年的那場撤離, 還藕斷絲連, 尚還需要時間去一根根地嫁接。 只不過, 不待全然完成, 我就已經賣掉了房子, 決意搬去三江的南岸定居。
城區乃或主城區, 實在太鬧熱了, 我已經感到吃不消。 我對這涪江之濱, 尚不及熟悉,
幾天前, 我曾在返城的途中, 折去南岸的J區, 從小鎮過橋就是。 我還騎了小黃車, 圍著感興趣的那個住宅社區, 在街上轉了一大圈。 興許幾個月後的秋天裡, 我就成了那裡的一位住戶, 直到生命的完結。
我對人生沒有規劃, 莫過於小酒小肉地清閒自在, 便是對這蒼茫人生最好的告慰。 也就是說, 我並無宏遠的志向與冀求, 只願把生命過成生命, 把人生過成人生, 不在茫茫人海裡淹沒, 還內心本來的模樣。 當然, 我也只是盡力那樣去做, 只要盡了心就不會有遺憾。 自然還有許多生活裡的細節, 需要去找到新的下家, 實現一一地對接。 只不過, 在時間裡熟悉,
我不知道那個社區能不能收到平信, 我現在社區樓下的信報箱完全是擺設, 即便再漂亮也只是花瓶般地供人觀瞻。 我不喜歡花瓶似的生活乃或人, 覺得徒有其表沒有半點用, 故而我至今都沒有佩戴飾物的習慣, 即便是手錶或項墜。
我在默默地等待, 從F區變成J區人。 這兩年J區房價飛漲, 各種樓盤也雨後春筍般地遍地開花。 可我一點都不在乎, 除了這次賣房看起來似乎賺了一筆, 再去銀行貸上一筆款, 只望能夠換套更寬更合心意的新住宅, 於是這人生就可以一路風平浪靜地繼續下去。
我依然會一如既往地耕耘文字, 興許會更投入, 更熱愛, 更癡癲, 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尚沒有想好南岸的生活會怎樣, 有些什麼好與不好, 方便與不便。 我只知道那裡有一座汽車站, 公車的集結點, 另外還有一處稱得上蔥郁的公園, 並且也與一所大學近鄰。 我應邀去那大學頒過兩回獎, 故而有著一份親切。 這就已經很好了, 由於經濟上的欠發達, J區至少可以給我十年的清靜。
雖然不遠處有一座機場,
我曾在一個週五的下午, 乘了一趟跨江的公車, 去那個涼風凜冽的湖畔, 荒涼地飲茶。 那時天上也有飛機起落, 可除了一池鱗光閃閃的湖水, 不息的林濤, 我什麼都沒聽見。 只是到了傍晚離開時, 才意外地仰見天空裡機翼上閃爍的紅燈, 才發覺這一切。 不待步出公園, 天已黑盡, 我看見了暗夜的蒼穹, 撒滿繁星。
那一刻, 我欣喜極了!我似乎已經有好多好多年都沒有看見過這樣的夜空, 走到哪裡都是屋頂, 都是樓宇, 想多看一點天空都是奢望, 更何況車水馬龍遊人如織的街道分外妖嬈, 早就教人忘了仰望。
我想起了兒時的田野,田野的夜晚,夜晚的月亮,月亮下的草樹,草樹下的田壟,田壟下的蛐蛐的叫聲。我忽然一下心裡很乾淨,很清澈,很純粹。夜風溫柔地撫摸著臉龐,夜風裡什麼也看不見,我只依著暗夜裡腳前那一抹深深淺淺足夠朦朧與模糊的白,走出了公園,就連怎樣跨江回去的都不記得。
茶葉泡完了,明早回城我還得去買。我將把生活遷往別處,在時間裡熟悉,在熟悉裡依賴。
早就教人忘了仰望。我想起了兒時的田野,田野的夜晚,夜晚的月亮,月亮下的草樹,草樹下的田壟,田壟下的蛐蛐的叫聲。我忽然一下心裡很乾淨,很清澈,很純粹。夜風溫柔地撫摸著臉龐,夜風裡什麼也看不見,我只依著暗夜裡腳前那一抹深深淺淺足夠朦朧與模糊的白,走出了公園,就連怎樣跨江回去的都不記得。
茶葉泡完了,明早回城我還得去買。我將把生活遷往別處,在時間裡熟悉,在熟悉裡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