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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官為鄰(民間故事)

做平民百姓的一般都不願意跟當官的做鄰居, 主要是怕碰上那些拜訪送禮的。 有白天打聽人的, 有晚上敲錯門的, 還有拎著禮物不由分說硬闖進來, 一聽說錯了, 立馬又抓起東西就走的……擾得你終日不得安寧。 好不容易熬到當官的鄰居搬家了吧, 還時常被人叫開門:“請問某某長搬哪兒去了?”不把你憋背過氣才怪呢!

可話又說回來了, 林子大, 什麼鳥都會有, 這大千世界裡, 也有偏愛與官為鄰的, 閻國茂就是其中一位。 他這個“愛好”少說也有十多個年頭了……

那年月住房實行的是“分配製”, 閻國茂有幸和章局長住了對門。

時間不長, 上述的煩惱便接踵而來, 把閻國茂搞得叫苦不迭。 這天上班他犯困挺不下來, 請了半天假回家補覺。 他剛到樓梯口, 一輛小貨車就隨後停了下來, 司機下車問道:“請問章局長住哪兒?”

閻國茂一見又是來找局長的, 便懶洋洋地說了句:“跟我來吧。 ”便徑直上了樓。 那人扛著一大簍東西跟著。 閻國茂走到自家門口了, 那人還在樓梯的拐彎處氣喘吁吁地挪步, 閻國茂見狀便先去開門, 不想那人幾步搶了上來, 將肩上的東西朝他屋裡一放, 說:“這是我們王鄉長特意讓捎來的, 他這會兒還有事, 中午再親自給您家打電話。 ”說罷就轉身下樓, 一眨眼不見了。

閻國茂知道送錯了人, 本想更正一下, 可一想局長家此時也沒人,

不如自己中午送過去, 還能給領導落個好印象, 也就不吭聲了。

閻國茂好奇地掀開簍蓋, 見是滿滿一簍芒果、美國提子之類的稀罕水果, 不禁嘴饞起來, 便順手各樣抓起幾個留了下來。

中午, 閻國茂把水果送到了對門, 章局長剛接罷王鄉長的電話, 看也不看地說:“這個老王, 自家樹上結幾個果子也非要讓我嘗嘗不可, 你拿回去幾個讓孩子吃吧……”

老閻暗自好笑:咱這地方誰家樹上能結這水果?他堅決推辭後悟出了一個竅門:“當官收禮是不細看的, 這裡頭大有油水可撈。 ”此後, 一碰到給章局長家送禮的, 閻國茂就主動往自家引, 經過“提留”後再返還。 他發現, 局長對他的代收行為不但不反感, 反倒因避免了當面收禮而高興,

時不時還“回賞”他一點。 送收雙方漸漸對此遊戲規則心照不宣, 常常把東西朝他那裡一放就走。 於是乎, 閻國茂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用他自己的話說是:“領導吃肉我喝湯, 當官的收禮我沾光, 反正這些東西也不是正當得來的, 權當他們濟貧了……”

後來章局長退休了, 丁局長上任, 局裡建了新的單元樓, 閻國茂又想方設法住在了局長的對門, “提留”工作照幹不誤, 直把老婆孩子養得白白胖胖的。

2005年年底, 丁局長提升到市局任職, 新來的局長也就理所當然的成了閻國茂的鄰居。 初來乍到, 局裡下屬們不免為他接風洗塵, 送禮“暖”房。 老閻見這位新局長也是來者不拒, 不由得喜出望外:“哈, 看來今年春節又是個肥年了!”

春節前,

新局長突然偕全家外出旅遊, 臨走時託付他照看一下自家家門。 老閻不禁暗自佩服:局各級班子即將調整, 人事安排成了敏感問題, 他這麼一走, 既可躲人耳目, 落個好名聲, 又可開脫收禮不辦事的責任, 真是高人呀!果不其然, 新局長前腳剛走, 送禮的就接踵而來, 大包小包將老閻的陽臺堆得滿滿當當。 待新局長旅遊回來, 老閻便把經過提留的禮品和名單悄悄送了過去……

這天, 閻國茂急衝衝地回到家中, 一進門就問老婆:“馬科長今年沒托咱給局長送東西吧, 他怎麼被降職使用了?”

“就送了塊手錶, 我看挺好的, 就留給咱兒子結婚用了。 ”老婆說。

老閻一聽惱了, 頓足罵了起來:“你這老娘們真渾, 雁過拔毛不能拔光, 懂嗎?!”

“為什麼?你不是說當官的從來記不清誰給送的啥禮嗎?”

“誰送啥禮當官的是記不住, 可誰不送他可記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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