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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尼采相遇(1)——撫摸虛無

這是WeWrite發佈的第240篇用戶投稿

By 中讀用戶@禾風

尼采渴望給人以幸福, 然而遇見尼采就註定一生不得安寧, 正如竹內好說, 接觸魯迅,

你不想變也會變得不幸。 因為他們都讓我們注視我們的腐肉, 面對自己的狹隘與骯髒。 接下來所寫的, 就是一場關於我自己的清汙運動。

朋友從北京回來, 興奮地說著各種展覽、故居, 覺得此行收穫頗豐。 我靜靜地聽著, 插上一句:一般人都是覺得自己看了很多東西啊, 然而真的有收穫嗎, 回到原來的地方還不是一樣地過原來的生活。 朋友大概覺得我說著玩的, 沒多在意。 分別後, 回到寢室, 打開電腦, 無所事事地流覽網頁時, 才發現自己剛剛的言語, 明明是冷酷的嘲諷。

自己變成了一個冷嘲熱諷的人。 莫非我忘記了自己看到林風眠原作時的狂喜, 忘記了留戀徘徊在魯迅故居的裡裡外外, 忘記了在美術館裡的種種感動,

方才說出這番無情之語?走到陽臺上, 看著黑夜裡的樹影, 有快凋零的玉蘭, 也有剛萌芽的杉樹, 它們都在傳達生的氣息, 告知枯索已是過去。 而我呢, 蕭瑟的寒意似乎才剛剛開始。 在這個躁動的畢業季, 並不為工作而焦慮, 卻為不知道做什麼而凝重。 什麼是有價值的東西?什麼是可以讓自己付出一生的事業?我相信這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大的困惑, 並非是我一人的無病呻吟。

去年看《十三邀》, 許知遠和李誕交談。 後者說著自己的隨波逐流, 調侃知識份子自命清高的價值感。 但我印象最深的是李誕在南方週末實習時的一次精神創傷。 他說他在一個理想的地方看到了黑暗, 於是放棄了自己對理想的堅持。 有一次他去火車站苦苦排隊買了票,

回到單位才知道原來他們有內部通道, 可以輕而易舉地搞到票。 於是, 他看到正義底下的陰影, 並決定走進陰影中, 一去不回頭。 我不知道這是理想的喪失, 還是真我的回歸。 我們在哀歎曾經的理想時, 不過是在進行一種價值感上的慰藉——我曾經也是有過的。 但實際上卻是, 我們從未擁有過, 我們失落的不過是別人的價值觀。

回想一下自己的來路, 過去這三十年, 仿佛就是處在種種價值破裂之中。 兒時, 課本上盡是焦裕祿、向秀麗, 回到家卻發現鍋裡正煮著鄰居家的雞, 於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哭泣。 書本上的道德開始出現裂縫, 而此後如此的事情還有很多。 於是, 看小說, 蹺課, 我行我素, 終於混過了四年大學,

滾到社會上, 又開始排斥、憤怒, 不知所措。 李誕在“適者生存”的競技場裡風生水起, 而我在被淘汰的邊緣, 進行著“對著幹”的遊戲——否定一切價值, 假裝看透世事。 本質上, 都是卸下了別人的價值觀, 未能創造出自己。 李誕對許知遠充滿了欽羨, 想要在擁抱金錢的同時, 獲得上流社會的認同。 他依然是自卑的。 而我, 否定著一切的同時, 依附著一切, 沒有它們, 也就沒有我的否定。 人前的打趣、言語上的逞能, 都不過在渴望治癒。 我們拒絕成為他人, 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何物, 不管是玩弄當下, 抑或是矯情厭世, 都是一種怯弱的虛無。

說了這麼多, 其實尼采早就用一句話概括了:“你是這樣一個可以擺脫掉枷鎖的人嗎?有的人, 當他拋掉了自己的奴役義務,

也就拋掉了他最後的價值。 ”在我們正該擔當價值、捍衛價值的時候, 我們選擇了轉向或逃避, 讓自己在價值的虛無裡, 承受生存的誘惑與逼迫。 我們變成了貓或狼, 變成了人之前的東西, 我聽到尼采在風裡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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