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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賽甯的北方姑娘

葉賽甯的北方姑娘

文/潘彩霞

他動心了, 不是對她

1919年, 莫斯科。 一座大廳裡正在舉辦文學晚會, 為了親眼看到“自學成才的天才詩人”謝爾蓋•葉賽寧, 親耳聽到他的朗誦, 兩個小時前, 狂熱的觀眾就已經擠得水泄不通。

葉賽寧上臺了, 英俊的面龐, 藍眼睛、金色卷髮, 再配上憂鬱的氣質、澎湃的激情, 朗誦完畢, 掌聲如雷。 少女們用崇拜的目光追隨著他, 這其中, 就有19歲的加琳娜•別尼斯拉夫斯卡婭, 因為太過用力, 她的手掌都拍紅了。

彼時, 俄羅斯正經歷變革, 詩壇要麼誇誇其談, 要麼頹廢主義氾濫, 從鄉村走出的葉賽寧“像耕牛跑進了客廳,

受到驚奇的歡迎”, 他的詩清新自然, 毫不造作, 如汩汩清泉流入加琳娜的心田, 讓她感動、受到鼓舞。 因為國內戰爭爆發, 大學學業被迫中斷, 她越過封鎖線, 歷盡千辛萬苦來到莫斯科, 是葉賽寧的詩讓她獲得了心靈上的依託。

從那天起, 凡是葉賽寧的朗誦, 她每場必看, 而且每次都買4排16座。 終於有一天, 他注意到了她, 在臺上向她點頭致意, 並在散場時出乎意料地走到她面前, 邀請她去家中。 周遭突然安靜, 她的眼裡, 只剩下他。 只是一個微笑, 她已潰不成軍, 就這樣深深地陷進他的藍眼睛裡。

相識後, 他們經常一起參加活動, 加琳娜把葉賽寧的詩當作精神食糧, 不僅熟背, 還能深刻領會其中的寓意和哲理。

她崇拜他, 尊敬他, 和他在一起, 只談詩歌, 只討論創作, 始終含蓄而隱忍。 中學時就獲得過“金質獎章”的她有極高的文學素養, 獨特的藝術見解讓他刮目相看, 她也為自己能在智慧學識上與他親密相契而感到欣慰。 儘管她的心裡, 是那麼渴望用詩歌編織一場甜蜜的愛情。

她理解他。 由於戰爭導致的長期分離, 他剛剛結束了一段遺憾的婚姻, 仍時時愧疚和自責, 她只願默默守護他, 為他創造安寧的寫作環境, 一句問候, 一個眼神, 一個動作就能輕易令她滿足。 雖然, 朋友們口中“聰慧、漂亮, 有著內在力量、心靈之美”的她, 在他心裡, 只是知己, 是“我的朋友”。

她寧願在疼痛與窒息中等待, 等待他發現那心動的音符。 而他也真的心動了,

只是, 並不是對她。

1921年11月, 風靡歐美的著名舞蹈家伊莎朵拉•鄧肯訪蘇, 舞臺上, 紅衣紅鞋的她舞姿優美嫺熟, 熱情又充滿活力, 富於創造力的表演征服了觀眾的心。 台下, 葉賽甯的藍眼睛裡閃現出異乎尋常的光芒, 她的出現, 如同一道強光, 刺得他眼花繚亂。 鄧肯是他見到的第一個俄羅斯以外的女人, 她身上的神秘氣息和特有的藝術氣質頃刻間點燃了他心中愛的火焰。 演出結束, 他們握手對視, 那一瞬間, 雙雙驚訝又興奮, 正是“與君初相識, 猶如故人歸”。

鄧肯曾經讀過葉賽甯那些美麗的抒情詩, 眼前的年輕人讓她深深著迷, 而她少女般純真的熱情也鼓舞著他, 他們互相鍾情, 很快陷入熱戀。 儘管他只有26歲, 她已經43歲;儘管他不懂英語,

而她不懂俄語, 彼此並沒有可以直接交談的語言。

看著他們出雙入對, 愛得如火如荼, 加琳娜獨自承受著痛苦, 靠整理葉賽寧的詩作排解相思, 只是細心的朋友發現, 她面容憔悴, 一天天變得陰鬱、憂愁。

他受傷, 她的懷抱是療傷的港灣

不久, 葉賽寧和鄧肯正式結婚, 一同前往歐洲。 他走了, 同時帶走的, 還有加琳娜的心。

加琳娜把自己包裹起來, 拒絕風, 也拒絕陽光, 她無法捨棄, 仍然有所期盼。 可是, 他似乎完全遺忘了她, 在給國內友人的信中, 他不止一次問候了幾十位朋友, 唯獨沒有曾經那麼親近過的她。

痛, 撕心裂肺。 沒想到, 上天垂憐, 他竟然回來了。 他和鄧肯初見傾心, 卻註定陌路, 他們分手了。 在歐洲的一年,

葉賽寧目睹資產階級窮奢極欲, 他們追求金錢和享受, 對藝術毫無興趣。 壓抑之感破壞了他的情緒, 幾乎無法寫作。 他愈加懷念俄羅斯的山川風物, 懷念加琳娜給過他的幸福與安寧。 他需要療傷。

帶著兩個從鄉下來莫斯科學習的妹妹, 葉賽寧住進了加琳娜的家。 加琳娜欣喜若狂, 當她小心翼翼地問他:“您在國外為什麼不給我寫信呢?”他的回答是:“噢, 不, 我的朋友, 我在心裡默默給您寫過不知多少封信了。 ”聞言, 她立刻鮮活了, 復蘇了。 她虔誠地崇拜他的才華, 憐憫他在感情上的不幸, 決心用無私的愛接納他、溫暖他。

她的懷抱是他溫馨的港灣, 她細心地照顧他的兩個妹妹, 千方百計給他創造更為有利的條件, 以便他發揮更大的天才。

從溫柔嫺靜的加琳娜身上,葉賽甯得到了心靈慰藉。她是他的欣賞者和支持者,他感興趣的任何問題,她都會詳細而耐心地回答;他心情落寞,詩中出現“意氣用事”的語句時,她會及時指出,讓他認識到自己的缺點;他出版詩集,在《貧民報》編輯部工作的她對每一項內容都認真闡述自己的看法。她是得力助手、參謀和秘書,她的良好影響使他的詩歌出現新的高漲,相繼寫出《故鄉行》《給母親的信》等名作,並在她的協助下出版了《蘇維埃俄羅斯》和《蘇維埃國家》兩本詩集,被高爾基稱為“風格獨具,才華出眾,造詣極深的俄羅斯詩人”。

“親愛的加琳娜!對我來說,您是極其寶貴的,在我的命運裡要是缺少了您的參與,那是無限淒涼的。”她富於自我犧牲的精神之愛終於等到他深情的回應,在詩中,他稱她為“將我遙想的北方姑娘”。在給想要修復關係的鄧肯的電報中,葉賽寧寫道:“我愛上了另一個人,我已結婚並感到幸福,願你同樣如此。”

沒有婚約,但在加琳娜心裡,他們已是正式夫妻,雖然現實中,他對她的稱呼依然是:“朋友”。然而,只有激情才能變成詩歌,平靜的生活讓葉賽寧煩躁不安,他的心,再一次蠢蠢欲動。

他是她走不出的劫難

1925年3月,加琳娜在家舉辦了一次家庭晚會,出席的客人中,一位容貌出眾的少女吸引了葉賽寧的注意,電光火石間,他已無法將她忘記,毫不掩飾地向她投去含情脈脈的目光。

少女是列夫•托爾斯泰的孫女索菲婭•安德列耶夫娜,她出身名門,舉止優雅,就像他心中理想的美神。情竇初開的少女對英俊詩人的注目完全沒有抵抗力,回望葉賽寧的時候,她靦腆地笑著,灰藍色眼睛裡的柔光使她更加嫵媚動人。

當索菲婭熱情奔放地向葉賽寧伸出愛慕之手的時候,他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不久,加琳娜收到葉賽寧從巴庫寄來的信,那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封信。信上說,他健康狀況欠佳,需要檢查和療養,信末,他含蓄地說:“身體恢復之後,我將改變自己的生活。”而在給妹妹的信中,他則明確地表示:“我要娶索菲婭。”

幾個月後,葉賽甯如願結婚,他搬進了索菲婭的豪華住宅裡。加琳娜的夢徹底破碎了,愛之花徒勞開放,又兀自凋零。她的精神受到刺激,患上嚴重的神經衰弱症,不得不進入療養院,後來又遠離莫斯科,到一個僻靜的農村去休養。即使一再受到傷害,她仍然希望他能被妥帖照顧,餘生安好。不幸的是,她等來的,卻是一個壞消息。

1925年12月28日淩晨,葉賽寧在列寧格勒的一家旅館裡用繩子勒死了自己,年僅30歲。也許,他寫給朋友的信能解釋這一切:“新的家庭也未必有什麼好的結果,這裡所有的地方都被‘偉大的老翁’佔據著,他的肖像比比皆是,桌子上、抽屜裡、牆上,使人覺得房頂上到處都有,簡直沒有活人的地方。這使我感到窒息,我所期待和希望的一切都幻滅了。”他也曾在詩中留下蛛絲馬跡,“金絲雀只重複別人的聲音,是個可笑而又可憐的小鈴鐺”,“愛情不可能去了又來,灰燼不會再烈火熊熊”。

他與索菲婭,是完全不同的人。金絲籠般與世隔絕的家庭生活,讓喜愛自由的葉賽寧產生了厭煩情緒,對愛情的失望讓他更加感到加琳娜的感情之珍貴,壓抑和束縛之下,他患上了精神抑鬱症。死前,他割破手指,用鮮血寫了一首詩:“再見吧,我的朋友,再見吧/你永銘於我的心中,我親愛的朋友/即將來臨的永別/意味著我們來世的聚首/再見吧,朋友,不必握手也不必交談/無須把愁和悲深鎖在眉尖/在我們的生活中,死,並不新鮮/可是活著,當然更不稀罕。”

沒有人知道,“朋友”指的是誰,加琳娜卻真切地聽到了他的召喚。處在崩潰中的她沒有參加他的葬禮,她神思恍惚,靈魂已隨他而去。一年後,她出現在他的墳頭,掏出一把手槍,毫不猶豫地扣動板機。

他是她走不出的劫難,微笑著,她隨他去了。在遺書中,她這樣說:“1926年12月3日我在這裡結束了自己的殘生,儘管我知道在我死後會有人對葉賽寧無盡無休地狂吠,但是這對他、對我都已無所謂了。對我來說,一切最珍貴的東西都在這墳墓裡……”

你若懂得,便擁有它;你若不懂,它仍然在。愛,尤其如此。

從溫柔嫺靜的加琳娜身上,葉賽甯得到了心靈慰藉。她是他的欣賞者和支持者,他感興趣的任何問題,她都會詳細而耐心地回答;他心情落寞,詩中出現“意氣用事”的語句時,她會及時指出,讓他認識到自己的缺點;他出版詩集,在《貧民報》編輯部工作的她對每一項內容都認真闡述自己的看法。她是得力助手、參謀和秘書,她的良好影響使他的詩歌出現新的高漲,相繼寫出《故鄉行》《給母親的信》等名作,並在她的協助下出版了《蘇維埃俄羅斯》和《蘇維埃國家》兩本詩集,被高爾基稱為“風格獨具,才華出眾,造詣極深的俄羅斯詩人”。

“親愛的加琳娜!對我來說,您是極其寶貴的,在我的命運裡要是缺少了您的參與,那是無限淒涼的。”她富於自我犧牲的精神之愛終於等到他深情的回應,在詩中,他稱她為“將我遙想的北方姑娘”。在給想要修復關係的鄧肯的電報中,葉賽寧寫道:“我愛上了另一個人,我已結婚並感到幸福,願你同樣如此。”

沒有婚約,但在加琳娜心裡,他們已是正式夫妻,雖然現實中,他對她的稱呼依然是:“朋友”。然而,只有激情才能變成詩歌,平靜的生活讓葉賽寧煩躁不安,他的心,再一次蠢蠢欲動。

他是她走不出的劫難

1925年3月,加琳娜在家舉辦了一次家庭晚會,出席的客人中,一位容貌出眾的少女吸引了葉賽寧的注意,電光火石間,他已無法將她忘記,毫不掩飾地向她投去含情脈脈的目光。

少女是列夫•托爾斯泰的孫女索菲婭•安德列耶夫娜,她出身名門,舉止優雅,就像他心中理想的美神。情竇初開的少女對英俊詩人的注目完全沒有抵抗力,回望葉賽寧的時候,她靦腆地笑著,灰藍色眼睛裡的柔光使她更加嫵媚動人。

當索菲婭熱情奔放地向葉賽寧伸出愛慕之手的時候,他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不久,加琳娜收到葉賽寧從巴庫寄來的信,那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封信。信上說,他健康狀況欠佳,需要檢查和療養,信末,他含蓄地說:“身體恢復之後,我將改變自己的生活。”而在給妹妹的信中,他則明確地表示:“我要娶索菲婭。”

幾個月後,葉賽甯如願結婚,他搬進了索菲婭的豪華住宅裡。加琳娜的夢徹底破碎了,愛之花徒勞開放,又兀自凋零。她的精神受到刺激,患上嚴重的神經衰弱症,不得不進入療養院,後來又遠離莫斯科,到一個僻靜的農村去休養。即使一再受到傷害,她仍然希望他能被妥帖照顧,餘生安好。不幸的是,她等來的,卻是一個壞消息。

1925年12月28日淩晨,葉賽寧在列寧格勒的一家旅館裡用繩子勒死了自己,年僅30歲。也許,他寫給朋友的信能解釋這一切:“新的家庭也未必有什麼好的結果,這裡所有的地方都被‘偉大的老翁’佔據著,他的肖像比比皆是,桌子上、抽屜裡、牆上,使人覺得房頂上到處都有,簡直沒有活人的地方。這使我感到窒息,我所期待和希望的一切都幻滅了。”他也曾在詩中留下蛛絲馬跡,“金絲雀只重複別人的聲音,是個可笑而又可憐的小鈴鐺”,“愛情不可能去了又來,灰燼不會再烈火熊熊”。

他與索菲婭,是完全不同的人。金絲籠般與世隔絕的家庭生活,讓喜愛自由的葉賽寧產生了厭煩情緒,對愛情的失望讓他更加感到加琳娜的感情之珍貴,壓抑和束縛之下,他患上了精神抑鬱症。死前,他割破手指,用鮮血寫了一首詩:“再見吧,我的朋友,再見吧/你永銘於我的心中,我親愛的朋友/即將來臨的永別/意味著我們來世的聚首/再見吧,朋友,不必握手也不必交談/無須把愁和悲深鎖在眉尖/在我們的生活中,死,並不新鮮/可是活著,當然更不稀罕。”

沒有人知道,“朋友”指的是誰,加琳娜卻真切地聽到了他的召喚。處在崩潰中的她沒有參加他的葬禮,她神思恍惚,靈魂已隨他而去。一年後,她出現在他的墳頭,掏出一把手槍,毫不猶豫地扣動板機。

他是她走不出的劫難,微笑著,她隨他去了。在遺書中,她這樣說:“1926年12月3日我在這裡結束了自己的殘生,儘管我知道在我死後會有人對葉賽寧無盡無休地狂吠,但是這對他、對我都已無所謂了。對我來說,一切最珍貴的東西都在這墳墓裡……”

你若懂得,便擁有它;你若不懂,它仍然在。愛,尤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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