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射嶺, 巍巍屹立在鑒江邊上, 它沒有泰山那樣雄偉, 沒有廬山那樣秀美, 更沒有黃山那樣俊俏, 可我卻對它心馳神往, 魂牽夢繞, 因為它是故鄉的山。
故鄉的山, 靜謐、孤單, 只是在狗尾草瘋長的季節, 偶爾才會有幾個發燒友, 為了那幅影展上常見的《鑒水東逝》, 才扛著“長搶短炮”來到這人跡罕至的山頂, 啃饅頭, 飲礦泉, 對著那條九曲迂回宛若銀龍起舞的鑒江發呆。
那射嶺, 座落在鎮江南部、高州與化州交界處, 海拔高度為230多米。 其山體巨大, 周圍有陳鑒嶺、結菜嶺、尖峰嶺、長山嶺等, 山水相連, 重重疊嶂, 一山比一山高。
那射嶺腳, 一直延伸到故鄉村邊的地堂, 我無數次仰望它, 也無數次與它擦肩而過, 在將近七十年的漫長歲月裡, 作為故鄉人, 我竟然沒有走近過它, 說起來, 真有點慚愧。
故鄉的山, 迴響過我孩童時的夢囈, 見過我蹣跚學步的身影, 它一定會記得歸鄉遊子的音容。 這裡有我的根, 有我兒時的守候, 有我內心說不完的故事, 有我看不夠的景色, 剪不斷的鄉情, 聽不厭的鄉音, 有我縈繞不去的濃濃鄉愁, 無論我走到哪裡, 故鄉都是我生命裡抹不掉的印記。
就為那座暗戀已久的那射嶺, 就為了卻一個經年的心願, 在一個春陽熱辣的午後,
山上溝壑縱橫, 植被稀蔬, 那些沾著粉塵還未夠歲數就出世的乳白色風化石, 圓的, 方的, 長條的, 大大細細, 橫七豎八, 佈滿山間。 我們沿著一條被山洪沖刷而成的亂石路, 迂回著往上攀登。
沿路有點荒涼, 滿目枯樹禿枝, 沒有山花爛漫, 也沒有泉水叮咚, 甚至連一片遮陽的綠蔭也沒有, 這是去年大火燒山留下的酸痛。 山無言, 但路過的風卻在嗚咽低訴!其實也無需太過自悲, 因為大山自有它的再生功力, 相信幾番雨露滋潤, 幾度春風拂過, 大山又會蔥蔥郁鬱, 翠綠盎然。
傳說嶺上有座大王廟, 有個著名的燙豬窩, 還有五仙姑從石鼓嶺跨步過那射嶺留下的腳印等等,
真的老了, 好累, 竭了兩回, 大約用了一個半時辰, 我們才跌跌撞撞爬到了嶺頂。 回想外出旅遊時, 我登上過許多比那射嶺還要高得多的山, 但那是坐著纜車被拉上去的, 連身影都沒留下, 而現在, 我是頂著熱頭, 滴著汗水, 幹著喉嚨, 顫著兩條老腿, 一步一步爬上去的, 若干年後, 這些彎彎的山路, 或許還會留下我攀登的足跡。 此刻, 我突然慶倖, 在將近古稀的年月, 我登上了故鄉的山, 置身它春風飄拂的胸懷, 感受它的樸實無華, 自然寬厚。
在志願者豎起的五星紅旗前面留個影,
記得有資料顯示, 在高州的西南部出土過許多魚類化石, 專家推測在距今N個億年之前, 這裡曾是一片浩瀚的海洋。 站在高高的嶺巔, 呼吸著山間特有的新鮮空氣, 望著重重疊疊群山環繞的峰巒, 眼前山色, 猶如一幅精美多嬌的畫卷, 我真不敢相信, 遠古的洪荒之力有那麼厲害, 竟將滄海化成了桑田, 還矗起了十裡群山!我想, 曾試圖“人定勝天”人類,
故鄉的山, 滄桑而厚重, 雖然少了點婀娜, 卻不乏靈性, 它會因鄉村的歡樂而歡樂, 會因鄉親的悲痛而悲痛, 它如一部浩瀚的史詩, 記載著家鄉人與命運抗爭、從貧窮走向富足的坎坷歷程和艱辛付出;它又像慈愛的父輩, 默默地守護著這方水土, 守護著它的子民, 永遠都是那麼堅毅, 沉穩, 包容。
下山並不省力氣, 因為亂石滿路, 有的地方還很陡峭, 一不小心, 就會跌倒。 下到半山腰, 遠遠就能看見紅牆黃瓦的村廟, 裡面有榜文, 密密麻麻地記錄著村民們的功德善舉;裡面有香火, 終年不息, 是村莊興旺繁榮的標誌。 我佩服先賢慧眼, 擇居在這依山傍水的風水寶地,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春播秋收,漁舟唱晚,子子孫孫,代代相傳。
離開時,我與大山深情道別,願它護佑故鄉,青山不老,鑒水長流。
春播秋收,漁舟唱晚,子子孫孫,代代相傳。離開時,我與大山深情道別,願它護佑故鄉,青山不老,鑒水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