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守忠
老家梧桐花, 有素白和淡紫兩種, 而且都開在枝條的頂端, 像極了嗩呐, 而且每一朵都是喇叭口朝下。 喇叭吹奏的是樂音, 高亢、嘹亮。
在老家豐縣, 特別是喜事, 如果沒有喇叭聲奏響, 所有在場的事主和賓客, 都像三魂七魄丟了一魂二魄, 懶洋洋、病歪歪的;但是有了喇叭聲吹響, 所有的腳步都輕盈, 每一張臉上都含笑。
季春將盡, 梧桐花花開荼蘼。 每一朵都搖搖欲墜, 但吹奏的芬芳正盛, 每一處聚落皆香氣襲人。 未待梧桐花全部謝幕, 洋槐花已經潛滋暗長, 細小的蓓蕾顯現在綠油油的葉底, 此時的洋槐花最是美味。
找一條較高的竹竿, 末梢綁上一張褲鐮(不是割麥子的木柄鐮刀, 經不起拖拽, 容易弄壞;褲鐮, 鐮刀連著一段短鐵褲, 可能安上一段手柄, 能割較粗的白蠟條和紫穗槐, 編筐等粗苯的器具。 ), 或者綁上一個結實的鐵鉤子, 就可以夠洋槐花了。
老人小孩、姑娘小夥都加入了捋槐花的行列。 一盞, 都裝滿了自己手裡的容器裡。 不要擔心很多樹枝被折下來的洋槐樹, 它們像愈挫愈勇的鬥士, 來年更加枝繁葉茂,
洋槐花的吃法很多, 煎炒烹炸燉, 蒸、包包子, 皆妙不可言。 老家最家長的吃法, 就是兩種:蒸食和清燉。 蒸食, 要槐花半開, 或者全開, 皆妙;清燉, 槐米(花朵蓓蕾)最好;都不可焯水。 這一點像薺菜, 鮮薺菜怎麼吃, 都鮮香可人, 一旦焯水, 鮮香味盡失, 比買櫝還珠還煞風景, 簡直令人心碎。
新鮮的蓓蕾, 淘洗乾淨, 略瀝一瀝水, 磕入三四枚土雞蛋, 加少許精鹽、味精、花椒面, 攪拌均勻後, 加少許麵粉拌勻, 成稠糊狀。 電餅鐺加薄油煎炕, 翻一個滾, 至兩面呈金黃色盛出。 鐵鍋坐在煤氣灶上, 熬熱豆油, 炸薑絲、蔥段、幹紅辣椒、蒜茸出味, 加水燒開後, 下入煎好的槐花餅, 同時放入細粉頭。 蓋上鍋蓋, 刷洗壁上帶有和成槐花糊狀的容器,
鐵鍋冒出元氣, 去蓋, 把殘渣倒入鍋裡。 假如湯汁太稀, 可二次和開面水勾芡, 務必達到湯汁粘稠, 如同煉乳。 老爸、老媽皆精于此道, 不但燉出的鮮洋槐花味同山珍海味, 就是做出的辣椒糊、嫩南瓜糊, 也美味非常。 所不同於燉鮮洋槐花的是,
秋天的蘿蔔湯, 類似於燉洋槐花。 才從土裡薅出來的辣蘿蔔(胡蘿蔔切絲, 以羊油炒熟, 蘇北謂之胡蘿蔔臊子, 非常美味, 但不宜燒湯。 ), 洗淨切成絲, 類似煎炕洋槐花的方法, 只是要多加水, 而且不宜下面水勾芡, 清湯的最相宜。
鮮洋槐花, 做包子餡, 炒槐花雞蛋, 都很上檔次, 但我認為, 都比不上蒸食和燉煮;其中燉煮最美味。 也許童年時代, 吃洋槐花, 都是燉煮, 這種生活烙印, 已經深深印在肋骨上, 嘗一口燉煮的鮮洋槐花, 烙印馬上鮮活起來, 似乎穿越回到了昔日。
大沙河河堤上,二壩濕地東段,遍植移栽過來的粗洋槐樹,如今滿樹皆綴銀掛玉,香透數裡。騎行期間,心神俱醉。惟願沉浸在甜香的芬芳裡,地久天長!
大沙河河堤上,二壩濕地東段,遍植移栽過來的粗洋槐樹,如今滿樹皆綴銀掛玉,香透數裡。騎行期間,心神俱醉。惟願沉浸在甜香的芬芳裡,地久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