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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往事(3):曬太陽(許廣洲)

每當秋去冬來, 我就會想起孩提時的村民曬太暖(方言, 音nuai二聲)的情景。 記得小的時候, 冬天大雪封門, 衣服單薄, 在沒有現代化取暖條件的年代裡, 人們只能靠太陽取暖, 特別是那畏寒懼冷的老人們, 盼望著每天都能是晴天。 每逢冬春季節, 家鄉的一些老年人就會不約而同的聚在背風向陽處曬太陽, 談古論今拉家常。

家鄉人把曬太陽稱“曬太暖兒”。 冬天來了, 村子裡的老人們常常在草垛跟前紮堆。 冬季的太陽不像夏天那樣張揚, 而是歷經幾場秋雨的摧殘後才變得脾性溫和, 不狂不燥, 暖洋洋的。 太陽照到人的身上,

溫和而舒心, 特別舒服, 所以, 曬太暖兒就成了人們冬日裡的愛好。

在過去的農村, 冬春交替時節是農閒的日子, 大多男人們閑得無事, 走出家門, 找一個避風朝陽的地方曬暖、聊天, 麥場草垛前, 房前牆根下, 溝壑的堰埂旁, 三五一群湊到一起, 找個地方享受陽光下的沐浴——曬太暖兒。

曬太暖極為享受, 依靠在草垛或牆根, 伸開雙腿, 閉上眼睛, 在陽光的照射下, 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懶洋洋地聽著大自然地風聲、蟲鳴聲, 不時地將手伸進衣服裡在身上撓撓癢, 有時還能在衣服的夾縫中不經意地摸到一兩個蝨子慢慢地掐掉。 清淨、優雅、自在、舒服, 消閒的賽過神仙。 那時文化生活極為匱乏, 根本看不到電影, 戲曲,

匱乏的文化娛樂, 使得當時的人們非常好奇, 只得三五一群聚在曬太暖時, 東扯葫蘆西拉瓢, 張家長李家短, 有時葷段子不絕於耳, 逗得曬太暖人捧腹大笑。 人們曬太暖的同時, 也在享受一種生活樂趣。

冬天, 吃過早飯, 人們不約而同地湊在一起曬太暖兒。 見面時總習慣地重複著同一句不變的問候語:“吃飯了嗎?今天好晴天, 真暖和”。 找個麥草垛, 秫秸湊、或豆秸垛等背風, 向陽的地方, 拽把乾淨麥草、豆秸, 墊在屁股底下, 擻擻破棉襖, 半躺半坐, 半倚半靠, 閉上眼睛, 透過眼皮看天上那像靜止一樣的紅紅的日頭, 望著村邊的平靜的小河, 遠處枯草覆蓋的荒漠的河灘, 不遠處的另一個薄霧籠罩中村莊, 一切都靜靜的, 唯有身上開始暖洋洋的,

臉被太陽曬著, 早上不洗臉也覺得挺舒服。 偶爾的朔風淩冽, 寒氣吹過, 更覺一種陽光下的愜意;時有幾聲賣豆腐豆芽的吆喝, 平添一種自己不為生計奔忙的超脫與悠閒。

在冬春的日子, 理想的生活就是吃飽喝足, 日上三竿的時候找個好的曬太暖兒場所, 三五老頭在一起, 吧嗒著旱煙, 拉著大呱, 不緊不慢地等著日頭偏西。 太陽曬得越來越暖, 索性脫了破棉襖, 解開老棉褲, 扒下襯衣, 讓捂了半冬的皮肉見見太陽, 一邊搜尋襯衣縫的蟣和蝨子, 一邊拉著家常、說古論今。

別看說話的時候有時帶出不少髒字兒, 其實沒有一點兒氣憤的意思, 村人說話麼, 總得有個發語詞兒。

日頭過午了, 有人陸陸續續地走了, 又有人稀稀拉拉地來。

飯點兒不一樣, 吃得晚的, 依舊不緊不慢拉著呱兒, 吃罷飯的, 放下碗又過來了, 穿著毛窩子, 踢裡趿拉的把凍得梆梆的土路敲得叮噹響, 有的乾脆端著碗拿著窩頭過來了, 一邊吃, 一邊曬太暖兒, 一邊拉呱:

“晌午吃的啥?二大爺。 ” “紅芋飯, 還能吃啥?紅芋飯紅芋饃, 離了紅芋不能活。 恁咋吃的?爺們兒。 ”

“俺做的紅芋麵包子, 嘗嘗不?”

“不嘗不嘗, 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 頓頓吃包子!”

“看二大爺說的, 俺這叫有錢?說難聽點兒俺這包子, 紅芋面皮, 辣蘿蔔餡, 人家城裡的狗都不吃。 你兒子工分掙那麼多, 你老兩口還不得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唉, 小孩拉屎屙擱鞋幫上——別提了, 人家掙的人家大人孩子吃肉, 俺該吃啥還吃啥。 要兒有啥用, 這兒子見了媳婦比見娘親。

“二大爺別生閒氣, 現如今哪兒不都這樣麼!”

“我生啥氣, 有紅芋骨碌做飯吃就不錯, 吃完飯還能曬曬暖, 哪找這樣的日子?你說是不是?”

“是是, 吃好吃孬屙出來還不都是屎。 ”

“錢難掙, 飯難吃, 一屌樣的道理。 ”

……

在那個穿不暖的年代, 曬暖兒是冬季人們不用花錢取暖的最好方式, 但不同年齡人的曬暖兒時的心情也有微妙差異。 老人曬的是日子、是時光, 是飲食的皮囊。 周而復始, 曬了一茬又一茬, 他們從一個個飽滿的豆莢曬到成熟乾癟, 最後曬進黃土, 曬成祖先。 中青年人曬的是憧憬, 是未來、是無奈的冬閒。 天真的孩子們曬暖兒不同于老年人低頭呆坐, 也不同于中青年人為生存而苦思冥想, 他們曬的是心情、是成長、是熱鬧、是童年的樂趣, 使用一種活潑遊戲的方式在極短的時間曬出力氣和汗水。

曬暖兒也是人以群分的。寒冬的太陽,離人很近,照到鄉村人的身上,綿軟溫和,酥酥癢癢,婦女也出來了,抱著還不會走的嬰兒,那些嬰兒被棉褲棉襖裹得像個球,扔在泥地上滾兩圈都不帶哭的。婦女們都把孩子的小臉從圍巾裡扒出來,露出那些嬰兒平靜的臉,眼睛好奇地看著草垛,看著陽光下拉呱的大人們。女人們也感覺熱了,把頭巾扯下來,露出紅黑的面頰,開始互相誇讚著彼此的孫子、兒子:這個長得俊,那個別看不會說話就是精……婦女們三五成群地在門口聚成堆,開始聊東家長西家短;男人們找塊得陽光的敞亮地方,幾人一湊便成了一場牌局。而一座草垛能聚齊莊上所有走得動的老人。用村裡人的話說就是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的是王八,男人挨牌桌,老頭偎草垛。沐浴在陽光下曬太暖是件非常愜意的。

晴暖的日子,天藍的沒有一絲雲彩花兒,太陽好的不得了。草垛前老人到得齊,像一班自覺又守時的學生。大家有的蹲,有的坐,還有的乾脆在草窩裡一臥,陽光圍裹著,麥草啊秫秸啊在陽光裡不但發出陣陣酥脆的響聲,還發出縷縷清甜的氣息。大家身上一熱騰,話便稠起來。至於說些什麼,卻有些像這會兒渾身上下的筋骨,舒展而鬆散。你一言我一語的,想哪裡說哪裡,看似東拉西扯,雲裡霧裡,但都脫不了有關村子過去的一些陳年古道。人人既是主講又是聽眾,這種不斷進行的角色輪換,叫他們始終都不覺得乏味。大家不斷地補充豐富著一些枝節,經過一個冬天,村子的口述體歷史又血肉豐滿了許多。

讓老人們越來越感到無奈的是,他們覺得津津有味的東西,向來卻缺少年輕聽眾。比他們年齡更老的村子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只能在草垛前,在一個個陽光和煦的日子被翻來覆去地溫習。草垛前那些有些泛黃的老舊往事,一輪一輪地在冬陽裡翻曬,時光在草垛前便停住了。 草垛前沒有家長里短。他們這個歲數,在家庭早已完成了政權移交,當然也早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在家裡不指手劃腳,在這裡不說三道四。兒孫自有兒孫福,一輩子不問兩輩子事。家裡面鬧翻天,草垛前一坐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悠哉遊哉。他們看不慣的就不看,看著心煩的,乾脆閉上眼。依著草垛曬著太陽,這心裡才能啥都不裝,輕輕爽爽好似正午時分那跳蕩的陽光。他們因此就能置身事外,也置身世外。在村子裡能議論三天的事情,在這裡可能不會超過三分鐘。用他們的話說,再響的炮仗在這裡都得截撚兒。心裡裝著一部那麼值得說道的歷史,對他們來說就再也沒有什麼稀罕事兒了。

老人們也有看重的事兒。他們分外在意每年草垛前隊伍的增減。他們除了不斷口頭補充複製村子的歷史以外,就是不斷清點這支隊伍的數量。他們還耐性很好地給村子上了年歲的人排隊,比如各個年齡段上人數多少,幾男幾女,身體咋樣,一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等等,情況都摸得透徹細緻。若是一天草垛前的位子突然出現空缺,那多半是一個老夥計甩手走了,他草垛前的身影和戶口本上的名字從此一道消失。物傷其類的氣氛有些沉悶,再暖和的陽光,在以後幾天裡也不能發酵大家曾經的話題。但過不了多久,大家還是有的蹲有的坐有的乾脆草窩裡一臥,草垛前依然重複著昨天的故事,依然那麼的有聲有色有滋有味,濤聲依舊。

老人們有時手搭涼棚眯起眼睛望著太陽翻來覆去的想些心事,就像那一床床的棉被,曬了被裡曬背面,孵化的是一個個溫暖而蓬鬆的夢想:希望來年有個好收成,盼望高粱窩頭和紅芋糊塗能年年有,盼望家裡明年能添上兒孫或添一件新棉衣。

爺們拉爺們的大呱,女人有女人的家常。好多女人在曬暖兒時也不閑著,有的納鞋底、有的織毛衣、有的看孩子、還有的剝棉桃。大一點兒的孩子是不喜歡參與老人們閒聊的。孩子們有的上學去了,他們不喜歡曬暖兒,他們喜歡擠暖兒。當時學校建在幾個村子中間的田野上。下課了,鈴聲還沒落地,男孩子就已沖出教室,找個牆角,排成一排,喊一聲“擠太暖了,擠壓油啦”,大家就熱鬧喧天地向牆角擠去,孩子們邊擠邊齊聲喊“擠,擠油啦,擠出油來拓煎餅(方言:將煎餅裡放進油鹽菜末後再放在餅鏖子烙熟吃)”的喊聲在寂靜鄉村的田野漫開來,傳到莊上曬太暖人的耳朵眼裡,傳到熱氣騰騰的牛屋烤火人的耳膜上。被擠到牆角的孩子要拼命擠出來,擠出來之後再排在隊尾,重新向牆角衝鋒,年幼的骨骼啪啪作響,熱氣就從額頭蒸騰起來。上課鈴聲再次響起,孩子們都擠出了一身汗,所謂的“擠壓油”,就這樣通過大家的齊心合力“榨”出來了。在冬天,在鄉村,看見襖袖子露著棉花的孩子,無疑可以判斷他是個熱衷擠暖兒的小傢伙。

孩子們快放學了,已經能聽得到下課的學生的喊叫聲,日頭早已西偏得厲害,偶爾吹起的小風又帶來了寒意,曬太暖的人漸漸散去,土路上化開的濕泥也開始重新結凍,毛窩打擊地面的聲音越發脆響,似有若無的薄霧也從遠處形成,遠村逐漸被掩映起來。最後一個曬暖的人整理好棉襖,束緊了腰帶,抖掉身上的草屑,拍拍打打之後也不緊不慢地離開了草垛。冬天的傍晚,就在不知不覺之間降臨了。

曬太暖已是六十年前的事了,現在大多數人已不再把曬太暖當作享受和樂趣,偶爾在冬日裡回到老家農村還能看到一些老年人閑來無事,搬著個馬劄,聚在避風的牆根前曬曬暖,聊聊家常,享受一下陽光的沐浴,這種場景讓人倍感溫馨和幸福。

(本文參考宋傳恩先生《飄落的歲月》一書中有關章節的描述)

使用一種活潑遊戲的方式在極短的時間曬出力氣和汗水。

曬暖兒也是人以群分的。寒冬的太陽,離人很近,照到鄉村人的身上,綿軟溫和,酥酥癢癢,婦女也出來了,抱著還不會走的嬰兒,那些嬰兒被棉褲棉襖裹得像個球,扔在泥地上滾兩圈都不帶哭的。婦女們都把孩子的小臉從圍巾裡扒出來,露出那些嬰兒平靜的臉,眼睛好奇地看著草垛,看著陽光下拉呱的大人們。女人們也感覺熱了,把頭巾扯下來,露出紅黑的面頰,開始互相誇讚著彼此的孫子、兒子:這個長得俊,那個別看不會說話就是精……婦女們三五成群地在門口聚成堆,開始聊東家長西家短;男人們找塊得陽光的敞亮地方,幾人一湊便成了一場牌局。而一座草垛能聚齊莊上所有走得動的老人。用村裡人的話說就是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的是王八,男人挨牌桌,老頭偎草垛。沐浴在陽光下曬太暖是件非常愜意的。

晴暖的日子,天藍的沒有一絲雲彩花兒,太陽好的不得了。草垛前老人到得齊,像一班自覺又守時的學生。大家有的蹲,有的坐,還有的乾脆在草窩裡一臥,陽光圍裹著,麥草啊秫秸啊在陽光裡不但發出陣陣酥脆的響聲,還發出縷縷清甜的氣息。大家身上一熱騰,話便稠起來。至於說些什麼,卻有些像這會兒渾身上下的筋骨,舒展而鬆散。你一言我一語的,想哪裡說哪裡,看似東拉西扯,雲裡霧裡,但都脫不了有關村子過去的一些陳年古道。人人既是主講又是聽眾,這種不斷進行的角色輪換,叫他們始終都不覺得乏味。大家不斷地補充豐富著一些枝節,經過一個冬天,村子的口述體歷史又血肉豐滿了許多。

讓老人們越來越感到無奈的是,他們覺得津津有味的東西,向來卻缺少年輕聽眾。比他們年齡更老的村子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只能在草垛前,在一個個陽光和煦的日子被翻來覆去地溫習。草垛前那些有些泛黃的老舊往事,一輪一輪地在冬陽裡翻曬,時光在草垛前便停住了。 草垛前沒有家長里短。他們這個歲數,在家庭早已完成了政權移交,當然也早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在家裡不指手劃腳,在這裡不說三道四。兒孫自有兒孫福,一輩子不問兩輩子事。家裡面鬧翻天,草垛前一坐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悠哉遊哉。他們看不慣的就不看,看著心煩的,乾脆閉上眼。依著草垛曬著太陽,這心裡才能啥都不裝,輕輕爽爽好似正午時分那跳蕩的陽光。他們因此就能置身事外,也置身世外。在村子裡能議論三天的事情,在這裡可能不會超過三分鐘。用他們的話說,再響的炮仗在這裡都得截撚兒。心裡裝著一部那麼值得說道的歷史,對他們來說就再也沒有什麼稀罕事兒了。

老人們也有看重的事兒。他們分外在意每年草垛前隊伍的增減。他們除了不斷口頭補充複製村子的歷史以外,就是不斷清點這支隊伍的數量。他們還耐性很好地給村子上了年歲的人排隊,比如各個年齡段上人數多少,幾男幾女,身體咋樣,一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等等,情況都摸得透徹細緻。若是一天草垛前的位子突然出現空缺,那多半是一個老夥計甩手走了,他草垛前的身影和戶口本上的名字從此一道消失。物傷其類的氣氛有些沉悶,再暖和的陽光,在以後幾天裡也不能發酵大家曾經的話題。但過不了多久,大家還是有的蹲有的坐有的乾脆草窩裡一臥,草垛前依然重複著昨天的故事,依然那麼的有聲有色有滋有味,濤聲依舊。

老人們有時手搭涼棚眯起眼睛望著太陽翻來覆去的想些心事,就像那一床床的棉被,曬了被裡曬背面,孵化的是一個個溫暖而蓬鬆的夢想:希望來年有個好收成,盼望高粱窩頭和紅芋糊塗能年年有,盼望家裡明年能添上兒孫或添一件新棉衣。

爺們拉爺們的大呱,女人有女人的家常。好多女人在曬暖兒時也不閑著,有的納鞋底、有的織毛衣、有的看孩子、還有的剝棉桃。大一點兒的孩子是不喜歡參與老人們閒聊的。孩子們有的上學去了,他們不喜歡曬暖兒,他們喜歡擠暖兒。當時學校建在幾個村子中間的田野上。下課了,鈴聲還沒落地,男孩子就已沖出教室,找個牆角,排成一排,喊一聲“擠太暖了,擠壓油啦”,大家就熱鬧喧天地向牆角擠去,孩子們邊擠邊齊聲喊“擠,擠油啦,擠出油來拓煎餅(方言:將煎餅裡放進油鹽菜末後再放在餅鏖子烙熟吃)”的喊聲在寂靜鄉村的田野漫開來,傳到莊上曬太暖人的耳朵眼裡,傳到熱氣騰騰的牛屋烤火人的耳膜上。被擠到牆角的孩子要拼命擠出來,擠出來之後再排在隊尾,重新向牆角衝鋒,年幼的骨骼啪啪作響,熱氣就從額頭蒸騰起來。上課鈴聲再次響起,孩子們都擠出了一身汗,所謂的“擠壓油”,就這樣通過大家的齊心合力“榨”出來了。在冬天,在鄉村,看見襖袖子露著棉花的孩子,無疑可以判斷他是個熱衷擠暖兒的小傢伙。

孩子們快放學了,已經能聽得到下課的學生的喊叫聲,日頭早已西偏得厲害,偶爾吹起的小風又帶來了寒意,曬太暖的人漸漸散去,土路上化開的濕泥也開始重新結凍,毛窩打擊地面的聲音越發脆響,似有若無的薄霧也從遠處形成,遠村逐漸被掩映起來。最後一個曬暖的人整理好棉襖,束緊了腰帶,抖掉身上的草屑,拍拍打打之後也不緊不慢地離開了草垛。冬天的傍晚,就在不知不覺之間降臨了。

曬太暖已是六十年前的事了,現在大多數人已不再把曬太暖當作享受和樂趣,偶爾在冬日裡回到老家農村還能看到一些老年人閑來無事,搬著個馬劄,聚在避風的牆根前曬曬暖,聊聊家常,享受一下陽光的沐浴,這種場景讓人倍感溫馨和幸福。

(本文參考宋傳恩先生《飄落的歲月》一書中有關章節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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