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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印度貧民窟的聲音

印度孟買, 一面是擁擠破敗的底層人的居住地, 一面是正在建造的高樓。

艾茵

提到貧民窟, 很多人首先一定會想到印度, 大概是因為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的知名度,

又或者是時常見諸於媒體的那些觸目的照片。

印度, 確實是擁有貧民窟最多的國家, 僅孟買一地, 就有大大小小2000多處貧民窟, 這個神秘而混沌的古老國度, 因為眾多的人口、巨大的貧富差距、殘酷的種姓制度以及宗教的爭端, 使很多百姓常常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特別是貧民窟的存在, 不得不讓人驚歎於人類頑強的生存能力。 而在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中涉及到的達哈威貧民窟正是孟買最大的貧民窟, 可是誰曾想, 隨著電影的熱映, 這裡竟然成了一處旅遊景點, 不免讓人覺得諷刺和唏噓。

窮人的惡意, 也是窮人的悲哀

無論是電影的影像還是現實中的探訪,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

不過都是帶著獵奇的心態, 浮光掠影地收穫些許震驚, 然後, 暗自揣測這裡人們的悲苦生活。 而普利策新聞獎得主, 記者凱薩琳·布卻選擇花費3年的時間, 深入追蹤瞭解孟買另一處大概有3000人左右居住的貧民窟——安納瓦迪。

安納瓦迪地處印度金融中心孟買的繁榮西郊, 緊鄰寫著“永恆美麗”標語的孟買國際機場, 從機場旁邊的五星級酒店的窗戶, 就能看到這座貧民窟。 這裡有3000人擠在335間小屋內或屋頂上。 來自印度各地的移民往來不絕, 他們大多是印度教徒, 出身於各個種姓階級和次階級, 鄰里之間的信仰和文化十分多元。 在商人看來, 安納瓦迪正坐落在有錢人的垃圾堆中, 而用貧民窟居民的話來說, 他們就是夾在玫瑰之中的排泄物。

富有者製造垃圾, 污穢者滋養萬物, 在印度, 人與人之間這種異樣的生態關係就以繁華的城市與骯髒的貧民窟比鄰而居的形象呈現在世人眼中。

通常, 世界的話語權總是集中在更加富有、更有權威的人手中, 沒有多少途徑可以聽到真正貧困者的聲音, 於是, 凱薩琳·布決定讓世界不只看見貧民窟, 還要真切地聽到他們自己的聲音, 她通過大量的錄音、錄影和訪談, 記錄下2007年至2011年間這裡人們的生活狀況, 讓那些居民自己發聲, 用翔實的資料和生動的文筆寫就了《地下城》一書, 從而揭示出居住在貧民窟中的人們最真實的聲音:

人, 怎麼可以在這樣惡劣逼仄的環境生存?人, 是可以在這樣惡劣逼仄的環境生存的。

因為, 即使飽受貧窮和腐敗的困擾, 暴力與死亡總是相隨, 但是, 總有人在絕望中依然保有希望, 堅強而努力地活著。

人, 怎麼可以在這樣惡劣逼仄的環境生存?人, 不得不在這樣惡劣逼仄的環境生存。 因為, 政府的不作為與貪腐, 讓弱勢群體如螻蟻般勉強度日, 命如草芥。

在這裡, 絕大多數人以撿拾垃圾為生, 住在由鐵皮、寶麗板和油布釘成的房子裡, 還有些人乾脆露天而睡;在這裡, 人們飽受貧窮和腐敗困擾, 暴力和死亡是永遠的主題, 希望與絕望交替浮現。

比如, 靠撿拾和販賣垃圾為生的胡賽因一家。

胡賽因一家11口人共住在一個鐵皮棚屋裡, 屬於只占少數人口的穆斯林家庭, 生活雖然艱苦, 但還是充滿希望。

憑藉兒子阿布杜在拾荒業務中傑出的分類能力, 在安納瓦迪, 他們甚至引來了鄰居的嫉妒。

一個缺了一條腿的女人的自焚事件, 使胡賽因一家從此墜入深淵。 她是他們的鄰居法蒂瑪, 一個被稱為“獨腿婆子”的女人, 出生在信奉印度教的家庭, 嫁給了一個窮困、不起眼、工作賣力、年邁的穆斯林。 她生了3個女兒, 並親自溺斃了身體最虛弱的那個女兒, 惡意就這樣在垃圾堆裡滋生。

說是鄰居, 還要得益于胡賽因自己在兩家之間壘出的一面並不結實的磚牆。 家, 這個詞, 在貧民窟不過意味著在擁擠破敗裡隔離出一點點生存空間而已。 自然, 這裡也沒有隱私可言。 而在經濟上稍微有些改善的胡賽因家正是為了這一點點隱私, 付出了可怕的代價。因為翻新房子,敲打牆壁,引來了與“獨腿婆子”的爭執,法蒂瑪不惜以自焚來構陷胡賽因一家,這是窮人的惡意,也是窮人的悲哀。

清白或有罪,就像一公斤塑膠袋一樣,可供買賣

在貧民窟,有兩類人有可能把日子過得稍微好一些,一類就是胡賽因這樣的大家庭,他們各司其職,可以把拾荒當成事業來做,另一類是書中著力描寫的又一個人物——阿莎。

來自馬哈拉施特拉東北部一處貧窮農村的阿莎沒有土地權,她的丈夫是個酒鬼,一名流動建築工,一個不能被指望的瘦小男人。而阿莎不但獨立撫養著3個孩子,還有著要成為貧民窟主的野心。她把改善經濟的希望寄託在政治工作上。在這個貧富兩極分化嚴重的城市,人們矛盾日益激化,對精明調解人的需求也隨之增加,阿莎清楚地意識到人體緩衝器的重要性以及它所能帶來的利益。於是,她與安納瓦迪的市政代表走得很近,積極參與政務活動,協助政府處理鄰里的瑣事,特別是充當了濕婆神軍黨(印度的一個民族主義政黨)的代理人,為之爭取選票,她用8年的時間,通過頭腦與身體,為自己贏得了政府這座靠山。

“貪腐,一切都是貪腐造成的。”阿莎如是說。貪腐是窮人的壓榨機,也是她的生機。在閱讀《地下城》時,你會震驚於民主國家印度的腐敗程度。

在胡賽因的3個家庭成員被法蒂瑪以毆打和焚燒她的謊言誣陷後,正是阿莎充當了勒索者們的中間人。無論是可以作證的鄰居,還是調查案件的員警,又或者因為各種原因牽扯到其中的人,都渴望從中獲利。

在印度,刑事司法制度就像垃圾市場一樣:清白或有罪,就像一公斤塑膠袋一樣,可供買賣。極度的貪腐造成了極端的貧困,極端的貧困為道德蒙上了與生俱來的陰影。

你無法責怪法蒂瑪的惡意,她甚至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你也不能指責阿莎的貪婪,她只不過是想要以一己之力走出命運的沼澤地。你當然會為胡賽因一家鳴不平,因為他們即使身處低地,也始終抱有希望,想要通過自己的勞動擺脫貧困,卻遭遇種種不公。

正如凱薩琳·布所言:“在貪腐當道的底層城市,疲憊的民眾在貧乏的地帶為了微薄的東西而互相競爭,在這些地方想當好人,是極為困難的事。可是,無論善良,還是惡意,都很難改變他們的命運。在安納瓦迪,有人自殺,有人被殺,生命如同垃圾,沒有人在意。”

在《地下城》中,所有的事件都是真實的,所有的人名也是真實的,這不是一些人的故事,而是許多人的命運。3000多份公共資料和無數次重複的訪談,共同打造出一本不那麼“美好”的作品,凱薩琳·布甚至沒有刻意地打磨故事,而是選擇了碎片化的呈現,沒有情緒化的渲染,只是為記憶留一份存檔。

記憶會因為恐懼而被篡改,真相會因為時間而被掩埋。印度貧民窟發生的不是故事,而是出身為生存打造的另一種真相。據悉,在全世界有超過9億人口生活在貧困的、人口密集的地區,而這一數位還在不斷地增加。世界上還有很多貧民窟,他們並不遙遠,而這裡的生命應該得到更多人的認知。

責任編輯:高恒濤

付出了可怕的代價。因為翻新房子,敲打牆壁,引來了與“獨腿婆子”的爭執,法蒂瑪不惜以自焚來構陷胡賽因一家,這是窮人的惡意,也是窮人的悲哀。

清白或有罪,就像一公斤塑膠袋一樣,可供買賣

在貧民窟,有兩類人有可能把日子過得稍微好一些,一類就是胡賽因這樣的大家庭,他們各司其職,可以把拾荒當成事業來做,另一類是書中著力描寫的又一個人物——阿莎。

來自馬哈拉施特拉東北部一處貧窮農村的阿莎沒有土地權,她的丈夫是個酒鬼,一名流動建築工,一個不能被指望的瘦小男人。而阿莎不但獨立撫養著3個孩子,還有著要成為貧民窟主的野心。她把改善經濟的希望寄託在政治工作上。在這個貧富兩極分化嚴重的城市,人們矛盾日益激化,對精明調解人的需求也隨之增加,阿莎清楚地意識到人體緩衝器的重要性以及它所能帶來的利益。於是,她與安納瓦迪的市政代表走得很近,積極參與政務活動,協助政府處理鄰里的瑣事,特別是充當了濕婆神軍黨(印度的一個民族主義政黨)的代理人,為之爭取選票,她用8年的時間,通過頭腦與身體,為自己贏得了政府這座靠山。

“貪腐,一切都是貪腐造成的。”阿莎如是說。貪腐是窮人的壓榨機,也是她的生機。在閱讀《地下城》時,你會震驚於民主國家印度的腐敗程度。

在胡賽因的3個家庭成員被法蒂瑪以毆打和焚燒她的謊言誣陷後,正是阿莎充當了勒索者們的中間人。無論是可以作證的鄰居,還是調查案件的員警,又或者因為各種原因牽扯到其中的人,都渴望從中獲利。

在印度,刑事司法制度就像垃圾市場一樣:清白或有罪,就像一公斤塑膠袋一樣,可供買賣。極度的貪腐造成了極端的貧困,極端的貧困為道德蒙上了與生俱來的陰影。

你無法責怪法蒂瑪的惡意,她甚至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你也不能指責阿莎的貪婪,她只不過是想要以一己之力走出命運的沼澤地。你當然會為胡賽因一家鳴不平,因為他們即使身處低地,也始終抱有希望,想要通過自己的勞動擺脫貧困,卻遭遇種種不公。

正如凱薩琳·布所言:“在貪腐當道的底層城市,疲憊的民眾在貧乏的地帶為了微薄的東西而互相競爭,在這些地方想當好人,是極為困難的事。可是,無論善良,還是惡意,都很難改變他們的命運。在安納瓦迪,有人自殺,有人被殺,生命如同垃圾,沒有人在意。”

在《地下城》中,所有的事件都是真實的,所有的人名也是真實的,這不是一些人的故事,而是許多人的命運。3000多份公共資料和無數次重複的訪談,共同打造出一本不那麼“美好”的作品,凱薩琳·布甚至沒有刻意地打磨故事,而是選擇了碎片化的呈現,沒有情緒化的渲染,只是為記憶留一份存檔。

記憶會因為恐懼而被篡改,真相會因為時間而被掩埋。印度貧民窟發生的不是故事,而是出身為生存打造的另一種真相。據悉,在全世界有超過9億人口生活在貧困的、人口密集的地區,而這一數位還在不斷地增加。世界上還有很多貧民窟,他們並不遙遠,而這裡的生命應該得到更多人的認知。

責任編輯:高恒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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